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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白菊

    “不能有活口……”

    “……烧了吧。”

    声音之后就消失了,或许是人走了,也可能是自己快死了,安蘅眼前一片黑,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安蘅头一偏被浓烟呛得想咳嗽,眼皮沉重得仿佛被粘了起来。

    这感觉让她想起了几个月前新年守夜时,闹了一个白天,她实在困得不行,娘让她回房先休息,睡梦中身边悉悉索索的杂音将她吵醒,下意识想揉眼睛,却在脸上摸到了一手的麦芽糖。

    安蘅立刻摸向左脸,发现左边半张脸还未遭毒手,睁着一只眼,看见小妹和大哥猛地退离床边,嘴里哇哇大叫着什么她醒了,是小妹的糖人化了,两人拿着糖浆在她脸上画花脸,气得安蘅满院子追着两人,也一定要给他们抹上糖浆。

    爹爹对着他们怒骂说年纪多大了居然还干如此幼稚之事,最后安蘅和大哥全被爹爹以不识礼仪为由被罚,于是安蘅整个新年都在练习女红以及与大哥拌嘴中度过。

    思及此处,眼泪控制不住涌了出来,耳边传来木材被火烧的噼里啪啦声,安蘅终于睁开了眼,直直对上了一个家仆的脸。

    火光闪烁着视线,那些人似乎把院子里的尸体全部挪进了屋内,打算一把火烧了屋子和满地的尸体。

    浓烟呛得安蘅想咳嗽,被她吞了下去,无法确定那些人是彻底离开,还是在府外某处蹲守,现在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惊动他们。

    但安蘅不会留在原地等着成为火中冤魂,忍着疼痛慢慢起身,手撑在黏黏糊糊的血泊里。她当时并没有看清对方动作,腹部就被捅了,现在一呼吸就浑身抽痛。

    这些人是午夜突然闯进来的,爹娘和大哥小妹肯定当时也在自己院子里,她要去看看他们是否还活着。

    呼吸被掩盖在了大火的声音中,安蘅把里衣松松垮垮的腰带扯了出来,忍着剧痛紧紧缠在腰腹上,从梳妆台上拿了块帕子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手中握了根簪子。

    她弓着腰缓慢地贴着墙壁前进,摸到了爹娘和小妹的院子。院子里只有火焰侵蚀的声音,观察了一下四周无人,安蘅进入了院子。

    打开门果然满地尸体,安蘅抱着微弱的希望将亲人翻了过来,直接跌坐在地,

    “爹爹,你醒醒…”“娘,娘…安苏…”

    安蘅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攥紧了簪子,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前往大哥安瑾的小院。

    大哥也没了,死前还和歹人博斗过,手里握着把被折断的剑。屋子里有武器,安蘅没时间伤心,擦掉眼泪,从武器架子上找了把短匕首,便于携带也好藏在身上防身。

    大哥小院后面便是下人们的院子,那里有个小门,连通着马厩和茅房。大哥前年得了匹名叫“黑枣”的小马,喜欢得不行,非要养在府里。爹娘嫌弃黑枣太臭了,和大哥几番拉扯下双方各退一步,于是在安府外围了个马厩,就立在茅房旁边。

    安蘅知道那墙下面有个洞,小时候大哥总带她钻那个洞跑出府玩,大了一点后,知道那个是狗洞,安蘅就再也没往里面钻过了。

    小门被铜锁锁住,不知道钥匙在哪,火势越来越大,钻洞出去就是安蘅现在唯一的选择。

    洞口不算太小,她本身年纪小体型也小,虽然趴在地上让伤口有种被撕裂的痛感,但好歹也是爬了出来。

    钻出洞口远离热源,让她一瞬间感觉清醒了不少。黑枣还活着,漫天的火光下,安蘅看到它眼睛湿漉漉的回头望着她。

    安蘅看着黑枣突然感觉好想吐,腹部疼痛下只能小碎步跑进茅房。一股秽臭向安蘅扑来,眼前闪过院子里的那些尸体和爹娘小妹大哥的死状,安蘅终于控制不住地开始干呕。

    茅房墙壁上方有个打通的小格子,外面的天空一片黑,她今晚不能出去,那些歹人到底有没有彻底离开她并不清楚,等明天白天,等白天搜查的官兵会发现她,送她去包扎,送她去官府……

    外面稀稀拉拉地传出人声,大概是有人发现安府起火在叫人帮忙灭火。

    安蘅缩在茅房的角落静静听着他们灭火。声音从远处如渐变一样越来越大,萦绕在安蘅的耳边,腹部的伤口也没了知觉。

    安蘅眼前一黑,双眼一闭,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第二日

    安蘅趴在地上,脸压得很痛,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耀眼的阳光透过那个小格子直直照射在她眼睛上,让人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用匕鞘撑在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她还在茅房内。搜查的官兵没搜茅房吗?为什么她还在这里?带着满腔的困惑,安蘅推开了茅房的门,迈了出去。

    黑枣也还在,安蘅跑到安府大门,没人看守但大门被锁里面毫无动静,应当是官府之人锁上的。

    现在是春分时节,估摸着下午快要结束,安蘅感到发冷。在一个巷子口的一堆垃圾里找了件长度到她小腿的破烂外袍披在身上,深呼吸后秉着一口气向官府方向走去,既然那些官兵没找到她,那她就自己去官府。

    知道现在自己看起来和平时见到乞丐也没什么差别,昨晚被刺后在茅房地上睡了一夜,素白里衣也变得灰扑扑破破烂烂的,脸上□□涸的褐色血迹与泥灰遮盖,

    猛的一看,活脱脱一个小乞丐。

    几乎路上所有人都在讨论昨晚安府灭门的惨案,有害怕歹徒发疯随便杀人祸害自家的、有猜测安府藏有宝物那些歹人劫财杀人的、有认为安家仗着有钱私底下干了不少坏事被仇家灭门……

    “各位都知道昨晚发生的一件大事吧,本县有名的富商安家被灭门呐……话说那年,这安老太爷……”茶馆里的说书先生甚至在昨晚事情发生后短短几个时辰里,已经为安家编了一出跌宕起伏的爱恨纠葛,底下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过了多久,沿着这条路,安蘅终于是看到官府的大门。望着那大门,安蘅突然钻到右手边石狮子的后面,用手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想着看起来干净一点,总比真的蓬头垢面讨人喜欢,正准备走出去,就听见门口几个守卫突然聊起了安家,

    “诶,刚刚离开的那位大人,大清早就赶到咱们县,是不是为了昨晚那件事?”

    “嘿,这事咱们别讨论……”

    “咋了,这事有问题吗,今天大家伙可都在说这事,灭门案啊,之前可从来没见过!”

    “你不知道了吧,我表哥在里面当差,”那人用手指了指门内,“刚刚我来换班上职,他特地和我们说别讨论这事。”那人得意咧嘴,“我就和你说啊,今天来的那位大人,早上收到一条急令,说这安家,是和西匈的人暗地勾结多年!就算没有这事情,安家也得满门抄斩!”

    另一个人被惊得张大嘴,“安家?我没记错的话安家以前不是经常出来给那些乞丐施粥?居然……”

    “嘘,这事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他们装的好人啊,你说这上面哪有谁会冤枉一个商户百姓呢?谁知昨夜是不是有侠义之士替天行道?”

    “可这一商户如何勾结西匈?”

    “这我就不知道了,从哪里知道这么详细啊。”

    “那这案子如何结呢?”

    “你这……官家说该如何结便如何结,可与我们无关,没看今日去查验安府的兄弟就走了一炷香,我估计上头啊,吩咐过不必查此事。诶,这安家私通西匈一事上头还没公之于众,我这大嘴巴憋不住事讲给了你,总之你可别对外传啊!”

    “当然当然,哈哈,我这嘴可比你牢……”

    安蘅失魂落魄地躲在石狮子后面,脑子里全是“勾结西匈,满门抄斩”几个字。

    怎么会呢,爹娘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她常常看见爹爹向娘痛骂西匈,蛮横狡诈,近年屡次三番在边塞犯事,意图挑衅大夏借此开战。爹娘怎么可能和西匈有来往呢?

    双手手心传来刺痛,安蘅低下头,发现自己刚刚偷听时攥紧了拳头,把手摊开,看见手掌里八个深浅不一的弧形伤口,慢慢渗出血来。

    盯着伤口里的血,视线里除了红得发艳的血,其他仿佛在急速后退。安蘅放下手,看着石狮子深喘了几口气,扭头就离开了官府。

    不能去官府,昨夜才出事,官府半夜才知道安府被灭门,第二日午后上面就派人前来说安府私通西匈,这实在是太快了,若说那些歹人和官家一定没有关系,她不信。

    这种情况下,安蘅不能去官府说安家是被冤枉,去了就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她必须先躲起来,要是被官府之人发现安家还有女儿活着,那她今日便要去地府和爹娘大哥小妹团聚了。

    安蘅悄悄离开官府范围,趁着四下人少,把自己头发重新抓乱,遮住半张脸,虽说她这两年很少出门在东街乱逛,只去过几间首饰铺,不过这样会让她觉得更有安全感。

    “哒哒”富鱼当铺的伙计从柜后探出头来:“嘿,欢迎……”眼前是一个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姑娘,个子不高,看起来年纪不大,

    “……您要典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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