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肠辘辘的感觉涌来,我这才惊觉自己确实饿坏了。昨夜没等刹那回来我就睡着了。而方才沉溺在意乱情迷的情绪里,满心满眼都是他,早把饥饿抛到了九霄云外。经他这一提醒,胃部传来的空虚感愈发强烈,仿佛能吞下一头牛。
桌子上,昨晚刹那带回来的热狗早已没了温度,凉透的面包蔫巴巴地瘫在餐盘里。他随手将其收纳好,修长的手指自然而然地牵起我,带着我往楼下便利店走去。相触的掌心传递着温热,让我的心也跟着轻轻颤动。
我太饿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便利店食物,此刻在我口中,竟成了无上美味。风卷残云般吃完后,我轻轻打了个饱嗝,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温柔地包裹着我,浑身都懒洋洋的。
透过玻璃望向街道,眼前是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西装革履的上班族脚步匆匆,赶着去开启一天的忙碌;情侣们十指紧扣,眉眼间满是甜蜜,不时凑在一起说些悄悄话;年轻夫妇推着婴儿车,逗弄着车里牙牙学语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真是和平啊……”看着这温馨美好的场景,我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热。在这喧嚣又宁静的人间烟火里,连呼吸都变得柔软起来。
身旁的刹那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直直地望向窗外,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突然,门帘“叮咚”一声被掀开,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诶?刹那?”我好奇地转过头,只见一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标准的学生服,黑色的头发贴着脸颊垂落在肩上。
“沙慈·克洛斯洛德。”刹那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向来人。我正惊讶于在东京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刹那竟还有相识之人,还未等我开口询问,就听他解释道:“是邻居。”
“啊!你是刹那的女朋友吗?你好,我是沙慈,就住在刹那的隔壁。”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热情地打着招呼。
我有些忐忑地看向刹那,在得到他微微点头的示意后,才放下心来,略带羞涩地回应:“你好,我是艾丽·X·周。嗯……是刹那的,女朋友。”说出“女朋友”这三个字时,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脸颊也不受控地发烫,这种正式向别人介绍我们关系的感觉,既新奇又有些不自在。
“没想到刹那这么冷淡的性格,女朋友竟然这么可爱……啊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惊讶。”沙慈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尴尬地挠了挠头,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被他的话逗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刹那则悄悄捏了捏我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时间请来我家做客吧,我姐姐做饭非常好吃。”沙慈看了一眼手表,似乎是时间紧迫,不得不向我们告辞。临走前,他还不忘热情地发出邀请。我欣然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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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时光如同浸泡在温茶里的糯米团子,绵软而甜腻。街道上樱花纷飞,便利店的关东煮永远氤氲着热气,这样的温柔乡,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困在慵懒的氛围中,连敲击键盘的指尖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节奏。
但想到生命监测系统的优化,我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变故时刻可能到来这一事实,将我从梦幻一下子拉回现实。
在我紧锣密鼓地调试升级程序的时候,刹那也在做自己的事情。他或是在阳台做着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汗水浸透的背心紧贴着精瘦的腰背;或是倚在窗边,修长的手指在终端屏幕上快速滑动,眸光专注地查着资料。这种互不干扰却又彼此陪伴的默契,让原本枯燥的工作变得顺畅起来,代码如同被施了魔法,在屏幕上流淌成完美的程序。
最后一步终于完成后,我将程序打包加密,分别发送给了另外三名高达机师,而能天使将在我们返回之前安装完毕。如此一来,即便在极端的情况下,我们也能及时地感知到机师的状态,以迅速做出应对。
可当工作全部收尾,那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却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瘫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猛然想起哈尔斯教授交给我的,那枚被遗忘许久的记忆体。
我从沙发上跳起来,四处翻找,终于在行李箱底摸到那枚细长的物件。
记忆体里内容不多,仅有几篇未经发表的论文手稿。我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越看下去越感到震惊,读到最后我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艾丽?”刹那带着锻炼后的热气撞进房间,粘着汗水的发梢扫过脖颈。当他看到我呆呆地站在屏幕前,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我急切地拽住他的手,拉着他坐到终端面前:“你看这个。”
他先是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确认我没事后,目光移向屏幕:“脑量子波与多重认知建模……这是?”
“还记得半年前在广州见哈尔斯教授那次吗?他当时给了我这支记忆体,这个,是我父亲生前研究的课题。”我垂下眼帘,双手不自觉地捏紧,“脑量子波,并非简单生物电信号,而是兼具量子特性的特殊波动。它能够以量子叠加态存在,这意味着在同一时刻它可以携带多种不同信息。比如,在复杂的认知任务中,大脑可能同时处理视觉、听觉等多种信息,量子叠加态为之提供了可能,极大拓展了大脑信息存储与处理的维度。”
听到这里,刹那眉头紧锁:“超兵……”
我艰难点头:“你也这样觉得吧……这很可能是超兵计划的理论根源。”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通过特定的物理和化学条件,激活大脑潜在量子态,诱导普通人类大脑向高量子脑波转变。父亲当年在实验室推演这些公式时,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研究成果会被人利用,成为了伤害他人、破坏和平的工具,就连他的女儿也……”
望着论文末尾那个醒目的大红叉,四岁那年被超兵机关追杀的画面突然清晰浮现。当时父亲藏在汽车后备箱里的密码箱,会不会就藏着这些改变命运的研究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