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咒印

    他掌下她的心跳快得令人心疼,如同狩猎场上被箭射中的小动物,只消猎人再向前一步,便是最终的收割。

    案头的烛火在夜风中明明暗暗,像一场无声的拉扯。

    黑帝斯选择缓缓抽回手:

    “你醉了,下次吧。”

    这下可把她气到了,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酒气,混着他身上馥郁的鸢尾花香,更添几分焦灼。

    缇娅娜拉赌气地从床上站起来,视平线比他还高出半个头,双手揪住他的衣襟,视线针锋相对:

    “我没醉,就现在!”

    他扬起下颌,微微眯起金色的眼,上挑的眼尾像极了妖媚的狐狸,勾人得很:

    “胆子倒是大了。”

    她仗着站得高一不做二不休,捧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黑帝斯没有动。

    帐幔被她带得晃了晃,流苏垂穗轻轻扫过床沿,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酒醉的人才不管那么多,她的吻毫无技巧全是蛮劲,像溺水者抓住浮木,甚至还不小心把他的舌头咬破了。

    “嘶……”

    他轻轻抽了口气,细微的痛意在舌尖蔓延。

    黑帝斯不由抬手抚上她的后颈,默默修正她的节奏。

    感觉到他的回应,她越吻越深,本能地去剥扯开他的袍子,伸手抚摸他温凉的身体。

    他扣住她的手,金眸呈现出幽深的墨茶金色:

    “确定要做?”

    “好啰嗦……”她低下头咬了一口他锁骨上的红痣,酒精让她的词句黏连成撒娇般的咕哝,“你到底行不行……?”

    下一刻,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发生的,就被他压在身下了。

    黑帝斯袍衫半敞,心口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淡绯色蔷薇刺青,让她不禁伸手去触摸。

    烛芯爆出个小小的灯花,噼啪一声,像谁漏了半拍的心跳。

    她指尖一碰,那朵蔷薇的色泽更鲜艳了,好神奇。

    他似乎对这个位置很敏感,忍不住微微喘息:

    “我希望,你了解即将面临的麻烦。”

    她喘得比他厉害多了,再次吻上去:

    “让我了解。”

    ……

    夜莺在月下吟唱着婉转的曲调,溪岸边蛙叫虫鸣,夜色醉人。

    由于她太易昏倒,所以他很是隐忍克制。

    徐徐地亲吻,细细地爱抚。

    窗外树影婆娑,几片银杏树叶被夜风吹落在床帏间,映着月光,叶子看上去像两颗心连在一起。

    渐渐她欲求不满,开始揪扯他垂散在她身上的金色长发,迫使他更近。

    黑帝斯低沉性感地浅笑:

    “这次有进步,还没昏。”

    “当然……”

    “你喜欢哪种姿势?”

    “……”

    这种问题他也要问,简直不害臊,她怀疑他这人究竟有没有羞耻心!

    “那就随我了?”

    “嗯……”

    (此处省略300字……真没招了)

    他心口上的那朵蔷薇,色泽变得愈发鲜红妖艳。

    黑帝斯一边做一边垂首静观自己出入之势,像在审视一件战利品。

    他极轻地说,轻得像呓语:

    “缇娅娜拉,我终于得到你了。”

    他分明是在给予,有那么一瞬,她却觉得虚空陌生。

    在他娴熟高超的技巧之下,一切来得那么快。

    努力让自己不要昏厥,仍是不胜负荷。

    ……

    烛火不知何时已弱了下去,只剩豆大一点光,在帐角投下暖融融的光晕。

    他半撑起身子,垂下头看着她,轻抚她的脸:

    “宝贝?”

    她迷离地张开眼,定了定神:

    “我又昏了?”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只是几分钟。”

    她知道他并未得到满足,感到羞赧欠疚:

    “你可以……继续的。”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

    “怕你吃不消。”

    虽然缇娅娜拉并不想承认……唉。

    他为她拉上被衾,翻身下床,随手裹上睡袍,没有多做停留:

    “我去泡个澡,你累了就睡吧。”

    他离开时,地上有几片叶子被踏过,是被夜风吹进房间的银杏树叶,从床帏间又飘落到地上,那片银杏叶的形状看上去真的很像两心相连。

    她确实累得精疲力倦,顾不上太多,很快就昏沉入睡。

    最难得的是,一夜无梦。

    ……

    转天清晨。

    醒来就被淡淡的鸢尾花香包围,一只略带青筋的精健手臂横在她的腰上,是黑帝斯从背后抱着她。

    缇娅娜拉眨眨眼不敢动,想再多多体味这种在心爱之人怀抱中醒来的感觉。

    不敢相信,真的和冥王结为一体了。

    回想起昨夜,还得是靠酒壮怂人胆,搁平时她哪有这个胆量。

    别说是自荐枕席两次被婉拒仍越挫越勇了,就是后来能坚持到大功告成之后才昏过去,酒精也绝对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话说回来,还真让贝瑟芬妮说着了,冥王那方面确实惊人。

    她也太幸福了。

    细想想,似乎幸福得都有些过头了。

    她一无所有,明明很普通,还能这么幸福合理吗,会不会因为太幸福了天理难容,受到什么上天的惩罚吧?

    或者说眼前的幸福是被上天施了什么魔法,不知道什么时候魔法就会失效?

    正胡思乱想着,她腰间的手臂动了一下,正在小心翼翼地撤离。

    缇娅娜拉想也没想就抓住那只正在抽离的胳膊,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幸福。

    “醒了?”

    他吻了吻她的耳尖,一边把胳膊从她腰间抽出来。

    起身时他不小心拉扯到她的发丝,她头皮一疼,头发太长的确不方便:

    “啊,缠住了!”

    他二人的头发都太长了,黑帝斯长到腰,她长到膝盖。

    后来的日子里,睡觉时不知道压扯纠结了多少次,每次她不耐烦地抱怨要剪短头发,黑帝斯都说不准剪,似乎就喜欢看到金丝银丝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我来。”

    在他灵巧的手指下,什么死结都一梳就通。

    她痴痴呆呆地看着他,他回她一个迷人的微笑:

    “昨夜睡得还好吗?”

    她痴痴呆呆地猛点头,完全像个花痴智障。

    忽地,缇娅娜拉注意到他白皙而结实的胸膛,心口位置只有一道淡色的疤痕,并没有什么蔷薇刺青。

    可她昨天明明看到了,不禁问起他来。

    “那不是刺青,是咒印。”

    “咒印?”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在奥林匹斯与泰坦旷日持久的战争中,黑帝斯曾受过一次很重很重的伤,就在心脏位置,几乎致命。

    永生神祇虽然不会死,但会陷入长眠,要经过上万年的沉睡才能再度苏醒。

    生死一线间,幸得他的恩师——五大创世神之一的厄洛斯出手相救,才免于长眠。

    这个蔷薇咒印就是厄洛斯救他时留下来的。

    但是你要知道,爱欲之神厄洛斯那是多么变态的神祗,他结下的咒印自然也很变态。

    厄洛斯的咒印平时是隐性的,看不到。只有当黑帝斯的身体升起爱欲时,咒印才会显现出来。且愈接近极致,咒印就愈清晰,蔷薇的色泽也愈明艳欲滴。

    啧啧,如此香艳的咒印,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厄洛斯能想得出来了。

    ……

    冥王召了苏艾进来更衣。

    望着他摊开双臂坦然接受苏艾层层件件地为他穿戴整齐,她好奇地问:

    “陛下不会从来没自己穿过衣服吧?”

    他一本正经地答:

    “我只会脱。”

    她语塞,脸迅速变红。

    房间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

    继续赶路,黑色马车行驶了几个小时后,到达一片阴雨绵绵的空旷之地。

    冥王让她和苏艾待在行宫里,他带着地狱犬萨贝拉斯去修补大地裂缝了,要天黑才能回来。

    缇娅娜拉想出去雨中漫步一下,问苏艾有没有雨伞,他说陛下吩咐不可以擅离行宫,四周都设了保护的结界。

    那就算了,她正打算回房间,苏艾迟疑着叫住她:

    “恕我冒昧,能占用您几分钟吗?”

    “当然了,什么事?”

    “我很担心陛下,他已经连续四天未曾安睡了。”

    “啊?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今天看他还是神采奕奕、毫无倦色,哪里有四天没睡的痕迹。

    苏艾蹙眉叹气:

    “陛下太要强,很少会把负面的东西表现出来,再如何,也只有关上门自己知道。”

    缇娅娜拉又细回想。

    大前天,她连昏三次,人生中最失败的那晚,他一夜没睡。

    前天,她因为做了噩梦半夜跑去海边,他抱她回来后,原本要回房睡觉的,又被她留下陪睡,她的床他似乎一点睡不惯。

    昨天,他好不容易睡下了,夜里她又因为心烦喝醉了跑去了他门口,非要睡他屋不说,还非要拉着他跟她做床上运动。最可耻的还是只有她自己尽兴了,根本没能让他得到满足。

    难怪昨夜里苏艾那么忧心忡忡的,定是见她又去打搅他主人难得的几个小时睡眠。

    想这接连四天,他似乎真的不曾安稳地睡过一觉……元凶都是她!

    罪过啊,她真是太自私了。

    每次她只顾着自己心情,都没有为他考虑过,他本来就那么日理万机。

    缇娅娜拉越想越心虚,头垂得越低,幡然悔悟:

    “苏艾,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打扰陛下睡觉了!”

    唉,那以后要是再做噩梦,只能自己坚强一点了……

    “您别误会,我绝不敢有责怪的意思,咱们也都是为了陛下着想。”

    “对对,咱们出发点都是……”

    她正应着,突然天地间轰隆一阵巨响,整栋行宫都随之一晃,花瓶从架子上掉下来,摔个粉碎。

    二人皆是大惊。

    她慌问:

    “怎么回事!是地震了么!?”

    “不像是地震。”

    苏艾略定了定神,随即快步到窗口张望了下,又皱起眉头来,

    “是神王宙斯来了。”

    就在刚才的一晃之后,第二层结界自行启动。

    这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

    先是一层淡蓝色的护屏如网般从宫殿上方笼罩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道道金色光柱环伺而立,整座行宫犹如一个巨大的金丝鸟笼。

    看到冥王预先设下的结界,苏艾不禁赞叹道:

    “不愧是陛下,是水之结界和光之结界,这样双重护御的完美结界,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只想知道,防得住宙斯么?”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就听殿外传来众神之王愤怒的咆哮:

    “黑帝斯!出来见我!”

    苏艾非常礼貌地告知冥王不在,他又咆哮:

    “缇娅娜拉!出来见我!”

    她推脱不想去,但苏艾说于情于理她应该去,别出结界就没事,她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天空阴霾,雨一直在下。

    殿外有一支天界的军队,在淅淅沥沥的雨雾中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

    众神之王傲然地站在最前端,负手而立,身上施了魔法,没有淋雨的狼狈。

    他高大英俊,健实阳刚的蜜色胸膛裸露着,一束华贵的红色锦帛,自左肩斜挂至右腹,手提一柄金杖,头戴金冠,及肩的卷发闪耀着黄金的色泽,有着一双碧蓝碧蓝的眸子,只左耳挂着紫水晶的耳坠。

    与她梦中一模一样。

    只是梦里那张咧着嘴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的面容,此刻看上去十分憔悴,好像他才是四天没睡的那个人。

    看到她走出宫殿,宙斯急切地瞬移过来,隔着结界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好像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缇娅娜拉原本都想好了见到宙斯要说哪几句断情绝爱的话,可是……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望眼欲穿地看着她,深深的,柔软的,疼痛的,眼眶通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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