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份好心情,宁明舒到了诚善堂。
诚善堂内,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病患,比着之前的冷清,到底有了几分气象。
给肚子疼的、伤了腿脚的、头疼发作的附近的病患们,一一看完开了方药后,见暂时无事,宁明舒就转头去了仓库。
叫染月和小婵、雪娘依次取了一份量的,饱满艳丽的上品玫瑰花粉、柔滑细腻的苏合香脂、纯白细腻的上好珍珠粉、成品各种味道的花露、深红色的胭脂虫粉等几十种物品,放入了诚善堂院子最后一进的厢房内。
这间厢房是宁明舒叫人整理出来的休憩和当做制作各种护肤品之类的工作间。
想到路琼仙说的保密配方确实有道理,宁明舒取的种类和份量,都极多。
也亏得温洪祝的铺子够大,东西够多,她直接赊了一堆成品粉末药剂,能够减少口脂的制作时间。
只是,想到到目前赊欠了五百两银子的药材等物,宁明舒深吸一口气,好在,这不影响自己活命,只是,似乎处处都是欠债啊。
真叫她头疼。
宁名明舒吩咐了一声,:“以后这里出入,染月和小婵、雪娘,必须有一个人一起,其他人不能随意出入。”
随后,宁明舒坐在了椅子上。
此刻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放置了制作护肤品的相应工具,诸如精铁制成的药刀,各种器皿和收纳工具盒等物。
随后,宁明舒就根据《齐民要术》《香奁集》《事林广记》等古籍中的口脂制作方法,开始指挥染月以及挑选的另外两个聪慧灵巧的婢女白芷、佩兰专门负责临时制作这批异色口脂。
第一步的精料备制工作,暂时有了成品可以免去,接下来依次进行脂基融冶、调色、凝脂定型、中间添加系统购买的防腐剂、最后进行封存。
其中调色这一步,主要由宁明舒进行,毕竟,她可没那么多银子浪费,好在有成品的方子,失败的概率极小。
当然,路琼仙那边自宁明舒离开,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先是花魁娘子大赛的两位热门人选,分别得了两只稀罕的口脂,在比赛上大放异彩,谁能想到,眉黛的黑,笔尖的金,居然能够染上唇畔。
妖异惑人“绮芜”,轻启乌唇,眼梢眉角全是魅惑,宛如神女降生的“潋韵”,唇角一点金色,在光耀中熠熠,叫无数人追逐和不舍。
据说,这金色来自于深海珍珠,这黑色源自海角天涯石,殊为稀少。
这两种前所未见、离经叛道却又极致惊艳的唇色,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欲念。
更叫无数贵人们,难以忘却,难以割舍。
胭脂阁,这个原本中档的脂粉铺子,一夜之间成了大隐隐于市的神秘代表,据说他的背后,是能够招揽悯神医的神秘人士。
这两种大放光彩的异色唇脂,就是悯神医的独家配方。
尤其是这两种颜色的唇脂更是大放异彩,引得无数上层人物的追捧,据说这不仅是贵女们,甚至连男子们也觉得更能衬托自己的不凡,渐渐把目光落在了胭脂阁上。
落在这款“倾城”系列的口脂上。
据说,这唇脂,不仅是颜色特异,还具有润唇、淡纹等功效。
不仅有黑色,金色,赤橙黄绿蓝靛紫各色都有。
只是异色口脂,属实稀少。
一盒异色口脂,售价万金,还有价无市。
因着里面的都是稀罕成分,制作无比复杂,完全无法批量生产,只是制作周期就足要三个月时间,更是需要提前半年下定,这就更显得贵重了。
但是,对于贵人们而言,这才能体现身份地位。
一通宣传下来,大半个月后,去胭脂阁一看,居然真的看到了几只异色口脂,无一不是极其珍稀材料制作而成。
要不是如此,这些颜色的口脂,怎么没有其他人研制出来?
还不是因为材料稀缺,制作出来的产品,不好看,不好着色么。
异色产品太贵,但是其他的什么豆沙红、正红、大红、粉红、玫红…….等颜色,明明看着跟一般的口脂,也不见得差别太大。
但是用了,却是格外的上色、鲜艳、持久。
最关键是,这些“倾颜”系列的普通口脂,跟异色的万金相比,那是便宜得太多太多了,只需要十两银子一盒,稍微染了点金粉的也不过是一百两银子一盒。
但是能用足足一个月呢。
而且就算是“倾颜”系列的普通口脂,也是产量没那么多的。
不知不觉间,整个京城都流传着异色口脂的传奇来。
当然,对于异色口脂,正因为数量稀少,考虑到悯神医以及背后之人的名头,倒是并没有什么人来抢夺。
倾颜系列的口脂虽则出众,但是市面上的极品口脂虽则略有不如,但是也不是差距那么大。
而借着口脂之名,胭脂阁逐渐做大做强,跟很多贵人扯上了关系,觊觎的人就更少了。
除了口脂之外,胭脂阁还能够针对个人情况调理美容,进行针对性的化妆品护肤品的配置,只是光是看诊就要十两银子一次,后续更是增加到了百两银子一次,也吓退了不少闲人。
也叫宁明舒极为满意路琼仙的手段。
既然有路琼仙帮着挣钱,宁明舒也就彻底放开手,只做一些研究工作。
这个年代有很多不好的地方,阶级壁垒严重,但是也是因此,她一个侯府千金,能够牢牢掌控住胭脂阁和路琼仙。
当然,这是后续的事情。
现在的宁明舒还在愁着积分和银子。
一眨眼,欠债又变成了1400两。
心痛心痛。
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到了未时,也就是大致下午两点的样子,宁明舒带了雪娘从诚善堂离开了,这下,她要去找下衙的宁海晟好好聊聊了。
毕竟,昨晚她肯定少不了被说小话,“责罚”肯定是等着自己的。
看到宁明舒来接人,宁海晟的同僚笑呵呵道,“你女儿可真孝顺啊。”
宁海晟一脸的容光焕发:“是啊,我这丫头是最孝顺的,素日里还常去青云观给府里祈福,可以说是十分的虔诚了。”却是顺势解释了宁明舒常年在青云观的事情。
“青云观?”
“是啊。”宁海晟没留意对方眼里的诧异,只以为是之前的大火让对方产生了疑惑。
却不料等宁海晟走后,几个同僚窃窃私语。
“这是那个刻薄的二姑娘不成 ?”
“但是怎么看也不像啊。”
“到底哪里来的传闻。”
鸿胪寺门前宽阔的御道。
宁海晟视线扫过宁明舒身侧,夹杂在风格各异的车架中的,那辆老旧,漆皮斑驳,车身窄小的马车,脸上闪过不悦。
“明舒,这是你的马车?”
想到同僚们诧异的目光,他就一阵头皮发紧,这是故意让他丢脸的吧。
“父亲大人,还请将就下,这马车是简陋了些,但是我日常去药铺,倒是不适合坐太奢华的马车,否则倒是要叫人退避三舍了。”宁明舒忙不安地解释道。
“我们侯府,倒也不用太过避忌,回去换一辆好点的马车。”见宁明舒不是告状,宁海晟这才松开眉心,心中暗斥秦杳太过心慈,纵得下人拜高踩低。
宁明舒:“是。”
随着宁明舒坐进硬邦邦的座位上、逼仄狭小闷热扑面而来,宁海晟强忍不悦:“什么事情要现在说?”
“都是女儿的不是。”宁明舒忙歉意道。
组织着语言,宁明舒将之前巧遇玉夫人的事情,挪到了今日来,不仅是责备的问题,还有能不能得个作坊,就看宁海晟有没有这个心了,不过根据她的了解,宁海晟可也是迫不及待想要恢复侯府往日荣耀呢。
“我今日偶遇了玉淙的夫人,得了些消息,思来想去,觉得必得告知父亲一声。”
马车动起,风散去了不少的蒸腾炎炎,宁海晟刚松了口气,就被宁明舒的话一下子吸引了注意力。
宁海晟眼睛一亮,“哦?侍御史玉淙的夫人?什么事?”
这玉淙可皇帝的心腹之臣,虽则上次上门感谢过宁明舒,但是毕竟身份所限,玉淙并没有跟他有后续一步的交集。
倒是让他惋惜不已。
毕竟要是能从玉淙这里,得到朝堂一星半点的消息,那也算是占了先机了。
难道是玉淙不好明说,叫他的夫人上门提醒了宁明舒。
不知道宁海晟的脑洞大开,宁明舒道:“我虽然不懂,但是却从玉夫人口中知道,最近刑部尚书跟大皇子殿下走得颇近。”
可不是近么,根据坊间消息,刑部尚书独子因着珍珠夫人打死了镇南王的亲戚呢,其间调停的正是大皇子。
而不久前泰和楼里,大皇子和刑部尚书的同时出现,又似乎佐证了这一点。
当然,因着大皇子是独子,所以朝臣跟大皇子的来往,并没有太多避忌,倒也不一定说明什么,但是又影响什么呢。
她又不是来断案的,她想要的不过顺便多要一个作坊续命罢了。
而听了宁明舒的话,宁海晟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脸上神色不变:“大皇子殿下,素来平易近人,跟朝臣关系倒是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