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既然不在,我们就先行告退。”玄英示意其他师弟上前抬起玄叶,还不忘向草还丹行礼,“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日后来观内可不是这么好进了!”草还丹抱臂抬头,冷脸看着他们走出大殿,“师兄们可是比我厉害的多!”
玄英拱手歉然一笑,带着师弟们飞速离开五庄观,一路直奔星船。趴在同门背上一直不吭声的玄叶快到山脚才敢开口:“师兄,这真是镇元子的道场吗?”
玄英并没有心力回答,一行人顺利回到星船后,玄叶被同门带着去检查疗伤,玄英则是掏出令牌,加急给师门发送消息,不论是镇元子、人参果树还是草还丹,都算得上是遗迹勘查的重大发现。
圣地有关镇元子的记载不多,但是地仙之祖声名赫赫,他们修道之人也都有所耳闻。大能道场而今也只有佛教那边发现了一个,若是草还丹没有撒谎,那这万寿山很有可能是天庭发现的第二个大能道场,能留有一个活物也解释的过去。
这边确定那帮道士规规矩矩下山后,草还丹乐颠颠地开始掐诀清扫大殿的陈年旧灰。
虽然不知道为何师尊一个不留地带走了所有师兄,但是既然他化形了,就是道观最小的师弟了。道观清扫自然是他该做的事情!等回头还得去那帮还挂在树上的人参果面前好好炫耀炫耀,草还丹这个名字他先用了,其他的果子就不能用啦!
兴致冲冲地整理完大殿和厢房后,草还丹又端从师兄房里找到的金尖子和丹盘,打算去看看有没有新的同胞成熟,好歹也捞个师弟师妹来一起干活。
等到了人参园,草还丹整个果子都傻了!!半个园子是坍落在地的枯枝,另一半人参果树也是皲裂灰暗,眼看是死的不能再死!
手里丹盘掉落的声音像是情绪开关,他嚎啕大哭地奔向大树,双手颤颤巍巍地抚摸上去:“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死呢?哇啊啊啊啊!!!”
想起刚刚离开的玄英等人,草还丹不由得怒火中烧,肯定是他们!趁着观内无人看守偷走了这多年的人参果,还施法弄死了大树!!!他怎么没能再早一点醒来!!!
心里越想越气,草还丹掐诀一看,发现这群道士竟然还敢呆在山脚的一艘法器上,当即杀气腾腾直奔山底星船而去!
玄英正在船头思考如何完成令牌上师门回复的“务必恭敬带回草还丹”这一任务,突然感到星船一番地动山摇,船内瞬间警笛长鸣。
他抬头一看,发现草还丹正眉头紧锁,一身怒气地立在星船前方,眼看他准备掐诀准备再来一击,玄英无法,只能再次闪身拦在星船前面:“仙童息怒!不知我们所犯何错?”
“你还敢问我!!!”草还丹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们私自盗走人参果还摧毁人参果树,简直罪该万死!!!”
只见他两手快速结印,身边灵气暗流涌动,怕是星船遭受不住这一重击!
玄英马上紧急结印,回舱火速驱动星船先行启动跃出攻击范围,这误会可太大了!打是打不过,先跑远点再说!
草还丹见他们竟然还敢逃跑,气急败坏地跺跺脚,立马追了过去。然而刚离开万寿山山脚不远,他就发现了异常。
万寿山并不是像往常那般处于大地之上,而是整座山体独立漂浮于星际中。顿在空中的草还丹感受到了宇宙中铺面而来的罡风,虽不足以破开他的肉身,但身上的道袍瞬间就被划拉出数道裂口,他放下双手略带迷茫地看向四周:“这…还是…西牛贺洲吗?”
草还丹虽然是第一次走出万寿山,但也知道师兄们口中的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打从他出生以来,挂在人参果树上的数万年来也是听过师兄们嬉笑打闹闲话家常,仅管不是亲身经历,对四大部洲地貌情况也是小有印象。
而今飘荡于寰宇中的万寿山,远处还有看不清的漂浮地块,头顶也没有熟悉的日月星辰,都让他心惊胆寒,不明白天地为何有如此巨变。
疗伤回来生龙活虎的玄叶正趴在舱内眼都不错地看着仙童,眼看呆在半空的草还丹泫然欲泣,心里怪难受的:“师兄,咱们要不过去把他接过来吧,仙童的衣服都被刮烂了。”
“再等一等。”玄英也紧紧盯着草还丹,“星船再被这么来一下,我们就都别回去了。”
草还丹停在空中怔愣许久,道袍被罡风刮走了都没有察觉,终于没能忍住眼泪,耸拉着脑袋,肩膀一抽一抽地回到山脚,抬脚往五庄观走去,师尊他们,还会回来五庄观吗?
玄英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进入五庄观后,许久才把星船开回来,重新停靠在山脚。算算时间,离结界闭合还有差不多四个小时,玄英打算再上山试试,看看能不能带着仙童离开,当然,师弟们就乖乖呆在星船上,免得上去又是一巴掌。
这次进门玄英倒是礼数周全,但明显没看到草还丹的人影,他不得不往里走去。大殿后面没有,厢房里面也没有,一直走到人参园,发现草还丹正趴在一根粗大的枯树桠闭着眼睛偷偷哭泣,嘴巴里面念念有词:“我再睡一觉他们就会回来吧!那我再好好睡一觉,到时候师尊他们肯定就来了,你也能起死回生!”
大概是感觉到了找回来的玄英,草还丹撇了撇嘴,扭头朝着向另外一边:“果树的事情不怪你们,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打你们了,你们走吧!”
玄英闻言觉得好笑,不过语气依旧恭敬:“仙童何不与我们一道回天庭?仙尊归期不定,说不定天庭能有消息。”
枝桠上的草还丹晃了晃腿,思考了一下,又扭过头委屈巴巴地问他:“天庭怎么就能让四大部洲变这样?!那里真的能找到师尊吗?”
“应该可以。”玄英肯定,想着圣地古籍堆积如山,多找找总能再翻到一些关于镇元子的记载。
“那你让我好好想想。”草还丹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地从树上下来,光着的小身板沾了不少灰,红着眼睛蹲坐在树下,看起来确实挺可怜的。
玄英也没催促,就地盘坐下来,草还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他,见他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只能期期艾艾地问道:“现在是过去了很多年吗?”
“大概亿万年是有的。”玄英仔细算了算。
那边“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言辞激动:“你怎么能骗人呢!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化形而已,怎么就会过去了亿万年!!!”
玄英闻言灵机一动,神色不变地回答:“的确如此,仙童若是不信我,待回天庭后一问便知。”
草还丹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垂下头来神情恹恹:“算了,也没有旁人,说话不必这般,唤我草还丹就行了。”
“还丹道长是如何确定果树非我们损毁?”玄英有些疑惑。
“当然是——”草还丹突然卡壳,心想差点被这老道士套话,“我观内自有功法可以检查。”
被发现意图玄英也不尴尬,干脆直接问道:“不知道长本体能否告知?”
“我——我原是师尊座下一盆灵草,被点化后获得了机缘。”草还丹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个答案,哼,想吃人参果的妖魔鬼怪多了去了,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人知道本体。
见惯了师弟撒谎的玄英并不点破,转移了一下话题:“道长决定好和我们走了吗?”
草还丹哼哼唧唧踢了踢脚边的土,带着些担忧:“去了我还能回来吗?”
虽然知道被人吃了师尊肯定会为他出头,但是这不是找不到师尊他们吗?万一天庭那帮老家伙心怀不轨,他好不容易化形一遭呢,这可是从人参果树出现以来第一颗修炼成功的人参果,顶顶珍贵!
关于这个玄英倒是马上起了个道心誓,师门消息言明要他毕恭毕敬地将人请回去,实在不行就先回去等师祖抽空过来瞧瞧。都客气到这个份上了,人身自由完全可以保证。
草还丹得到保证之后也不犹豫了,蹦蹦跳跳地到玄英跟前:“那我去收拾收拾行李,你到大殿等我就行。”
已经看过师弟们勘查影像,玄英虽然不明白草还丹要在空荡荡的五庄观收拾什么,但是仍然依言到大殿等候,看着殿内供奉的天地牌位,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镇元子仙尊的确有些值得张狂的本事,这么多道场,也就仙尊这边还能有灵物修炼化形。
没等多久,草还丹换了一身道袍,斜背着一个松松垮垮地小包袱出来了,最后环视大殿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径直出了观门:“走吧,去天庭!”
玄英跟在他身后下山,看着草还丹的小包袱东西要掉不掉的,正想说给他一个须弥戒先用着,就发现他悄悄掐了个决定住了小包袱。玄英决定当没看见,跟着他缓步走下了山。
星船内的师弟们看着仙童领着师兄慢慢走来,不由得你来我往地挤眉弄眼,等到他们上船之后才稍微收敛神色,一一向草还丹行礼。
草还丹昂着头毫不心虚地受了礼:“按辈分我原也当得起你们一声师祖了,但毕竟我得道时间也短,讲究这些虚名对道心无益,你们唤我一声还丹道长就行。”
众师弟纷纷点头称是,草还丹满意转身,对还立在身后的玄英说道:“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