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深处有鲛人,擅纺织,可织出入水不湿的龙绡,亦可滴泪成珠,化血成玉,鲛人油所制火烛可燃万年不灭……”
——《鲛人录》
霖先泉是鲛人一族的皇子,按理来说应是万千骄宠集于一身,只可惜他出生的不是时候。
他出生的那会儿,正赶上鲛人一族被人族的皇帝下令大肆捕捉,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忍痛把他送上了凌玄宗。
如今18年过去了,做为鲛人一族的皇子,他想回去看一眼母亲。
“师弟,在想什么?”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霖先泉眼前晃了一下,他才缓缓回过神,摇了摇头。
眼前的少年与霖先泉差不多的年纪,是他的师兄,一位性子温润如水的药修,名唤林惊佑。
此时这位师兄见他摇头,只是轻轻扬起个笑开口问:“小师弟长大了,有什么心事不能和师兄说?”
霖先泉握住他的手,不住的摇摇。
“林大夫,林药师,林师兄,我有什么事能瞒着你啊?”
林惊佑将手抽出来,失笑:“你啊,贫嘴。”
霖先泉反驳道:“哪有?”
林惊佑不语,只是淡笑了一下。
过几日,凌玄宗就要举办宗门大比了,此时客栈里的人流不免有些多,霖先泉刚想拉着师兄走,就突然瞳孔一缩。
“听说了吗,鲛人一族好像招惹到了苗疆的圣子,被圣子亲自去灭族了,那惨状啊,那天南海里的血都全是红的!”
霖先泉还没来得及缓过劲,想去问问那个说话的人,却突然看到一根银针飞过来,封了说话的那人的喉。
接着便是银铃响起的声音。
那是一个少年。
一个身着苗疆服饰的少年。
少年带着紫色的面纱,却依旧掩不住一身戾气。
“乱嚼舌根。”
少年只散漫的扫了那个人一眼,他身后的人立刻把那个人拖走,一盆清水下去,一滴血迹都没有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残忍,恶毒,苗疆每一代圣子最好的代名词。
没人再说话,也没人敢说话,四周一下子安静起来,直到那串银铃声响慢慢消失,众人才缓过一口气来。
霖先泉如同一盆冷水浇头,紧紧捏着桌角的指尖泛白,松开后又立刻充血变红。
他整个人都在抖。
鲛人一族……被灭族了?
林惊佑扶住他,忍不住安慰:“我们先去看看,万一刚刚被拖走的那个人真是胡说的呢?”
霖先泉借着他的力站住,木讷的点点头,赶到南海时,身上的血液瞬间凝固住了。
南海海岸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鲛人,尸体腐烂的腥臭味散开,恶心的人想吐。
“呕!”
霖先泉干呕起来,眼眶都是红的。
他一边呕一边找活着的鲛人,却发现这些倒在岸上的鲛人,全死了……
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呕!!!”
一股腥甜漫上来,接着眼前染上血雾,有人在唤他,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师弟!师弟!!”
霖先泉晕了过去,这一晕就是三天,再一次醒来后已经是宗门大比第二天了。
“醒了?”
屋里的檀香味很重,霖先泉撑起身子坐起来,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师尊。”
玉辞心应下来,将手上的书放到桌上,扯过他的手把了一脉。
“没什么大碍了。”
坐在床上的霖先泉脸上还是那副尽失血色的样子,看得玉辞心微微皱眉。
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逼着问些什么,于是只能说:“难受就哭一会儿,哭完就没事了。”
一滴可疑的水珠立刻掉下来,落入被褥中,一个深深的水渍就显现出来。
“师尊。”
毕竟只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小孩子,这一句话立刻引得少年冲进自己师尊怀里嚎啕大哭。
“鲛人一族没了,死了好多人,好多血……”
玉辞心拍拍他的背,低声开口:“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师尊陪你去南海看看。”
霖先泉点了两下头,哭的声音小了下来,最后成了无声的落泪。
“师尊……”
“我在,师尊在。”
怀里的少年许久没说话,直到玉辞心再看时,才知道霖先泉哭着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