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姜茗本是京城商贾之女,家道中落后被拐卖到一个偏远县城的青楼,那年她刚满十六,姜茗想过自尽,但老鸨叫了许多力气大的妇女,日日夜夜看着她,一旦有自尽的倾向,那就是毒打一顿。

    “丫头啊,别怪我们不明事理…”

    其中一个妇人怜悯的看着她,“她给我的银钱够我们全家上下半年的口粮,都得活着。”她一边絮叨,一边挽起袖子,将裙摆盘起来,手毫不留情的挥动,姜茗的沉默被打破,转变成痛苦的闷哼,她在潮湿的地上留下十道抓痕。

    雨声渐大,几乎快掩盖住姜茗挨打的声响。

    妇女打她的时候絮絮叨叨,那婆娘说今天打完你,明儿我就可以把自己赎出去了,钱攒够了,就不用给她办事了,我就能安安稳稳回家里过日子了。

    每每讲到这,妇人都会愣怔一会,直盯着一处,过了一会,她回神,就又继续打姜茗。

    过了两个时辰,妇人打累了,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把姜茗翻了个身给她上药。这是老鸨吩咐的,姜茗是细皮嫩肉的女娃,以后还要留着赚钱,等调教好了,她服了软接客了,大家都有钱赚了。

    “被拐到这偏地方,就别想着逃出去,安分点还能在这有口饭吃。”妇人给了姜茗最后一句忠告,她拍落了身上的灰尘,一脚踏入了泥泞中,冒着雨,迈着碎步,不知道去哪了。是回家了吗?姜茗失神地望着被雨水冲刷的脚印。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徐徐走到一块还算干净的草堆。这本是饲养家畜的地方。姜茗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也没什么差别,睡吧。

    混沌之间,她不安的蜷缩着,额头渗出细密的薄汗。原本鲜活生动的脸,因为痛苦,拧在一起。挣扎,愤怒,恐惧,畏缩,压垮了姜茗的自尊。接客就接客吧,姜茗开始自暴自弃,能活着,只要能活着,一切都会好。她睁开眼,光线兀的刺痛了她。天晴了,温暖的太阳却无端让人感到寒冷,是啊,以后的日子 ,都像此刻般,冰冷孤独,不知多少皮肉交易,无休无止。

    姜茗收敛最后的不甘,一步一步,踏入泥泞,又抬脚,再次踏入。

    ……

    对于姜茗的顺从,老鸨很满意,嘴上轻贱道,“小贱.蹄子,早这般听话还能免遭皮肉之苦,七日后才能接客…”

    听到这,姜茗不由得松了口气,命运的抓手似乎松了点,她仍可窥得数日光阴。

    老鸨给姜茗安排了住处,阴暗潮湿,但总比养牲畜的地方强上许多。收拾好床铺,姜茗想再多看看,之前触手可及的幸福,她换上了丫鬟的装束,盘了个干净利落的头发,信步走出青楼。

    此时正值黄昏,无尽霞色倾泻在街巷的百姓们身上。姜茗用自己的耳坠换了几个桂花糕和一杯茶水,上面淋有桂花熬制的糖浆,一口咬下,软糯绵密,甜味透过淡淡的花香缠绕在口中。那大概是姜茗吃过最轻松的一次茶点,至于身后事,她抛在脑后,想再多闻闻这烟火气。

    茶摊的老板是个和蔼的老人,他看着姜茗吃桂花糕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姑娘,你是外乡人吧?”

    姜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吃着糕点。老人又问:“姑娘,你家里人呢?”

    姜茗顿了顿,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老人见她不愿意说,便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她吃完最后一口桂花糕。

    离别时刻,老人拍了拍姜茗的肩膀,递给她装有桂花糕的袋子。

    姜茗回头,看到老人善意的笑容,眼眶莫名的湿润。

    姜茗回到青楼,她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握着老人给她的桂花糕的袋子,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想到了那些被打的疼痛,想到了老鸨的轻贱,想到了老人的善意。前途未卜的迷茫,令人恐惧。姜茗小心的拿出一块已然冰冷的桂花糕,细细的咀嚼。她望着窗边凄冷冷的月光,一夜未眠。

    ......

    这七日,姜茗在老鸨的安排下,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学怎么卖笑最勾人,怎么去撒娇卖嗔。七日后,一个满脸横肉的客人来到了青楼,他一眼就看中了姜茗。老鸨谄媚的笑,掐了两把姜茗的后背,悄声说:“这可是位官爷,好生伺候着。”便立刻将她推了出去,姜茗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那个男人摆布。

    第二天,姜茗蜷缩在床角,泪水已经干涸。她静静的看着窗外,突然想起了老人给她的桂花糕,她急迫地翻找出来,粗暴地塞入口中,渴求感受到那时的暖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茗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她不再反抗,不再挣扎,默不作声。

    三年过后,姜茗成为了花魁,无数官员来到这个县城,只为投掷千金博她一笑,然而姜茗总是以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态,浅笑着应对,仿佛这一切繁华与赞美都与她无关。她的一笑一颦,如同初春的花瓣,轻轻落在人们的心湖上,激起圈圈涟漪。官员们纷纷献上稀世珍宝,只希望她能多看自己一眼,然而姜茗的眼中,却似乎只有一潭死水。

    某天夜里,姜茗突然被老鸨叫醒,老鸨的力气出奇的大,推搡着她急切的说:“臭丫头你快醒醒,京城里的官爷点名让你明天伺候他!”

    姜茗淡淡的说:“知道了,今儿我要是睡不好,明儿你就别想赚官爷的钱。”自从成为了花魁,姜茗在青楼里的分量有时比老鸨还要重。老鸨心里愤懑,但为了赚钱,表面上谄媚的笑骂:“诶呦是是是!快睡吧摇钱树。”

    姜茗再次卧倒在床,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鸨说的京城的官爷。京城,熟悉又陌生。姜茗自嘲一笑,原来已经那么久了,她偷偷掉下几滴眼泪,哀戚的呜咽,但她又在克制,现在哭肿了眼,明天就不好看了。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仅仅是一个地名,姜茗却想起了从小照顾她的嬷嬷,身边机灵古怪的小丫鬟,会给她带几条街外糕点的兄长,温柔的母亲,精明老练的父亲…还有她的狸花猫。

    姜茗死死揪住素色的衣襟,心口止不住的抽痛。她又想到睡觉,睡觉可以麻痹一切,这是姜茗三年来的经验。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侍女簇拥着她步入浴殿,乳白色的汤泉之中,漂浮着片片杏花。姜茗低眉,这才发觉,如今已是春天。侍女们围绕在浴桶旁,身后的侍女为她梳理及腰的青丝,用细齿木梳,将打结之处一一梳顺。左侧侍女用花上的朝露为姜茗擦拭面部,再用脂粉给姜茗上妆。右侧侍女用花瓣的汁液给她的指甲染色,再用扇子轻轻吹干。

    等到这些细小的工序结束,姜茗起身,侍女们立刻为她披上轻纱,柔软如同云雾的质地,拂过她肌肤,带来一丝清凉。随后,她们为她穿上绣着精致凤凰的华美长袍,金线与银线交错其间,闪烁着微微光芒。袍角以金丝缝制,行走间流光溢彩,仿佛携带着一身的星河。

    接着,侍女们细致地为她系上玉带,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玉击之声。腰间的环佩,皆以美玉雕琢。

    最后,侍女们为她套上一双绣有牡丹的丝履,鞋面上镶嵌着细碎的宝石,每一步都踏出璀璨的光芒。姜茗缓步走出浴殿,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映衬得如同仙子一般,美丽不可方物。

    按理来说,此等华丽的服饰,不是姜茗可配得上的,县城里更是没有这些珠钗首饰,是那位官员连夜加急送过来的。老鸨接手的时候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这可是皇后的配置,她都在想怎么拒绝官爷了,这可是有杀头的风险…但是她又想到官爷的身份,深吸一口气,转头递给专门伺候的侍女,恶狠狠的说:“小心拿着,出了什么差池你们八辈子的贱命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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