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女笑容迷人，俏皮地冲他眨眨眼，没拎包的那只手还抬起来，对他比了个“嗨~”

    看着她唇边的弧度，徐以夜确信这是那种凭着家世和样貌从出生起就很少被人拒绝的傻白甜。

    他一点也不想让这种24小时都在孔雀开屏的显眼包坐自己旁边。

    他不自觉露出冷笑，就要出口拒绝。

    林雪凛已经麻利地把书包塞进桌子，又把身后如瀑的长发全部捞起来，散在椅子后边。

    徐以夜：......

    他闻到了她撩头发时传来的香水味，皱着眉看过去，却和新同学闪亮亮的眼神对上。对方对他wink了一下，捂着嘴笑了。

    徐以夜深吸一口气，想假装没看见。

    结果手机传来振动，他被对方的打野偷袭，屏幕瞬间黑掉。

    [队友]落雪梅三千：？

    [队友]落雪梅三千：大哥别搞，晋级赛

    [全体玩家]给他爱：垃圾

    徐以夜：。

    他有点绷不住了，抬起头，很想讲一些不好听的话。

    但对方察觉到他有话要说，立刻转过来，脸上是开朗又耐心的倾听表情：“怎么啦？”

    徐以夜顿了顿，丧失所有交流的欲望。

    只能冷冷地瞥对方一眼。换来的是她不明状况但是努力开朗的微笑。

    “怎么啦？我是林雪凛，你好，新同桌~”

    “我叫徐以夜，平时别打扰我就行。”他冷冷转回去，等待英雄复活的读秒。

    *

    下午的第二个课间，徐以夜终于打完了其中一个单子。他长舒一口气，站起来活动筋骨。

    然后就看见林雪凛坐他旁边，桌面比他还空，光明正大地把一本时尚杂志放在桌面上看。

    她手托着下巴看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很久才翻动一页。

    徐以夜瞥了她一眼，又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纸，输入下一个账号。

    很快上课铃响了，同学们坐回座位。

    徐以夜也调整了下坐姿，把打掩护的杂志扶正。

    这堂是物理老师的课，科任老师较真而且严肃，连他们这种后排学生都会投以注意力。他不想惹上麻烦，于是坐得笔直，装出一种在认真听课的模样。

    结果手机刚登上号，他表情差点被号主豪华的个人展示页面破功。

    又掏出便条看了眼。不仅有时长要求，还有胜率要求，要求保持在90%。

    ......想起来为什么这个单子没人接了。

    如果完不成，罚款能让他们这些小代两个月白干。

    但是。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徐以夜正要开工。

    “新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身边的人呲啦一下站起来，吓得精神高度集中的徐以夜抖了下，手机差点脱手。

    他拿稳手机，惊恐地看向她。

    林雪凛也是一幅很意外被叫起来的样子，微张着唇，看向电子黑板的眼神有些发愣。几秒之后说，“啊——老师，我不知道。”说完，嘴角往下撇了撇，脱线的样子让有些女同学偷偷地笑起来。

    “不知道就好好听课。”年轻的物理老师瞥了她一眼，“你们下面在干什么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雪凛垂头丧气地坐下来，和徐以夜对视了一下，便很用力地叹了口气。

    “唉。”

    唉什么，这个老师就是这样的。徐以夜在心里说到，但不想开口搭理对方，低头继续打他的游戏。

    十分钟后，老师下发了试卷，一时间教室里只有沙沙作响的写字声。徐以夜倒是乐得这样，同学们都低头伏在课桌上，和他的姿势一样。

    林雪凛倒是没看她的杂志了，在卷子上写了名，便趴在桌子上绞起了她的头发。

    浪费生命。徐以夜瞥了一眼，心里默念。

    这时，一只手偷偷拽了拽他肘部的袖子。他低头一看，是一只很清秀的手。

    “你不写吗？”林雪凛悄声对他说，杏仁眼扑闪扑闪。

    “不写，对我没什么用。”

    林雪凛眼睛眨了眨：“我也觉得没用啦，但是，感觉老师很关注我们诶。”

    “我说没用...”他有点烦，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和自己搭话。正巧屏幕里草丛突然杀出一个敌方英雄，他把手臂抽出来，赶快上手操作。

    “你别管我。”

    “哦。”林雪凛的声音闷闷的，看他实在不理她，把头转过去了。

    徐以夜抽空看了眼她，只能看见她趴着的后脑勺，又把视线移回战场。心里更烦了。

    QWAEREA，外圈刮完接内圈，最后挂个点燃。

    他皱着眉，手下动作越发精确，大脑却越发混乱。

    一道影子投在他的桌面上。

    徐以夜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心里算着敌方的控制技能和保命装备。“你先别烦我，我等会和你说——”

    “拿出来。”

    他浑身一抖，直直抬起眼来。

    物理老师站在他课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手。

    “手机给我。”

    徐以夜张了张嘴，愣住了，竟然第一反应扭头去看林雪凛。

    她像是趴在课桌上快睡着了，才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看了眼老师又看了眼他，表情就像正在给大脑开机一样茫然。

    就算徐以夜想说点什么，也只能哽在喉咙里。

    随即他又感到荒谬。自嘲地咧咧嘴。

    反正怨天怨地，都只能怨自己。他从怀里慢慢摸出手机，内心高速计算着。

    换一个手机成本3000，但办理电话卡很麻烦，最迟需要一周，但一周的话，至少有两个单子会超时，到时候的损失是......一万。

    而且，这把输了之后，可能会影响这个土豪老板的胜率。对方会开出的赔偿条件......他不敢想。

    徐以夜的手抖起来。要不然当场退学吧，上这个学有什么用？只会影响他赚钱的速度。

    “徐以夜，松手。”物理老师说。

    退学！不如退学！

    抓起手机，跑出去，把这把打赢才是正事！

    他垂着头，抓住自己用了4年的破手机，嘴唇颤抖起来，就要说点什么。

    “老师，你误会了。”一道清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甜甜的尾音。

    “这是我的手机，我让徐以夜帮我修一下来着。”

    徐以夜愣愣转头，看见林雪凛还是那幅开朗的样子，阳光的笑容上没有一丝阴霾。

    她坦然地看着已经拉下脸的物理老师，语气流利自然。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不让带手机到教室里来。主要我下节课就要去学校外边上课了，但是突然打不起电话，我怕到时候司机接不到我被扣工资，就请我的新同桌帮我检查了一下。”

    她的话音真诚又甜美，甚至理直气壮。物理老师本来面无表情，直到听到她说“司机会被扣工资”时，眼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你的，手机？”物理老师用一种很奇异的语气拿起这部手机，翻看着它的外形。

    徐以夜老老实实地松手。他紧紧盯着物理老师的动作，生怕她看出任何端倪。

    好在，为了散热他没给这部手机套保护套。并且由于他的爱惜，手机外壳上也没有划痕。

    不然这就是一个拙劣的谎言。

    “是的，我也想换一个新的，但是我爸说还能用就不要换呢，不然就是浪费资源。”林雪凛撅起嘴，说到父亲的时候明显带了点娇憨。

    徐以夜很佩服她扯淡的能力，没想到这位新同学看起来性格乖张，其实脑子很好使，人......也挺不错。

    他想到这里，用一种崭新的目光看着她。

    物理老师很明显不想和她讨论家庭话题，沉默了一会，回头对异常安静的教室喝到：“看什么看，自己的卷子都写完了吗？”

    一时间又是慌乱的卷子翻动声和沙沙声。

    她又转回来，看着他们两个：“行了，我明白了，以后手机不要在课堂上拿出来。你刚从其他学校转过来，不知道也就算了。至于你——”

    她的目光移向一直在沉默的徐以夜。“你的成绩，本来上个重本是没问题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弃你自己，但是希望你想清楚自己的人生中的每个决定。”

    物理老师掂了掂手机，就要还给徐以夜，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递给了林雪凛：“你的手机。”

    林雪凛眼睛一亮：“谢谢老师！”然后看向徐以夜，发现他垂着头，耳朵红了。

    她凑近他，好奇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吗？”

    徐以夜心里闷闷的，很不是滋味，看了一眼毫无心理负担的林雪凛，真不知道她的心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这么心大。只得低声到，“没什么，谢谢你帮我。”

    “嗯——打起精神来嘛，事情不都解决了吗？”林雪凛笑着凑近他，又拉他的衣肘。她身上的香气又飘过来，徐以夜屏住呼吸，只是身体偷偷僵硬起来。

    “来，给你。”“谢谢。”

    她在课桌下偷偷伸出手，把手机递来。徐以夜望着失而复得的手机，满含感激地伸出手，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至少任务能如期做完了，胜率的话....实在不行他组个店里的其他代练双排，打打配合也能保证胜率。

    但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手机时，对方又把它抽走。

    他一脸惊讶地抬头，却看见林雪凛拎着他的手机，笑得很坏。

    “光有感谢的话没有感谢的行动吗？不行啦，我的付出也很大。”

    林雪凛突然凑近他，香水味扑面而来，徐以夜呼吸一滞。

    她黑汪汪的眼珠里闪动着戏谑，“我能收一点报酬吗？小徐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