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山不高,却隐匿了许多人。
边城的湖不大,却埋没了许多人。
边城的风不烈,却吹走了许多人。
凌晨十二点,门外传来吱呀一声响。熟悉的脚步声和咒骂声传入莫临的耳中,是喝醉了的莫明洋。
莫临坐在书桌前熟练地拿出耳塞塞进耳朵里继续背着单词。
她已经是准高三生,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考出边城,也是唯一逃离莫明洋的办法。
卧室门被外打开,醉醺醺的莫明洋提着酒瓶站在门口。
莫临蹙了蹙眉,“你来做·····”
话还没说完莫明洋就摇摇晃晃地朝她走过来。
莫临快速地站起身,拿起了桌上备用的美工刀。
“别过来。”莫临警告他。
显然莫明洋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口中还念念有词:‘养你这么大,也该给老子爽一把了。’说罢猛地仰头喝了口酒。
见莫明洋毫无退缩之意,莫临只好握着美工刀在自己的面前乱挥,她想借此来吓退面前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莫明洋似乎并没有看清莫临手中的美工刀,在靠近莫临的瞬间,他手臂上被划出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疼通让他清醒了不少。酒瓶他被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碎成了碎片。
“小贱蹄子。”莫明洋骂道。
莫临一时间也被吓得没了动作,她没想到会真的划到莫明洋。
“我,我····”
一巴掌打断了莫临后续要说的话。这一巴掌力道之大,莫临整个人的中心都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手中的美工刀也随之掉落。
莫明洋拽着她的头发向床上拖去。
莫临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在他的手上留下道道血痕。
但莫明洋常年在工地上工作,身体也比一般的人强壮。莫临的挣扎对他毫无影响。
她被莫明洋一把摔在了床上。
“不要,不要,求你了。”莫临发颤地向后缩,直到背完全地贴着墙壁。
莫明洋懒得理会她,一把握住莫临的脚踝将人拉到了面前。
“别碰我!”
莫临用脚去踹莫明洋,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就是这一举动彻底地激怒了莫明洋。
他又一巴掌落在了莫临的脸上,随后快速地解开自己的皮带捆住莫临的手。
莫临绝望地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被捆绑的手上。
莫临长了一张楚楚动人的脸,眼泪挂在下巴上遥遥坠落的样子更激发了莫明洋的□□。
他压了上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起身离去。
莫临衣不蔽体地躺在床上,乱糟糟的头发和身上青紫的红痕都预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莫临的大脑里一直充斥着这个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莫临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出生在这个家庭,为什么是她接受殴打辱骂,为什么是她被强迫做了这恶心至极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
浑身都充斥着黏汗,莫临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去浴室洗澡。
她用力地搓着被触碰过的地方。
她仿佛没有痛觉,机械般地搓着,似是要把自己搓掉一层皮。整个身体都被她搓得通红。但这还不够,莫临打开花洒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水滴顺着头发缓缓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水洼。
她吐了,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
淋浴还开着,冲洒着瘫坐在地上的莫临。
直到天然气开始发出刺眼的红色闪光和警报声,莫临才缓缓关掉了水,穿上校服。
即使洗了澡,但莫临还是恶心。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夏日的清晨,空气也是闷热的。莫临一反常态穿了一身长袖长裤,为了遮住那丑恶的痕迹。
莫临早早地来到了学校,时针刚好指在七点零零分。
她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但还有人比她更先了一步。
是苏淮。
看见苏淮的第一眼,莫临是高兴的。
因为她有一个秘密--
她喜欢苏淮。
从看见他的第一眼。
少年柔顺的黑发随着微风的吹拂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还记得苏淮第一次与她说的话,“同学,请问高一三班哪里走。”声音软软的,听得她浑身酥麻。
她把喜欢藏在心里,一藏就是三年。
少女每次不经意间的对视都是充满青涩的告白。
但现在她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苏淮。
以往她和苏淮同处于一个空间,就觉得好幸福。但现在,她看到苏淮虽然会很开心,但更多的是尴尬。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这一切。
要继续喜欢他吗?
她认为自己不配,不配和苏淮站在一起,不配和他讲话,甚至不配和他处于同一个空间,也不配喜欢他。
如果他知道自己被□□了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也一定会离自己远远的。
一想到这里,莫临想要踏入教室的念头就被打消。
现在教室里只有苏淮一个人,若是自己进去避免不了与他打招呼。
莫临不敢,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莫临。”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是苏淮。
莫临愣在了原地,她低着头在大脑内疯狂地思索着要怎么回答他的话,但莫临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苏淮。
苏淮察觉到莫临的反常,虽然莫临对自己平时并不热情,但从来没有过不理人的情况。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苏淮问。
“没···没有。”莫临的声音如同蚊子一般,让人听不真切。
苏淮从裤包里掏出来一颗巧克力递给莫临。
“吃颗巧克力坏心情就退散了。”
莫临盯着自己面前的巧克力看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就是苏淮微笑地看着自己。
嗡--莫临感觉自己的脸突然变得很烫,一抹红晕渐渐爬上了她的脸颊。
苏淮没忍住地笑出来。
“你...你笑什么..” 莫临的声音有些结巴。
“你太可爱了。”
这下莫临彻底地说不出来话了。
面前女孩窘迫的模样,苏淮想逗她的心情更盛,但又怕吓走这可爱的人。
把巧克力塞进莫临的掌心中,苏淮也没有再逗弄莫临。
“别呆呆地站着了,回座位吧。”
莫临这才回过神点点头,跟着苏淮回到了座位。
苏淮的座位在莫临的正前方,上课时莫临总喜欢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因此被老师提醒了好多次,但莫临控制不住自己。
苏淮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魅力,吸引着自己不断地靠近。
“莫临。”一只手戳了戳莫临的肩膀把她拉回了神。
不知什么时候,应东西也来了,她把一袋豆浆递给莫临。
“谢谢。”莫临接过了豆浆,她早晨没吃饭,现在有一杯热豆浆垫垫胃。
莫临和应东西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或许是拥有相似的生活经历,莫临会和应东西诉说自己的故事,而应东西恰巧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
应东西本是一个孤儿,七岁前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
许是与其他小孩子的不和,孤儿院的人都不愿意和她玩,她也渐渐地养成了看书的习惯。
孤儿院的老师会教小朋友们认字,学习。
应东西只要遇到不会读的字,就会去问老师。
老师们也很喜欢这个安静努力的女孩,总是会教她更多的道理,告诉她,一定要努力学习走出孤儿院,去到更大的城市。
在七岁那一年,应东西被应父应母看上,他们领养了她。
书上都写,父母是全天下最爱孩子的人,她虽然不懂自己为什么没有父母,但她知道从这天开始,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有父母疼爱的孩子。
应家是当地有名的暴发户,因为拆迁天降横财。
应父一直都期盼着想要一个孩子,但迟迟都怀不上。应母曾经想要收养一个孩子,但应父强硬地拒绝了他,他想要的是自己的血脉,而不是不知出生的野种。
但好在应母最终有了身孕,全家人都对这个宝宝充满了期待。
是个男孩,应父给他取名为慕迟,是嫌他来得太迟,但却是一个好性别,能继承自己的钱。
他们把应慕迟当成心尖上的宝贝宠,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应慕迟想要的,应父应母总会给他。
在应慕迟六岁时,他羡慕幼儿园的同学有姐姐,回到家就大吵大闹要应母给他生个姐姐。
但应母哪儿去给他生姐姐,应母只好哄着应慕迟说过几天给他生。应慕迟这才罢休。
过了几天后,应母以为应慕迟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是真的想要。
这天应母一回到家应慕迟就兴奋地问自己姐姐在哪里。
应母只好和他坦白说没有姐姐。
应慕迟不乐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开始哇哇大哭。应母又是给糖又是给玩具的,应慕迟都丝毫不理。
应慕迟哭,应母看在眼里心疼都要溢出来了。谁让这是她的宝贝呢。
应母立马和应父打了电话,两人商讨了一番决定领养一个女孩给应慕迟当姐姐玩,毕竟只是多添双碗筷的事,他们还是养得起。
和应慕迟再三保证会有姐姐后,他才渐渐地停下了哭泣。
第二天应父和应母就出发去了孤儿院,应母第一眼就看见了在角落安静看书的小女孩。
和院长简单了解了情况,两人就决定领养她,毕竟安静听话的孩子最让人省心了。
他们给小女孩取了一个随便的名字--应东西,意思是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他们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毕竟是因为应慕迟才收养的她,她更应该保持感恩之心。
应东西怀揣着好奇开心地来到这个家,以为是幸福的开始,但殊不知这是噩梦的起点。
应慕迟需要的不是姐姐而是一个可以陪自己玩的人。
他羡慕别人有姐姐是因为没人和自己玩而太无聊。
他的玩闹中却含着无尽的暴力。
在幼儿园中,他因为看上了别的小朋友的玩具,但那个小朋友并不想给他玩,他就去抢,抢不过,就动手。
一拳打在对面小朋友的脸上,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小朋友也哇哇大哭,引来了老师。
老师请来了双方家长,应父一脸不屑地甩了几张红票子在桌子上,对方家长一下就被点燃了,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应父的鼻子怒骂。
应父不以为意,在对方家长终于骂完后,应父不紧不慢地起身又从兜里套了几张票子出来。
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要这个吗,在应父的眼里,钱能解决一切,自己的儿子就是对的。
从那次之后幼儿园里再也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所以当应东西到家时,应慕迟的眼里充满了对有了新玩具的欢喜。
应东西见应慕迟一脸开心的样子还以为这是弟弟对她的欢迎。
为了快速地融入这个家,应东西选择和应慕迟打好关系,在她还没开始行动之前,应慕迟先找到了她。
应慕迟给了应东西一颗水果糖,是橘子味的。应东西接过了糖,在应慕迟眼里看来就是应东西接受了自己的玩耍请求。
他拉起应东西的手,来到了家里的院子里。
院子里种满了花,这些花平时都是由应母来照顾,应母没有特别的喜好,但唯独钟爱花。所以院子里每一朵花都娇艳欲滴,令人赏心悦目。
应慕迟随意地扯下一朵递给应东西问她喜欢吗。
花很好看,但应东西不知道是应母种的,她点了点头。
应慕迟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那姐姐帮我摘一些好不好。
他的话里充满了古惑,让应东西不自觉地同意,并摘了满满一大捧。
看着应东西手中一大捧的鲜花,应慕迟笑意更盛。去送给妈妈吧,妈妈最喜欢花了,他说。
应东西傻乎乎地以为应慕迟是在帮自己,跟着他就进屋去找应母了。
应母在看见应东西手中的鲜花时,快要窒息,自己精心养了那么久的花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摘了,罪魁祸首还拿着罪证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她要气疯了,在应东西把花递到自己面前时,她一把打掉了花。
重重地一巴掌落在应东西的脸上。
应东西被打得一踉跄。
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打自己。
为什么要摘我的花?她听见应母这么问。
她只能感受到脑子里嗡嗡的声音。
“弟···弟弟说你会喜欢。”
“胡说,慕迟才不会。”应母很笃定。
应东西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应慕迟,希望他会说什么。
并没有,应慕迟什么都没说,反而做出一脸无辜样,说:“我让姐姐不要摘,但姐姐不听,还说要送给你。”
应母彻底地怒了,又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应东西的另一边脸。
“还会撒谎。”
应母一把拽过应东西就朝她的屁股上打去。
应东西羞耻极了,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但应母哪儿会放过她,不知打了多久,应母才收手。
“滚回你的房间思过,今晚不许吃饭。”
应东西一身凌乱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应慕迟也跟了她一路回了房间。
她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是这样的人。
应慕迟又递给了她一颗水果糖。
应东西这次没接,应慕迟强硬地把水果糖塞进了应东西的掌心。
明明是他让自己摘的花,为什么不解释还要装无辜。最后还要给自己一颗糖,应东西想不明白弟弟为什么会是这个性格。
见应东西一直不理自己,应慕迟也不急,他一直陪着应东西坐到天黑。
这次之后,应慕迟总把逗弄应东西当作一个好玩的游戏,应东西起初还会反抗,告诉应父应母。她发现无论她说什么,他们也只会相信应慕迟。
渐渐地她也不再反抗。
只要她不反抗,应慕迟对捉弄自己的兴趣就会大大减少。
她也愈发的沉默。因为她的沉默,身边的人都不愿意和她玩。
直到上了高中,她遇到了莫临。
莫临和应东西是同桌,起初莫临与她说什么时,她只会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在应东西被骂是不会说话的哑巴,是莫临帮她出头,莫临每天上学都会给应东西带一颗糖。
应东西看见糖就会想起应慕迟,她的内心很抗拒。但莫临并没有放弃,随着时间的推移应东西那被锁住的心也渐渐地为莫临敞开。
见应东西一直盯着自己发呆,莫临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应东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
临近放学,莫临给应东西传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今天,能陪我去天台吹吹风吗?
天台是两个人的秘密基地,第一次莫临带着应东西来到天台时,她给应东西讲了自己的生活经历,她的家庭。
莫临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从下午一直到天黑。
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莫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应东西全程安静地听着莫临讲述。
在莫临说完后,她一言不发,只是抱住了她。
耳边只能听见风呼啸过的声音。
两个少女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个孤独的灵魂找到了彼此的避湾。
之后,她们经常会来到天台。
应东西也会开口,诉说自己的故事。
从此不再会是一个人承担了。
等所有人都放学离开学校,莫临拉着应东西轻车熟路地来到天台。
夕阳的余晖倾洒在空旷的操场,似是给校园披上了一层梦幻的面纱。
“西西。”莫临双手撑在天台边缘的护栏上说。
“我···”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犹豫。
应东西的手覆上她的手。
应东西的手很温暖,这让莫临焦躁的情绪被安抚了不少。
“我被我爸□□了。”
一阵沉默,但莫临能感受到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紧了紧。
过了许久,应东西才缓缓开口。
“报警。”
报警,莫临也想过。
但她一早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洗净了,凭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吗?
以前被家暴时,她也报过警。
警察是怎么处理的呢,口头教育了一番,警告莫明洋不许再有下一次了。
她也想过逃走,但能逃去哪里呢?
自己身无分文,总不能流浪大街吧。
后来她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努力学习,考出去。
她拼了命地学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逃离这个家庭。
可昨夜的她,有了要和那禽兽同归于尽的想法。
不能,她不能,她的大好前程不能被莫明洋毁掉。
她只有倾诉,只有告诉应东西。
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的痛苦。
但应东西也毫无办法,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只是一个倾听者。
应东西还想要说什么。
莫临打断了她。
莫临把头靠在了应东西的肩膀上。
就这样依偎着到落日。
······
隔天,莫临起床时已经是七点,快要迟到了。
她随意地洗漱完后,提着书包就朝家门外冲去。
刚好卡点进学校,真幸运,莫临想道。
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只要是莫临经过的地方人们总是会把目光投向她。
莫临很疑惑,是自己的脸上有东西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有啊。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因为莫临的进入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到底怎么了?她的疑惑更盛。
这时班上几个女生朝莫临走来,脸上还带着讥笑。
这几个女生在整个年纪都是出了名的讨厌。
前因为莫临帮应东西站出来说话,就一直记恨着莫临。
她们大跨步地走到莫临面前。
其中为首的那个女生大声说道:“哟~这不是我们的莫临吗,怎么现在才来啊,莫非是昨晚太激烈了。”
她的声音很大,整个班顿时传来了哄笑声。
莫临在原地愣住了,似是在思考她的话。
女生见莫临不说话以为她害怕了,便继续说:“感觉怎么样啊,爽不爽?”没有一点尊重。
莫临的大脑宕机了,脑内只萦绕着她怎么知道。
她只和应东西说过,但应东西绝对不会和别人说。
“怎么不说话?莫非是怕了?”女生朝莫临越走越近。
手指在要戳到莫临的前一秒一只手抓住了那女生的手指。
“滚。”是苏淮,他的声音低低地还带着一丝怒气。
苏淮是苏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爸给学校捐了两栋教学楼,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叫板。
女生心里有再多怨言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还看什么!”苏淮朝班里大吼一声。
人群这才分散开,大家都各干各的事去了。
“还好吗?”苏淮的声音变得像往常般温柔。
莫临呆愣地站在原地,她现在只能想到这件事为什么会被别人知道。
她望着自己脚尖出神。
“我相信没有这件事。”苏淮说。
莫临猛然地抬头看向他。
她以为苏淮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厌恶她,觉得她恶心,离她远远的。
但她从没想过苏淮会相信自己。
可相信自己又有什么用?她确实是被做了那样的事。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涌上莫临的心。
苏淮会相信自己,其他人可不会。
从一路上同学们异样的眼神,莫临能猜到,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她要怎么面对。
同伴们毫不掩饰地打量和猜忌。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莫临跑了,冲出了教室。
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只要不在这里。
她一路狂奔向校外。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下。
她身处于一个小巷内,很安静。
体力到了极限,她缓缓地靠着墙蹲下,将头埋进膝盖里。
眼泪似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
一件外套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巷内只剩下女孩的抽泣声。
渐渐地莫临停止了哭泣。
她抬起头就看见苏淮懒散地靠在墙上。
阳关穿过小巷,洒在男孩的脸上,显得整个人更加的柔和。
苏淮似是感应到莫临的目光,低下头看她。
和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眸对上目光。
苏淮蹲下身,与莫临平视。
他摸了摸莫临的头。
“别难过了,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他的话很坚定。
可越是这样,莫临对他就越是逃避。
苏淮这样好的男孩,不该为她驻足。
可她又贪恋那丝温暖。
她就像是被人类不断抛弃的猫咪,但在遇到人类朝猫咪伸手时,猫咪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再次被抛弃,但又想握住那只手。
莫临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莫临。”苏淮心疼地看着莫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莫临好想抱住他,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也不分开。
但不行。
她这样的人,这样的出生,这样的经历。
不会有人知道一切还接受自己的。
“你走吧。”莫临开口。
“不走。”苏淮回答。
“为什么?”莫临不理解。
“因为我喜欢你。”
莫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听见了什么?
苏淮说喜欢自己。
“安慰我不用这样的。”
“不是假的,我很认真。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莫临终于肯抬起头,苏淮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莫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答应还是拒绝。
选择哪个好像都不对。
莫临沉默了。
苏淮苦笑了下说;“没关系,不想回答就不回答,能把我的心意告诉你,我就很开心了。”
苏淮的心充满了苦涩,原来莫临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吗。
他想把莫临送回家里,但莫临拒绝了。
莫临不想苏淮看见自己肮脏的家。
······
莫临一连几天都没有去学校。
这天放学,应东西拨通了莫临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声响了很久才拨通。
“莫临···”
“嗯。”莫临的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我知道不是你。”
应东西知道不是自己说出去的,但她认为自己就是需要道歉。
“对不起。”
那边沉默了很长的时间,随即传来的是压抑的哭声。
莫临把电话挂断了。
应东西又给她发了短信。
【对不起,莫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会被别人知道。】
【对不起,没有守护好你的秘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不是你的错。】
莫临关掉了手机,整个房间没有一点的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