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

    【此篇人物为杜撰】

    陛下登基这年阿芙十四岁,因着父亲的权势,顺顺利利嫁进了长乐宫成了皇后。

    陛下在东宫时原是有位太子妃的,只是在陛下登基前一年莫名去了。

    阿芙曾在陛下未登基时宫宴上远远瞧见过她一眼,听说是西凉国的公主,生的很是水灵,就是性子不怎么稳,想来是在西凉被家里宠的太过。

    阿芙不同,阿芙的祖父出自范阳卢氏,姨母是安平大长公主,父亲虽比不得高相,但也是高得很的官,女儿定是要入宫为妃的。

    阿芙是家里唯一的嫡女,故而打小就学许多东西,读书、识礼、女红样样不落,为的就是嫁给当年的太子,如今的陛下做个贵妃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去年高相倒了,没了高家女儿,阿芙一入宫,就是皇后。

    世人都道后宫勾心斗角,好不可怕,只是阿芙这个皇后做的,实在清闲,原因无他,陛下后宫人太少了,想斗也斗不起来。

    除过阿芙这个皇后,后宫就只有一个许贵妃和李美人。

    陛下是个勤政至极的好皇帝,甚少踏进后宫,大多只按旧制初一和十五来长乐宫一趟,来了依旧是在偏殿里处理公务。

    所以阿芙就很闲,起初还装模作样端了几天皇后的架子,后来索性就放弃。

    阿芙入宫一年,长乐宫就成了她、许贵妃和李美人打牌的地方。

    许贵妃是镇北将军的侄女,因为她舅舅是陛下的肱骨,又没有女儿,就将她塞了进来,所以这许昕然飞扬跋扈的很。

    阿芙记得许昕然初入宫那天来给她请安,下巴快抬到天上去了,想来是觉得皇后的位子当是她的。

    后来许昕然自然是放弃了当皇后的想法,陛下不来,她在后宫乐得清闲,当了皇后还得天天操心着些大大小小的琐事,她才不要。

    李美人是陛下在东宫时从西凉征战回朝的路上带回来的,性子懦懦的,一点儿不似许昕然张扬,阿芙平日里瞧着她可可怜怜的,虽说是陛下在东宫的旧人,一年里也见不到陛下两面,也没有父族撑着,所以阿芙常常带她来长乐宫玩儿。

    许昕然无聊,看李美人在阿芙这里,也三天两头往长乐宫跑,一来二去,三人组就铁了。

    一日三人边在院子里晒太阳边打叶子牌,许昕然输得太多,脸上贴满了条子,一口气吹出来,脸上的纸条就像帘子一样随风掀起。

    “狗皇帝真的是,就不能多纳点小妃子??等小妹妹们来了看姐姐不拉拢她们输得你俩哭爹叫娘!”许昕然吹着气抱怨道。

    阿芙虽然“狗皇帝”“狗皇帝”地听惯了,听着她这话还是不免心惊胆战一番,轻轻地瞪了许昕然一眼。

    许昕然看见了,回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李美人在一边看着笑的开心,一时兴起也问道:“皇后娘娘,陛下为什么不收妃子呢?”

    阿芙再瞪李美人一眼。

    阿芙其实也想问,陛下将她们三个放在这大大的后宫里,是做什么呢。

    九月十五这天,陛下按例是要来长乐宫的,纵使知道陛下来只是在偏殿处理公务,阿芙还是吩咐宫人准备妥当,自己早早沐浴焚香,更衣描妆,换好宫服。

    陛下没多久就到了,阿芙带着长乐宫一干宫人在宫门口迎他。

    近来西北大旱,陛下肉眼可见的憔悴了,阿芙没说什么,只眼里含了些担忧。

    “陛下万安。”阿芙福身。

    陛下对她没有情,阿芙是明白的,平日里,他对她说不上相亲相爱,相敬如宾还是有的。

    可这次,阿芙行礼行得腿都发酸了,还未听到陛下唤她起身的声音。

    阿芙不安,终是没忍住,轻轻抬头看了一眼他。

    入目的是金色的龙袍,陛下的腰带上挂着一枚质地上好的玉佩。是上好的白玉,上头刻着东西。刻着什么呢?阿芙觉得那花样很眼熟,好像陛下的很多配饰上都有这样的纹案,只是那模样实在浅,像是叫人刻意给磨过一般。

    阿芙觉得那纹案像花,又像树。

    应当是树罢。陛下那样英勇的男子,玉饰上自然不会是花。

    阿芙的眼又往上抬了抬,看到陛下的眼睛,心脏止不住跳得激烈了些。陛下生的那样好看,像夏日的烈阳肆意,又像天上的银辉清冷。

    陛下也正直直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阿芙小声道。

    终于,陛下回过神来,脸色不知怎的,一瞬间便变了。

    阿芙听到他淡淡道:“起身吧。”

    阿芙这才起了身,因为福身时间久,阿芙身子腿脚都发软,还是跟前的嬷嬷扶着她才堪堪站定。

    陛下再不看她,拔腿进了长乐宫门。

    不知为何,明明陛下同往日一般,阿芙还是觉得他周身有些怒意。

    她侧身跟嬷嬷嘱咐了几句叫她们小心伺候着,便跟着陛下进了宫门。

    陛下来得晚,阿芙便直接备下了晚膳,因她是皇后,不必站着为陛下布菜,两人一同用膳。

    阿芙其实不是好静的性子,只是这些年来守宫规习惯了,席间自是食不言寝不语的,陛下自不必说,他向来话是很少的。

    虽说阿芙是陛下的皇后,是他的妻,可阿芙怕他。

    陛下南征北战,曾四征西域,平定南夷,攻下了大小无数的城池,创下了万世不拔的基业。

    陛下于国而讲,是万世不垂的英雄。于阿芙而言,他是令人敬怕的君。

    她一小口一小口用着精致的菜肴,心中暗暗祈祷今日快些过去,剩下的半个月就可以和许贵妃还有李美人好好打秋千了。

    阿芙正暗自盘算着,冷不丁听见陛下的声音:“你今日这身宫装……”

    阿芙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说完又觉自己失言,连忙撂了筷子离座行礼,声音里满是惶恐:“臣妾失言,请陛下责罚。”

    陛下语气里含了些不耐:“起身吧。”

    阿芙深呼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又同他说道:“陛下是觉得臣妾的宫装……有何不妥么?”

    陛下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我从未见你穿过紫色宫装。”

    阿芙悄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她一直知道陛下是不喜大红色的,难不成,陛下还不喜欢紫色宫装?

    阿芙勉强笑笑,声音很小地回他:“臣妾平日里是穿紫色穿的少。”她可不敢告诉他她其实常常穿紫色衣裳的,只是他从未见过罢了。

    阿芙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就听陛下让她坐,她这才坐下用膳。

    陛下是个明君,阿芙深谙此道,故而一用罢膳,她也不去打扰陛下,只派了身边得力的女使去书房伺候陛下,自己在长乐宫的小花园散步消食。

    如今是夏末,小花园的花还开的盛,阿芙自小就喜欢这些个花花草草,她的小花园堪称后宫一绝,甚至比那御花园也胜一头的。

    阿芙在小花园走了一会儿就开始无聊,许贵妃和李美人知道今日陛下过来,所以都没过来陪她聊天。

    “要不养只猫儿吧。”阿芙突然道。

    从前在闺中,她就喜欢猫儿。

    张尚书的女儿张灵月是阿芙最要好的朋友,她有一只绒绒的橘猫,阿芙喜欢的不得了。

    可惜从前在家时,父亲怕她沉迷玩了,坏了礼仪,不许她养小猫。

    今日也不知怎的,又想起这档子事来。

    陛下虽瞧着冷峻,于后宫,倒也无甚苛责。

    她是皇后,养一只猫儿不过分吧?

    自然不过分的。

    阿芙身边的女使芳容姑姑伺候阿芙几年,是真心喜欢这个纯真温柔的皇后娘娘,听她想养只猫,芳容当即应了:“殿下想养便养吧,明日我就差人给您寻只来,娘娘想要什么色儿的?”

    太阳落了山,天边一片霞光。

    阿芙想养只橘猫,可橘色同红色相近。

    “养只白的罢,我已经给它起好名字了,就唤小雪罢。”

    “好。”

    阿芙这才懒懒地回了正殿。

    -

    陛下十六走了,陛下初一又来了。陛下初二走了,陛下十五又该来了。

    阿芙的小猫儿是九月末送进宫来的,到十月中的时候它就不太怕生了,也愿意每日同阿芙晒晒太阳。这日十五,陛下来的早,正遇见阿芙在院子里逗小雪。

    他没叫人通传,以至于陛下都看了许久,阿芙才反应过来赶忙行礼问安。

    陛下免了她的礼,看着她的猫儿问:“你何时养的猫儿?”

    阿芙觉得陛下不对劲,又不知何处不对,故而只能稳住气回陛下,养了有将近一月了。

    陛下点点头,不再说话。

    陛下不说话,阿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了化解尴尬,她只能唤小雪:“小雪,来。”

    谁知陛下闻言当即变了脸色:“它叫什么?谁叫你给它取这个名儿的?!”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怒气。

    阿芙当场吓得跪倒:“臣妾知错,还望陛下赎罪。”

    阿芙的身子止不住地抖。

    陛下也似平静了半晌,终于道:“罢了,给换个名字吧。”

    说罢他便走了,留下阿芙被人扶起。

    阿芙看看陛下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看小雪。突然觉得周身的力气都散光了。

    “娘娘……”芳容担忧地瞧着她。

    “将它送出宫去罢……本宫不想再见到它了……”阿芙声音很低。

    -

    阿芙病了,断断续续烧了两天,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药汤也是灌了一碗又一碗,喝的小脸都发了苦,还是不见好。

    许昕然都看不下去了,拉住一位刚给皇后诊完脉的太医就吼道:“你们这些庸医!皇后怎么还没好?!”

    李美人在一边看的心惊胆颤,齐太医在宫里当值四十多年了,近些年来哪有这样不给他面子的。

    好在齐太医还是表示理解年轻人的活泼,拱一拱手道:“回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这身上的病其实是无甚大碍的,主要是心中郁结啊!这……这老臣们也没法子啊,还望娘娘等能多开导开导罢。”

    许昕然眉毛一挑,掀帘进了里间。

    “卢婉笙,你这又是做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

    卢婉笙是阿芙的大名,许昕然向来是这样唤她的。

    阿芙躺在梨花木榻上,面色苍白极了,听着许昕然的话倒微微扯了扯嘴角:“你这话怎么说?”

    许昕然往她的床边一坐,瞪了她许久,才长叹一口气:“卢婉笙啊卢婉笙,你怎么就对他动了心?”

    李美人没听明白,芳容也没听懂,只阿芙,稍稍一怔,落下一滴泪来。

    “我不是动心了,我是死心了。”

    许昕然啊,我死心了。

    -

    天气渐渐冷了,阿芙身子又抱恙,越来越不爱出宫了,十二月初三这日,她照旧是懒洋洋地坐在自个儿院里晒太阳,忽然就见芳容面色不虞地进了院子。

    芳容走到她身边,欲言又止。

    阿芙好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芳容撇撇嘴:“殿下!庄宝林有身子了!”

    阿芙一怔:“庄宝林……”

    “就是上月里陛下宠幸过的那位……”芳容知道她是不记得有这么号人,咬着牙提醒道。

    阿芙“啊”地一声,想起来了,上月皇帝从长乐宫甩袖而去的当夜,就喝醉了酒,宠幸了一位宫女,后来给了位份,封为宝林。

    阿芙高兴道:“这是好事啊!宫里都没有什么小孩子。”

    芳容张了张嘴,恨铁不成钢道:“娘娘!您是中宫皇后,您都没有动静,怎么能叫她怀上呢!”

    阿芙的脸一下子冷下来:“放肆!”

    芳容噗通跪下:“婢子该死。”

    “本宫是皇后,你是本宫身边的人,若是叫旁人听了你这话,你叫本宫如何自处?”

    阿芙声音很大,显然是动了怒。

    芳容鲜少见到她这副模样,心里一怵,道:“奴婢再不敢了。”

    阿芙缓了一口气,复又淡淡道:“既然怀了龙嗣,该给个高些的位分,你传话下去,叫紫宸殿拟旨,庄宝林晋为德妃,你再帮本宫留意些好东西给送去吧。”

    由宝林晋为一品德妃,实在是不合规矩,但是这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赏厚些倒也不为过,只是……

    “殿下,这要不要同陛下商量过后再传旨?”

    “陛下才不关心这些呢”阿芙只说了这一句。

    “……是。”

    “还有,”阿芙道:“你告诉德妃,本宫身子抱恙,恐过了病气给她,就不去看她了。”

    “是。”

    芳容接旨办事去了,阿芙坐在躺椅上一时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思。

    芳容走没多久,许昕然跟李美人就来了,阿芙懒懒地看她们走近,笑道:“上赶着午膳时候过来,你们两个心思可真深。”

    李美人脸微红,想来是来之前就想过这一层,只是反抗不成被许昕然拉过来了。

    果然,许昕然一听她的话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来陪你吃饭也是赏脸,怎么,你还不高兴?”

    长乐宫上下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只准备起了午膳。

    好不容易才得好不容易才得这样一个大晴天,许昕然便叫人搬了椅子同李美人一齐坐下了。

    “听说那个女人有身子了?”许昕然问道。

    阿芙笑:“你柔嘉殿里怕是消息传的比我这儿还快吧。”

    许昕然被说穿也意外地没有恼,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声音莫名带了些悲凉:“我以为他能有多长情呢。”

    倒是高看他了。

    阿芙朝李美人望了一眼,果然见她脸上也带了些失望的神色。

    阿芙叹了口气,道:“陛下是天子,非你我可以闲话之人。”

    “用膳罢,用膳罢。”阿芙说着扶着身边的丫鬟起了身。

    -

    庄宝林……德妃有孕一事皇帝果然没有很欢喜,但是前朝的的确确掀起了很大一股浪潮。

    有人觉得此事可喜可贺,陛下登基将近两年,宫中终于有了消息,此乃中原大喜。

    有些人却并不这样觉得。中宫无子,不少人认为皇帝此举实在荒唐,御史的折子雪花一样飞上了皇帝的案上。

    这日不过十一,皇帝就气冲冲地进了长乐宫。

    先前并没有通报,所以皇帝来的时候阿芙已经歇下了,听到消息实在来不及梳洗,只得穿着一身寝衣匆匆接待圣驾。

    皇帝原本怀着天大的气,见到阿芙那一瞬,莫名地消了些。

    阿芙长长的青丝全部铺在身后,脸上未施粉黛,但却依旧好看,因为皇帝的突然到访,她给他请安的话里微微带着颤音。

    皇帝叫她起身,转身坐在主座上,冷冷道:“皇后,朕平日只觉你乖巧,你如今好好看看你父亲做的这些事!”

    阿芙皱眉:“臣妾父亲可是做错什么了?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呵”地一声:“卢相虽未亲自出面,可他在后头教唆来给朕施压的人可不少!你们卢家这是想怎样?!造反么?!”

    “陛下息怒!”阿芙心头一紧,当即就跪下了,造反这样大的锅,卢家如何背得!

    阿芙急道:“陛下,还望陛下明察,我卢家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皇帝此时才开始懊悔,他不知为何突然就气急攻心,跑来皇后这里。他看着堂下跪着的人儿,她眼里含着泪水眼神却空前坚定,一点不似从前。

    这模样……叫他觉得那样熟悉……

    “小枫……”他喃喃道。

    阿芙听见了。

    阿芙跪的笔直:“陛下,夜深了,您若是在长乐宫歇息臣妾便叫人准备。”

    皇帝果然没留下,他匆匆来,又匆匆走了。

    阿芙静静地站起身子,转身去瞧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那样高大,可又那样凉薄。

    阿芙觉得喉间一甜,紧接着,她听见宫人们的呼喊声:“娘娘——”

    -

    阿芙十四岁便进宫了,转眼间就要过二十岁生辰了。

    整个宫里都知道皇后娘娘近几年身子不好,往年千秋节都是小过,可今年好歹是整岁,自是怎样也不能小办了。

    这日一早长乐宫里就聚了不少人,都围在一起逗小皇子。

    德妃福气好,孩子是皇长子,名唤李穆,如今快四岁了。

    德妃是个很老实的女子,即使有皇长子,也是唯一的皇子傍身,对阿芙她们还是相当恭敬。

    阿芙本来就对她没什么恶意,李美人——如今的贤妃也是,对她也一直很友好,倒是许昕然,刚开始见着德妃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不过,这几年下来,她的态度就好许多。

    原因无他,李穆这孩子实在太可爱了!

    皇帝的心思实在没人能揣摩,按理来说,自己的皇长子,又是唯一的孩子,总归是该非常喜欢才是,但陛下并不是,他甚至……很少关心这个孩子。

    可阿穆自小便伶俐,又是宫里唯一的孩子,众人实在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许昕然,她仿佛非常喜欢孩子,日日都要抱一抱李穆,各种好玩的东西都搜罗来送给他。

    这份亲切,就是连德妃这个亲娘都比不上的。

    “阿穆如今该启蒙了吧?皇后,你可得叫陛下好好给阿穆挑些伴读。”

    阿芙今日过生辰,整个人看着很精神,闻言笑道:“我前几日问过了,陛下说,裴将军家的长子裴仲安很不错,怕是过两日就该进上书阁了。”

    德妃在一边很是感激,忙叫阿穆谢谢阿芙,李穆人虽小,但很懂礼数,上前认认真真作揖道:“多谢母后,多谢贵妃娘娘。”

    阿芙摸摸他的头,笑眯眯道:“没事呀。”

    她很喜欢阿穆叫自己母后,仿佛,这就是她自己的孩子似的。

    众人都很开心,唯独贤妃,看着仿佛闷闷不乐。

    阿芙瞧见了,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走了走,悄声道:“你怎么了?”

    阿芙抬眼对上她的眼睛,贤妃眼里水汪汪的。

    -

    千秋大典实在繁琐,一天下来阿芙累的浑身酸疼。

    可皇帝来时她仍打起精神,亲自伺候着。

    一切收拾妥当之时,阿芙便叫宫人们都退下了。

    皇帝显然知道她有话要说,也不看她,淡淡道:“皇后要说什么?”

    阿芙深呼一口气,跪下:“陛下,请您留下贤妃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捏额角的手顿了顿。

    “比皇宫更危险的地方是东宫,比皇帝更难当的是太子……朕已经有阿穆了。”

    皇帝是先帝第五子,阿芙是知道的。

    阿芙深深一拜:“陛下,求您留下贤妃的孩子。”

    “呵……”

    “皇后,你越矩了。”

    “陛下……”

    “住嘴!”皇帝突然动怒道。

    阿芙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来:“陛下,贤妃原是西凉之人啊,陛下,求您,她远离家乡,孤身一人在这深宫,求您留下她的孩子吧。”

    阿芙知道,西凉能救李氏。

    -

    贤妃生下公主的那夜,阿芙见到了不一样的皇帝。

    从前李穆出生,皇帝只派了身边的内侍来盯了下,可这次,公主降生的消息一传到朝阳殿,陛下立即就赶来了。

    当夜,公主就得了封号,朝阳,小名凤凰。

    所有人于是都知道了朝阳公主是皇帝的掌上明珠。

    阿芙在一旁看着眼前自己的夫君,第一次觉得,自己少年时在街头见到的打马而过的少年郎真正存在过。

    -

    这年冬天,阿芙病重。

    阿芙很少叫德妃贤妃到自己身边,怕过了病气给皇子公主。

    只有许昕然,几乎日日往她宫里跑,有时直接歇在她宫里。

    这日两人正在宫里说着话,阿芙不知怎得,精神格外好,一直盯着许昕然正在削皮的苹果,忽地问道:“你说,先皇后加封的是明德皇后,我以后的谥号会是什么?”

    明德皇后曲氏,是陛下登基前的太子妃。

    许昕然手一抖,原本完整的苹果皮一下子断了,她怒斥道:“你说什么浑话?!”

    阿芙耸耸肩,不在意道:“唉,我听说明德皇后走时才十八岁。”

    许昕然不再看她,把头压得低低的,继续削着苹果。

    “你说,他到底是无情呢,还是深情呢?”

    许昕然听见她的声音,轻轻的,棉花一般打在许昕然心上。

    “卢婉笙……”

    许昕然唤她的名字,可怎么也说不出下一句。

    阿芙朝她微微一笑,转身看着窗外。

    “下雪了……”

    她的脸那么苍白,像雪一样。

    “卢婉笙……”

    许昕然唤她。

    阿芙忽然想起陛下腰间的那个玉佩来。

    原来……是枫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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