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农是A市科研组下属单位-软件开发的组长,他们组研发的APP“寻亲”,随着手机在同盟国的普及,帮助很多居民找到失去联系的亲人和朋友。又因为地下轻轨遍布同盟国各个城市,人们开始搬家和亲人团聚,整整两个月,“寻亲”APP的组员几乎不眠不休的整理资料,比对各个城市提供的寻人信息,一旦有条件相符的,立刻安排双方联系,而找到亲人的居民,开始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搬迁。各个城市也安排了空间异能者辅助,帮助大家有序的搬家。
高峰期过去,林玉农终于让组员们轮流放假休息,可没过多久,同盟国要和变异地区进行友好交流的信息一发出,很多没有找到亲人的居民又把希望寄托在变异区,哪里是唯一还没有和同盟国联系的城市,万一自己的亲人就在哪里呢?
同盟国在组建队伍时,除了把本地的特产作为礼物,也增加了新款手机,新款手机可以通过卫星发出和接受信号,可以和同盟国的手机进行无障碍的信息交流。林玉农也带着组员来到变异地区,帮助大家继续寻找亲人。
廖诚和吴红霞是被遗弃在变异地区的最后一批难民之一,夫妻俩已经五十多岁,依靠大家互相帮助才能活下来,但是长期食用变异鱼,除了深蓝色的头发,他们的耳后也出现了鱼鳃,指间也有透明的蹼。本来在变异地区,这样的情况太常见,人们早就对自身的变化习以为常。可是拿到手机之后,依靠林玉农团队的帮助,他们找到了失散的儿子儿媳的电话,可是即将拨号的时候,老两口又迟疑了。
“咱们这样,怎么能见孩子们啊?”吴红霞呆坐着。
廖诚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看着指间的蹼:“只是打个电话,听听声音,你不想孩子啊?”这可是排了好久的队,办到的手机卡。
吴红霞有些激动:“怎么不想,孩子还在找我们呢。”他们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问,等了将近一天,没想到林云农真的从一大堆信息里找到了儿子儿媳发出的寻亲信息。
“打个电话吧,最起码知道孩子过的好不好。”廖诚终于还是下定决定,拨出了那串背的滚瓜烂熟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儿子廖志远。
“志远,我...我是...”廖诚的声音如鲠在喉。
吴红霞嚎啕大哭起来,她抢过手机:“志远啊,我是妈妈...我和你爸爸都在...”
电话那头的廖志远也哽咽起来:“爸妈,你们好吗?你们在哪啊...我和敏敏生了一个儿子,三岁多了。”
“我们在变异区...能让我跟孙子说说话吗?”吴红霞问,她没敢说自己身上的变化。
“浩浩,叫爷爷奶奶。”电话那头,廖志远让妻子把儿子抱过来,哄着他叫人。
“爷爷奶奶好。我叫廖浩浩,我今年三岁了。”廖浩浩背着进入幼儿园时爸爸妈妈交待的自我介绍。
老两口在电话这头哭成一团,廖志远和妻子张敏也抹着眼泪,只有廖浩浩自顾自的玩着玩具。
哭了一阵,情绪平稳之后,廖志远迫不及待的问:“爸妈,你们来H市吧,我和敏敏都有工作,这边房子也够住。”
廖诚握着老伴的手:“我们就不去了,你们在那边好好的过。每天打打电话就行。”
“为什么啊?”廖诚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失散的父母,他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愿意一家团聚。
“我和你妈在这里都好,过去不太方便。”廖诚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见面了,看到自己的父母变成这副样子,孩子们会有什么反应,如今知道大家都好好的,自己已经心满意足了。
电话里面劝不住固执的父母,廖志远急的不行,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精神状态也不好。同一个办公室的顾庆利一眼就看出了廖志远的情况,悄声说:“你是不是跟变异区那边联系了?”
廖志远禁不住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顾庆利看四下无人,凑过来说:“我媳妇也和那边联系上了,她妈妈和二姨还在呢。”
“我父母也在那边,但是他们不愿意回来,真不知道变异区有什么好。”廖志远把顾庆利当成了“战友”,毕竟变异区不属于同盟国,之前还有矛盾,也不知道上头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对变异区,大家都是三缄其口。
顾庆利说:“我告诉你你可往外传啊。”
廖志远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说说,我保证不往外说。”
“我听说那边人都变异了,因为吃污染的海鱼。不过他们也是没办法,不吃这个早都饿死了,那边还被海水淹过,没什么耕地。”顾庆利把昨天媳妇和岳母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同事。“我媳妇也想接我岳母过来,那边也是不同意,害怕我们歧视,哎,可那都是亲人啊,我媳妇哭了一夜,她妈不愿意过来,自己就要过去。我也正发愁呢。”
“变异?”廖志远听到这样的话,陷入深深的沉思。
这时,有其他同事过来,顾庆利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位。
晚上回家的时候,廖志远想和父母视频,那边果然拒绝了,只愿意通过打电话联系。廖志远心里想,估计父母的情况应该和顾庆利差不多。
自从联系上之后,张敏看到丈夫整夜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她心里也知道,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浩浩的爷爷奶奶,他们肯定很期盼看到儿子和孙子。她悄声问:“我听说以后同盟国还会出政策,关于那边的。”
果然,还没睡着的廖志远立刻起身:“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张敏有个处的不错的朋友在市政府的宣发部,偶尔能听到一两句“内部消息”。
“我也是听说,你看云悦都在那边建小区和超市,和我们这边生活环境越来越像了。如果两遍有深度合作的话,说不定能让我们过去呢。”
廖志远急切的问:“真的能过去?你愿意过去?”
“愿意啊。”张敏眼睛已经湿润了,当初他们一家来投奔自己的父母,廖志远的父母却被遗弃在变异区,才导致分别这么多年,三年前,自己的父母都因病去世了,现在有机会团圆,怎么能让丈夫和儿子也受分离之苦?
廖志远抱着妻子痛哭,几乎要把这么多年的思念都化成眼泪倾泻出来,当年逃离的时候,船很少,人却很多,父母坚持让儿子和媳妇先走,他们顺利到达了G市之后,却一直没等到父母搭乘的船靠岸,在无数个夜晚,他都自责,当初不应该和父母分开。现在得知他们还健在,什么变异,他一点都不在乎,有了妻子的支持,廖志远前所未有的坚定,如果有机会,他一定回去。回到自己的家乡,不管它是否已经满目疮痍。
和廖志远有相同想法的人还有很多。
程海跟读曲婷婷在B市学习的时候,得知有机会到变异区来,在其他助理都推脱的时候,他反而主动情愿。
曲婷婷问:“你不害怕?”
程海说:“我不怕,店长在那边。”而且,他也有自己自己的心思,父亲失踪多年,同盟国的各个城市他都已经找遍了,现在只有变异区是他最后的希望,虽然微乎其微,但是只要有一丁点可能,他都想去试一试。
曲婷婷看了他一眼:“那这次交流会,就你和宁静跟我去吧。”宁静也是曲婷婷的助理,中级治愈系异能者,是曲婷婷最得意的弟子。
“谢谢您,曲教授。”
曲婷婷酷酷的点点头,虽然她和程海年纪差不多,但是尽力过太多的生死,早就磨炼了处变不惊的心态,希望这个小助理能得尝所愿吧。曲婷婷回忆起程海的资料,当初C市把他介绍来B市学习的时候,她就了解过所有助理的情况。程海虽然不是异能者,但是对医学很有天赋,这也是他力压其他人,成为她为数不多助理的原因。程海不学习的时候,都在打工赚钱补贴家用,曲婷婷偶尔被其他城市请过去处理疑难杂症,程海也都不辞辛苦的一路跟随。这样的人,经历过那么多磨难,生活应该顺遂一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