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闻言,怒极反笑:“小道长口口声声未曾见过师祖,又为何言辞凿凿师祖并非太一真人?!”
“我说不是肯定就不是!”草还丹犟着脖子,急得脸色通红,声调高涨,“我能知道人参果树之死与你们无关,也能感知到这两仪转轮来自先天灵树扶桑和菩提,自然也能感受到你绝对不是太一真人!!!”
还没等他们开口,草还丹继续高声呵斥:“修道之人本不该看重外物,但太一真人的名号岂是你可随意冒用?!”
玄英无法分辨草还丹所言真伪,只好扭头看向师祖。太一真人似是早有预料,并未出言反驳,依旧含笑拂须,温和开口:“看来菩提所言非虚,上古仙者自有感应手段。”
太一真人说完,略挥挥手,海楼便松开了草还丹,向着一旁的玄英飘去,眨眼之间就带着他离开了此处,太一这才开口:“小道长,此事有关结界内情,暂不适合让其他晚辈知晓,不若冷静下来容老道解释一二。”
“我打也打不过你,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草还丹有些气急败坏,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恨恨说到。
太一对此并不以为意,坦然问道:“小道长一路过来感觉这两仪结界有何异常?”
“这你自己能不知道吗?问我干嘛!”草还丹不解,修炼都到这份上,两仪结界还有什么会不清楚的地方,语气不善地开口,“结界虽有扶桑和菩提的先天之力,但灵力远比不上当年凡间洞府,但是这异常和你冒充太一又有什么关系?”
“小道长灵识果然敏锐。”太一避而不答,又问道,“小道长又可知如何联系上界仙者?”
“仙者不都是通过界门往来上界下界吗?”这都是什么问题!草还丹多少有些不耐,“尽管你们不曾联系到上界,但界门你们总不会不知道吧!”
太一依旧没有回复,眼神古井无波,只是轻叹一口气:“正如小道长所言,我们至今还未找到界门,两仪结界目前大量灵力用于抵抗混沌吞噬,转化能力却不够,界门不仅是仙者往返上下界的通道,更是上下界灵力互补互助的通道,而没有界门,我们依靠两仪结界需要在混沌中摸索许久才能恢复上古那般生机。”
草还丹未待他说完便出言嘲讽:“纵然找到界门,上界仙者即便来了,看到有人冒充太一,说不准还会直接封锁界门!任凭你自生自灭!”
“太一真人本就是青玄上帝为救世间之苦神化而来,于亿万年前的灾变怎可能留于上界,置身事外。”太一目光深邃,似回忆又似感慨,“当时天道溃散不可逆转,太一真人只来得及以身化界,庇护乾元山万千生灵。”
草还丹还未从太一所说的故事里回过神来,又被接下来的话震的胆战心惊。
“若小道长早些来到两仪阵内,说不定能感受到阵中太一真人残留的一缕神魂。”
“怎么可能!!!”
“贫道修行小有所得,得以进入两仪阵内,有幸得真人神魂指导,承太一法号,也承真人救苦世人之至。”太一真人终是解释清楚,“而真人神魂,也如小道长猜想那般。”
草还丹心中掀起轩然大波,正如之前感受到灵树先天之力的愤怒,两仪既可以阵抵抗消磨混沌,那先天之力更是不在话下,凡入两仪循环,生转源源不绝,灭转烟消云散!而扶桑和菩提分明是入了灭转以供生转,若太一真人也是如此,那神魂怕是随两仪阵运转而被慢慢磨灭,散于天地!
“连太一真人都不得不化道,那上界其它仙人岂不也是如此?”草还丹难掩悲愤,一是不敢相信亿万年前世道艰难至此,二是害怕师尊他们也和太一真人一样舍身已逝。
“据圣地记载舍身化道的仙人确认的数十来位,我道家三清六御确有大半在记载之内。”太一真人神情悲悯,“余下众仙者不知是否被困于上界,或者已消散于下界。而今天庭也在全力寻找界门,或许能了解更多当时仙者事迹。”
“那,我师尊,可有记载?”草还丹磕磕绊绊地问出这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并没有发现镇元子仙尊化道的记录。”太一真人面色和煦,“仙尊之功力若是化道定不可能毫无踪迹,极有可能是困于上界,无法得知下界巨变,而有关仙尊记载着实太少,所以我等希望小道长能告知些仙尊的相关事宜。”
草还丹放下心来,对现在的太一真人倒也看得顺眼多了,神情恳切:“要是我能帮忙,义不容辞!”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不情之请。”太一真人捻须,微微一笑,“灾变之后道家资料残缺不全,希望小道长能入我道门,为道门弟子讲道授课。”
“这个好说,我完全可以!”草还丹满口答应,而边上刚被带回来的玄英听到这番对话不由心下大惊,神色中便多了些疑惑。
太一真人向着玄英微微摇头,又看向草还丹:“小道长有所不知,因世道有变,目前道家功法多为适应而今两仪结界有所改变,开坛论道实非易事,还请三思。”
“这有何难!”草还丹立马回应,“好歹我也是师尊镇元子门下,闻道少说万余年,修道更是以十万年计数,讲道这事怎么会难倒我!”
“既如此,小道长不若先与玄英辩上一辩,若觉可以,此番回道门后即刻宣告弟子开坛授课,若觉着不行——”太一真人微微停顿,“可能要麻烦小道长先行熟悉一下现在的道门课程。”
“没有问题!”草还丹雄赳赳,气昂昂,踌躇满志。
“不若击掌为凭,道心誓为证?”太一真人依然笑眯眯。
草还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这种小事立誓就立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下和太一真人击掌三下,并立下道心誓:“天神地祇,人鬼咸听,吾如未及,皆从汝愿!”
“玄英,且与小道长试上一试。”
玄英正色上前,端肃行礼:“还请小道长先。”
“无为而治,顺应自然!”草还丹当仁不让,脱口而出。
“道法自然,万物皆生。”玄英立马接上。
“挫其锐,解其纷!”
“人之道,为而弗争。”
……(以上均选自《道德经》,多的就不引用了,以免水字数)
草还丹句句争先,锋芒毕漏,玄英处处紧跟,心怀天下。两人你来我往,难分高下。
眼看时间越来越久,草还丹不由得心浮气躁,玄英反而愈发沉静,周身灵气涌动,大有更进一步之势。至此,草还丹仓皇地意识到,关于道法感悟,自己已经输了,然而面上依旧强撑,不愿停下。
最终还是海楼轻柔地卷起面色潮红的草还丹,让他躲在云层中悄悄擦泪。玄英则直接原地盘坐感悟,精进道法。
“是我输了。”草还丹虽觉得有辱师尊名声,但想想自己化形时间还短,比不过也能说过去,平复好心绪之后,认输倒也干脆,红着眼睛看向太一真人,“你引我起誓多半也是意有所图,但我道心确实比不上玄英坚定,这局我认输!”
“贫道的确心有图谋,多谢小道长宽恕!”太一真人也坦然认下,看向顿悟中的玄英,“至于后续学习之事,还得劳烦玄英向小道长解释,两仪阵内呆太久不利于修习,你们该先出去了。”
太一真人刚说罢,海楼便涌过来将两人送出阵外。草还丹懵懵看着陡然出现在面前的天兵,不利于修习那这老道呆里面不出来?!!他肯定是个骗子!!!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玄英回神过来就是看到草还丹又气的冒烟的小脸,很是习以为常:“小道长,接下来就是回道门了,如小道长前面立誓所言,等回了道门应该是去道宫修习。”
“走走走!赶紧走!!!”草还丹气鼓鼓地踏步向前,发现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不得不停了下来,“这是要我自己飞回去吗!海楼呢!行云舟呢!”
“行云舟待会就到,还得稍等一会儿。”玄英走到他身边,好言解释。
等待行云舟过来的期间,草还丹越想越是懊恼,又是跺脚又是摇头,扁着嘴看了好几眼玄英,欲语还休。
“小道长是有什么疑问?”玄英实在有些受不住,还是开了口。
“你是不是也是和里面那个太一真人串通好的,一起设局骗我!”草还丹声音微颤,委屈极了,“哪有这样话赶话论道的!你们是不是就是想骗我去那什么道宫去修习!”
玄英默然无语,一时之间除了摇头否认也没能想出怎么解释这奇妙地转折——大概率应该是小道长自己绕进去的。
草还丹看到玄英都避开不答了,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们!你们是这是诈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