“不过看你们也可怜，”小姑娘情绪快得像翻书，又咯咯笑了起来，“实在没钱，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个工作。”
伏境疑惑：“什么工作？”
小姑娘嘴角上扬得夸张：“当然是...能让你们，拿到钱的工作啦。”
周意晚悄悄看了一眼那女孩的眼睛，只觉得不知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毛骨悚然，她的恶意浮在脸上，半点不隐藏，似乎打定了主意他们会上钩。
伏境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啊，需要给你分一笔介绍费吗？”
周意晚佩服地看向伏境的背影，小声道：“不愧是能力者，太牛了。”
乌雪瞥他一眼，这和能力者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晃晃头：“用不着，只要你们把工作完美无缺地做好就行，记住，是完美无缺哦。”
从小姑娘那离开后，几人并没有直接去她说的地方。
他们拐去了医院前门和后门，试了下都打不开，估计污染域就在医院这个范围内，钱大概率只能从这里想办法。
不管怎么说，他们只能先按那女孩的指示，去五楼的配药间拿到药，然后给五楼的病人送去吃了药就可以了。
听起来没有一点难度。
事实上他们也一路很顺利的到了配药间。
五楼很空旷，很安静，人的脚走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让这层显得更加寂静。
虽然他们去过三楼，同样也没有什么路人，但一来到五楼，这种无法言说的寂静让众人都不由自主提起了心。
配药间地上有三个小推车，上面放着装好的花花绿绿的药片，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乌雪捡起上面的纸片轻声念了出来。
“五楼503号房李力强，52岁，糖尿病。”
“五楼507号房王仁，67岁，肝癌晚期。”
“五楼513号房常树飞，45岁，高位截瘫。”
伏境：“这怎么什么病人都有，这不是在同一层吗？”
罗枫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脱口而出：“这里可是污染域，怎么可能有‘正常’这种东西？”
说完，他提步就走。
“快点挣够钱出去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
乌雪摇摇头，冷静道：“别理他，我们也走吧。”
伏境没有在意，初见时罗枫和范术在她眼中是同一种人，只不过在她看来，范术十分颓丧，罗枫更加不甘而已。
几人带着三个小推车来到了503号病房前，没来得及察看情况，罗枫已经首当其冲推开了门。
“别，万一......”
“李力强，起来吃药了。”罗枫完全没听到伏境的制止，急切地脱口而出。
伏境略过前面罗枫漆黑的一颗脑袋向里张望，隐约看到硕大的病房里只孤零零摆着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一身病号服，背对着他们蜷缩在床上，一条薄薄的毯子下面是隆起的，怪异的下半身。
屋子里一股淡淡的什么东西腐烂了的臭味，带着不祥，死亡的气息。
有点不对，这哪像普通病人？
但奈何罗枫可能正烦躁，一点也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对，一个箭步走过去直接将老头翻过身来，与此同时口中还生气着说：“李力强听不到是吧？赶紧吃......啊......”
罗枫整个身子僵住了，同时不由后退两步，手颤抖着指着李力强。
“这...这...”
“怎么了？”伏境一把撑住他的后肩，探头看去。
转过来的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他脸上的皮肤脱落外翻，黄红色的皮肉肿块争先恐后向外生长，整个脸扭曲变形到快要看不出是脸，只剩一双过于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他们，眼眶下方还不时往下淌着粘稠液体。
而他转过身来毯子掉落，隆起的巨大的下半身映入众人眼帘，他那双几乎不能被称之为“腿”的部位，呈现青紫色，还遍布着变异狰狞的血管，不知从哪里分泌的粘稠的黄色液体包裹着两只巨大的腿，不断地往下流淌，那液体似乎活着一般在挤压，分泌，吞噬。
他双目狰狞，脸上肉块蠕动，发出嗡嗡的声音，伏境竖耳听着。
“...吃...吃...我要...药......我要......”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样的情况实在有点过于挑战生理和心理，之难以接受的程度甚至无法描述。
“怎么了？”乌雪等人紧跟其后，“你们看到什么了？”
伏境：“别......”
她没拦住，剩下三人猝不及防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乌雪与范术倒还好，只是脸色不太好，周意晚却忍不住有些腿软了，他掩饰般侧过双目，压抑住不由自主涌上来的胃酸，不敢再看。
乌雪皱眉：“这也太恶心了吧，再说，我们怎么让他吃药，你们能找到他的嘴在哪吗？”
说实话，找还是找得到的，但伏境总觉得这任务不会这么简单。
她将罗枫扒拉到一边，罗枫面色难看什么都没说。伏境拿起小推车上的药，示意其他人让开。
伏境将药片举到怪物脸旁边，他开始往药片的方向凑，好像闻到了什么，尽管怪物的脸上并没有鼻子一类的东西。
“药来了，李力强，吃吧。”伏境手往下一翻，药片悉数掉在了他脸上，他脸上的肉开始蠕动，药片掉进了裂开的细缝中，没一会儿药片被吃了个干净。
随着药物消化，怪物的下半身开始消肿，青紫色褪去，粘液被吸收殆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几乎变成了一双正常的腿。
几人目瞪口呆。
周意晚：“啊，这...也太诡异了吧？那是什么药？”
此话一出，三人都有些后知后觉，想到那薄薄的小药片，瞬间有些毛骨悚然。
乌雪：“不要掉以轻心，我总觉得还有什么要发生。那窗口的女孩强调让病人完美无缺，一定有什么用意。”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
病床上的病人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凑近都听不清到耳边像在打雷。
“药...我要......我还要药...”
“快给我药...我要吃药！”
李力强的身子从病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那双眼睛瞪得血红，下一秒，整个猝不及防扑了上来。
伏境一把将罗枫拉到身后，一掌向怪物胸膛打了过去。
身后范术已经开始瞄准即将开枪，乌雪眼疾手快制止了她。
“不能打，病人必须完美无缺，我猜有了伤口就不算完美无缺了。”
伏境听到后险之又险收回了掌，身子一侧偏了过去，李力强摔在了地上，转身之际，伏境禁锢发动，然而怪物只顿了几秒，便又扑了过来。
罗枫一咬牙，从怪物身后扑上去抱住了双腿，伏境抓住机会使出灵魂控制，李力强身形一滞，整个人晃了一下。
那团肿瘤似的灵魂不断挣扎，伏境有些手忙假乱，这与熟悉的灵魂形状不同，增加了她控制的难度，再加上不熟悉的身体，她总有种被束缚的感觉。
灵魂的头在这里，手在下面，嗯...腿呢？怎么没有腿？
伏境一愣，心道不好，果然，怪物双腿挣脱束缚，罗枫只感觉一股大力撞上了自己，整个人被摔飞出去。
怪物双腿与上身分离，乌雪飞身上前，甩出一截不知从哪搜罗来的绳子将一只腿拽住，被一脚蹬在了肩膀上，范术立刻上前帮乌雪。
另一只腿则冲向了躲在房间角落的周意晚。
“给我...药，我想吃药...我想吃药！”
含混不清的呓语充斥在整个房间，仿佛穿透了身体直击灵魂，所有人都被刺激得难受，尤其对正在控制怪物灵魂的伏境犹如一柄大锤砸在了耳间。
周意晚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腿，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手脚都僵住了一动不动。
等等，找到了。
千钧一发之际，伏境发现了怪物的双腿，不在灵魂处，反而各自藏在两只腿中。
瞬间被控制住的双腿停住不再挣扎，飞到了李力强身上接了上去，就在伏境将两只腿与怪异的灵魂接在了一起的时候，并控制着他自己缓缓躺在了床上。
周意晚劫后余生，快静止了的心脏乱跳了起来，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引得几人看了过去。
乌雪揉着铁青的肩膀：“接下来怎么办，看来任务的难点在于如何让病人完好无损并安静地呆着了。”
她说的没错，伏境不敢放开控制，否则李力强又会开始大闹。
乌雪看向刚才绑在怪物腿上的绳子，冷静道：“你们说，把他绑起来怎么样？”
是个办法，但不是最好的办法。
伏境心念一动，试着控制怪物灵魂从身体中剥离了出来，那具身体开始疯狂的挣扎，几人虽不知伏境在做什么，都上前将人按住。
终于，在灵魂彻底离体的瞬间，身体宛如死寂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伏境控制着那团灵魂飘到了病房里桌子上的一盆小金桔上，金桔一阵颤动，接着就像萎靡了似得，叶片都感觉垂了下来。
她一拍手：“这样就好了。”
身体完好，灵魂也完好，只是不在一起了而已。
嗯，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