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这样吗？”我试探的问南荣锦

    这样真的是对的吗，但我好像真的别无他法，南荣锦轻笑一声，随后他将一个白色的小塞进我嘴里，挑挑眉，走到了人群中间

    我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他在人群中开口

    “诸位，这一路想必都身心俱疲，我这有一门派丹药，可解一时燃眉之急，在两柱香内修为大增，但缺点是只能持续一个时辰，本想着留下保命，但这一路，我与诸位早已经是过命之交，不忍看同僚命丧于此，于是想着拿出来，分给大家，也许可以抵抗邪祟”

    说完她的脸上还流露出些许不舍和悲痛，若是我不知道他的私心，恐怕也要被骗了，人们议论纷纷，留下来都不是傻的，相信南荣锦的不占多数

    “出此下策，晚辈惶恐”

    于是南荣锦当着众人的面从袖子里掏出，药丸咽了下去，又将多出来的分发给众人，连小女孩也发到了一颗，到我面前时

    他她脸上笑意不达眼底，轻点了一下嘴唇，示意我噤声，然后将丹药放在我掌心

    便自己坐到了一边，等了一会，人们瞧他没事，纷纷吃下了丹药

    又是半柱香，有些修为高些的感受到了灵力翻转，意识出不对，大骂着南荣锦下毒，不知廉耻，想拔剑刺来，可他发现他连拿剑的手，都在颤抖，剑掉在地上，剑身轻颤，南荣锦走了过去，用脚勾起地上的剑，“你该感谢的，就算是毒，也是极上等的，总比你成为邪祟的腹中餐好的要多”

    随后一剑封喉，这时就算再愚钝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张着嘴，有的咒骂，有的哀求，南荣锦也不管，冷冷的看着他们血留了满地，暴毙而亡

    我看着这一幕，震惊于他的心狠手辣，我看着南荣锦，他走了过来，轻声对我说

    “这是他们的命”

    我反问“你就比他们金贵？”他突然笑了“他们死了，我还活着，我自然是比他们金贵啊，你真的是，现在啊，我们是同一种人，哈，哈哈”他话锋一转“你也活着啊，你也该谢我的哈哈哈哈”

    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抹着眼角

    是啊，身不由己，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并没纠缠这点，他一定知道什么，我又问起，那个女鬼和他说了什么，这次他没逃避，他正视着我的眼睛，“他给我讲了个故事…”

    四年前，有个小女孩死了，十二三岁吧，那的天灰蒙蒙的，当然，那不是什么烽火三月，那没有战争，可能，只是他们命苦，一个小丫头死了就死了没什么稀奇的，她的父亲倒是疼她，一连找了他好几个月，连村子里的神婆都求了，也始终不肯信他的女儿死了

    我呢，就“帮”了他一把，一天夜里，我伪装成他病逝多年的母亲，跟他说，他的女儿啊，还活着，不过是进了一座神庙，进去便可以长生不死，只不过他出不来，你也进不去，我有办法让你进去，他一听猛的抬头

    我接着说到，只要把或者炼化成人面兽身的样子，牵在一起，献祭给神明，你就能打开庙门，见到我们的女儿，你定然是不会的，没关系，我会，只不过我需要你的身体，你知道的我多年前死了，看你守着女儿可怜，强行回来给你指路，我们共享身体，一起去见我们的女儿，多好啊

    我说完的时候，他早就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怪恶心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点头，一边谢我，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能再愿意，于是我就侵蚀了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将他原来的魂魄吞咽

    当他反应过来，我不是他的妻子的时候，他已经回不去哈哈哈哈，多蠢啊这种话，他竟然深信不疑，我把他的脸皮，贴在一只羊的脸上，然后捏了一个诀，他们彻底融为一体了

    但是我发现他的执念太重了，他的身体不停的催促我做那些恶心的怪物，没办法，但我也不在意，我就这么一边炼化怪物，一边等着你

    我在仙门的时候误入过一次门派书阁，那里的机密除了真传弟子和门派长老没人知道，那个里面就有这个故事，他写过那个破庙，南荣锦你肯定不会甘心，你肯定不会甘心只活20多年，你一定会想法设法的进去，你一定会来的

    师姐啊，你记得我吗，两年前你为了赢那个比赛而啥的那个同门就是我啊，为什么啊，我已经输了，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啊，自己早死，还要拖着别人

    你这贱人，我被你毁了，你也别想好死，想不到吧，你还真就落在我手里了，我今天就让你体会体会我当初的绝望，我的痛苦，南荣锦，你给我偿命

    这个故事以我用符咒杀死女鬼结束，我听着南荣锦说的话，又一次的不解，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值得保护他，这个规则真是有病…

    南荣锦又一次开口“他说的藏书阁我确实进去过，我看到一个古籍，里面记载的就是这个庙，进来的人，就可以长生，本来那个女鬼的话都把我的希望掐灭了，但是我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能活下去了

    我终于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警戒自己，18年了，我终于不用接受别人看怪物一样的眼光了，他们都怕我传给他们病，只有我师尊，排除万难收了我，以前他们都说师尊老糊涂了，收一个短命鬼当亲传弟子，这样的流言蜚语，我听了十八年，十八年，终于哈哈哈，我能名正言顺的在他门下，我也能成为他值得提起的徒弟”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她边说边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她突然过来抓住我的手“等我们出去，我带去见我的师尊，我师尊很好，他可以教你术法，你也好，你救了我好多次，我也算没让你失望，没辜负师尊，对吧？”南荣锦一脸泪痕的看着我，脸上是令我陌生的表情，又期待又害怕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她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将手送开，沉默了好一会，又恢复了往日的腔调

    “古籍里写的，只要把血洒在菩萨的眼睛上，就可以长生，我们只要先获得长生，然后躲进佛龛，再想办法出去就好了，我们获得长生之后一定有办法可以出去”

    他说完，划开自己的胳膊，雪白的胳膊上，被划开一道狰狞的伤口，南荣锦还嫌不够用似的，另一只手攥住胳膊，凑到了佛像眼前，边放血边催促我一起，我刚要去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南荣锦本来笑意满满的脸一瞬间变的惨白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刚才吃下毒药的小女孩，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眼前，突然的惊吓是我一个踉跄，再站稳的时候，小女孩一脸好笑的看着我们

    百无聊赖的开口“其实我没死，你们那个毒对我没用，我一直不出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什么长生，根本就是胡扯，我四年前因为找不到家就误打误撞来了这里，刚进来的时候，我和你们一样，也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和你刚刚一样，也滴了血，但是我左等右等，没等来我的长生，等来的是一场场饥渴，最后我被饿死了，再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谓的长生，就是在这个庙里，灵魂被完整的保留下来，和常人无异，你们没想过这么多年，我为什么还是个孩子吗？

    还有那个佛龛，是我故意的，不然这一切怎么能这么合乎情理呢，我好孤单啊，幸好你们来陪我了哈哈哈”

    小女孩疯狂的笑着，但他笑到一半，南荣锦突然抽出一张符咒，小女孩越笑越开心，她竭力的喊着“爹，你总说人死后会变成风筝，我们很快就能和娘，我们一家三口，飞在一起了，爹爹，娘亲哈哈哈哈你们等等我，我来陪你们了”

    声音停了，南荣锦用符咒震碎了他的魂魄

    我回头一脸惊慌地盯着南荣锦，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嘴唇一张一合，呕出一口鲜血，喃喃着“他骗我…我能活的…能活的”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边挂着淡笑，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还死死抓着菩萨一角

    我连忙过去想把他扶起来，但是我刚碰到他，他就顺着我指尖的方向直直倒了一下去

    我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寒意，全身血液凝固了一样，南荣锦死了，我又要陷入循环了？

    不对不对，要回去早回去了，我失败了？我也要被困在这里了？近乎崩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阵光亮，再然后我去到了另一个地方

    只觉得天昏地暗，睁眼之后便看到了晕倒前的场景，南荣锦不由得欣喜

    我真的长生了，他们都骗我，但是夏枝呢，他去哪了

    刚要去找他，就看到了菩萨的一角，那里躺着一个自己

    菩萨眼睛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蜿蜒的血疙瘩一路到她的手臂

    她愣了一下，只是一下，又恢复淡然的样子，她跪坐在了自己身侧，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静静的

    窗外又下雨了，小雨下的温柔，沿着镂空的雕花打在地上，顺着创造滚轮，就像当年师尊的油纸伞，水珠沿着伞柄低落，轻轻的向她的一边歪着

    想着想着他突然弯了弯唇，如果那年没有那个诅咒，她也该是一个大家闺秀吧

    她想着想着，突然看见眼前的自己渐渐模糊

    她想抓住

    但是她的手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她慢慢的弯下腰，把脸贴在自己的手上，感受着曾经有过的温度

    她的尸体最后也消失了，诺大的庙里留了一人，她还是那样跪坐着

    突然就不怨了

    她开始回忆着这副身体承载的过往，她会想到什么呢

    会不会是答应师尊长命百岁的承诺

    如果天随人愿就好了

    她说的没错，这是她的命，不是无缘，不是不怨，但到头来，就是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