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没怎么出来逛过了，宁黛像雨天后好不容易出门的小狗一样觉得哪里都有兴致，逛完了一个下午。

    东西没买多少，甚至因为逛得太起劲有好几家店不小心走过了，宁黛最后清点时才发现，收起口袋又调头回去买。

    夕阳西下，昏昧泛红，晏月的车停在商场外，宁黛径直走上前。

    拉开门就是悠扬的钢琴曲，晏月随手摁掉，车内归于寂静，他说：“尾号0199？”

    宁黛系上安全带，故作惊讶：“不对，我是0911呀。”

    晏月扬起唇角“哦——”了声：“遇都遇到了，就顺便把你也送了吧。”

    他打转向灯，目光看向窗外：“你记得帮我看看附近路边有没有正在等车的人，我得把人接上才行。”

    宁黛说：“我才不帮你看呢，让你订单完不成被投诉。”

    晏月飘过来的语气很可怜：“被差评的话我就达不了标了，我老婆说要我达标她才愿意跟我说话，这可怎么办呢。”

    宁黛没忍住笑了：“啊，你老婆好过分啊，那怎么办呢，你弥补她？”

    红灯，晏月侧头看了眼她，“今天心情不错？”

    宁黛低头整理买的东西：“算不错吧，还行。”

    晏月道：“那回去给我看看今天都买了什么？有没有我的份？”

    宁黛扯出条口袋：“这个是你的。”

    说着放到腿上就要拆开，晏月阻止了她：“先别拆，等到回去再看，我回去还得处理两个简单的事儿，留给我当好好完成工作奖励吧。”

    宁黛就停了，但嘴上不饶人：“活了二十八年一朝重回八岁了，之前没见你注重这个。”

    “那没办法，”车辆缓缓驶动，晏月看着窗外，“本来是不在意的，可突然意识到喜欢你，那就很重要了。”

    “……”

    宁黛瞪他，非常无语：“你一天要强调多少遍。”

    晏月后脑勺长眼睛看到宁黛瞪他了似的勾唇，他看着如织的车流：“也不用多，强调到你只要想起我就意识到我喜欢你的那种程度吧。”

    *

    到家，晏月进书房，宁黛给朋友们拍礼物。

    拍完聊了会，晏月就出来了。

    “买的什么？”他说。

    宁黛右手握着手机，左手在层层叠叠的包装袋里翻找，抽出来一个：“这个。”

    不知为何，她忍着笑：“你肯定喜欢。”

    晏月挑眉：“？”

    两个盒子，其中一个晏月已经认出来了，是他常买那个牌子的手表，宁黛走路嫌累干脆将给几个人同时买了好几个的东西都放进他们各自的随便某个袋子里了。

    另一个……包装精美，粉嫩可爱，晏月看不出来是什么。宁黛在说：“这手表不知道你有没有，我随便挑的，我觉得还挺好看的，你不戴给我也行。”

    晏月在她身边坐下，拿起盒子：“戴，怎么不戴，就算跟我现在戴的款式一样也是不一样的，这是我老婆送的。”

    宁黛说：“那你就收着吧，但这个才是真正的神秘嘉宾。”

    她捧起那个盒子，拆开上面的蕾丝：“这包装还是我选的呢，好看吧。”

    “好看。”

    掀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兔耳发箍。

    宁黛终于得逞地笑起来：“你自己说好奇要给你作为奖励的，不能拒绝啊。”

    晏月倒没想拒绝，但他眉尖轻抬：“为什么给我送这个？”他想了想，“还说我一定会喜欢？”

    宁黛放下盖子，拿起其中一个，对着他悬空比划：“因为我喜欢，而且这是情侣款。”

    她说：“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对了，高兴吧，合你心意了没？”

    “啊，这样啊，”晏月说，“我还真拒绝不了呢，送佛送到西，帮我戴上？”

    他俯了俯身，低了下脸。

    在宁黛的视角里，头顶炫目的灯从他身后打上他的发顶，绝对的明亮下是绝对瞩目的暗。他神态轻松，立体漂亮的五官被拓得更加醒目，尤其是那双眼睛。

    融入暗中，却更显得明亮万分，正看着她。

    听到一半时他就笑了，此刻那双含情眼中的笑溢到他的眼角眉梢，宁黛举着发箍，看愣了。

    而让宁黛愣神的人，此时正在看她扬着脸，怔愣地微张唇，清透的眸被光照亮，画一样般的模样。

    男人想亲她，但他不想打扰宁黛，所以动也没动，静静地与她对视。

    宁黛回神，眼眸轻轻一动：“……啊，我要说什么来着。”

    她茫然地低头看了眼手中物，晏月提醒她：“不帮我戴上看看效果吗？”

    “……哦。”

    宁黛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在帮他戴上的过程里才渐渐找回了原本的感觉，再次神采飞扬起来：“肯定很适合你。”

    晏月低头任她摆弄，“单凭它自己适不适合我我不知道，但你也戴上的话就肯定适合我了。”

    宁黛拨开他头顶翘起挡住兔耳上红色装饰宝石的黑发，将兔耳整理好。

    她退开看了看，男人也正好抬头，她欣赏的目光转了一圈，大度回复：“也行。”

    宁黛拿出另一个，给自己戴就简单随意多了，只是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兔子耳朵，边拨弄边起身：“我去照个镜子。”

    男人起身跟在她身后。

    穿衣镜在卧室和衣帽间，太远了，宁黛就近拧开卫生间的门，钻进去。

    镜子里倒映出她的模样，黑发垂落，眼神清亮，唇角自然上翘着，兔子耳朵伴随着她大步走过来的动作抖了抖，可爱爆了。

    身后走过去一个拥有同款可爱的晏月，她没管，看了会自己，还模拟兔子甩了甩头，才看向镜子里的晏月。

    兔耳朵是显而易见的可爱款。

    他给人的感觉跟“可爱”搭不上关系，虽说确实是觉得适合他们俩才买的，但宁黛多少也怀了点捉弄他的坏心，想买一些跟他气质不相符的物什。

    结果出人意料，他戴兔耳朵真的不违和。

    虽然也没适合到像他自己长出来的，但他的气质跟兔耳朵不冲突，很融洽。

    宁黛盯着他思考，他是跟所有耳朵都融洽还是只有兔耳是这样？她能不能把猫狗狐狸浣熊小熊猫大熊猫……这些发箍都买回来？

    越想越偏，已经开始想象每个耳朵在晏月头上的样子了，全然没有意识到，小兔看着大兔出神的画面有多萌。

    晏月则看得一清二楚，他津津有味地盯着镜子。

    宁黛今天的妆也偏柔和，和兔耳交相呼应得很融洽，融得合为一体了。

    但晏月想看她原本的样子和兔耳朵，肯定更可爱，怎么样才能在她洗澡后也骗她戴上兔耳朵呢？

    两人都看着对方想东想西。

    宁黛率先回神，发现晏月刚才一直没说话，清了清嗓，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晏月眼睫轻眨：“当然不，我很喜欢。这样看，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说的本来也是事实来着，宁黛心想，但她怎么就感觉，这话好像水晶球里的美好愿景一样令人触动呢。

    晏月挪了两步，贴在宁黛背后，长臂一展，勾住她的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宁黛全程看着镜子里他的行动，好像在看一场不属于她的话剧，腰上却拥有切实的温度。

    他们靠得很近，脸贴着脸，五官明明不像。

    ……却像一家人一样。

    他说，“这样就更像了。”

    男人的呼吸近在耳畔，宁黛被他低沉的声音震得想用肩膀蹭一下自己的耳朵，可动不了。

    耳畔的嗓音又响起，镜子里他的唇瓣在动：“不拍一张吗？”

    宁黛看着晏月倒映在镜面上的眼睛，他轻笑：“作为我们第一张人生照片，很美好的。”

    宁黛的目光被吸住一样没离开过镜子，伸出五指在台面上寻找，盲点解锁，盲点相机，这才低头。

    男人低着头看她的举动，宁黛能清晰感到他的每一个动作，他说：“好厉害，不看手机也能操作。”

    宁黛抬起手机，聚焦，看向镜头。

    男人也抬眼。

    咔擦，照片留存。

    ……

    晚上，宁黛翻相册，从最近翻到大学。

    晏月靠在床另外一边，宁黛曲着腿，脸颊靠在膝盖上。

    晏月那么描述，并且拍完那张之后，宁黛突然就对相册里都有什么感起了兴趣。

    她随时都会拿起手机拍一张，照片不少，以至于她从拍完之后两人出去，吃饭时也边吃边看，到现在也才刚看到大二。

    “不去洗澡吗？”

    男人忽地催她。

    宁黛看了眼时间，也确实可以去了，她就放下手机拿上衣服进浴室了。

    洗完出来，晏月进去，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宁黛莫名抬头看了眼他，像某种蜘蛛感应，危机意识。

    男人侧头擦着头发出来，发丝还在滴水，膝盖就压上床：“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宁黛皱眉看着从他头上滴落于床单的水珠：“你能不能先把头发吹干？”

    晏月顿了顿：“恩……那我亲爱的宁黛愿不愿意帮我吹呢？”

    宁黛放下手机翻身跪起：“行。你自己去拿吹风机来。”

    温暖的风声呜呜响起，男人坐在床边，她手中的发丝逐渐变得蓬松干爽，还挺让人有成就感的。

    宁黛关上吹风机，手指在发间最后穿梭了两下，享受发丝柔软的触感：“行了。”

    男人回头，看得宁黛心里一咯噔。

    像应证她的预感，男人毫无心机般问着：“手感怎么样？”

    宁黛：“呃，挺好？”

    男人循循善诱：“你摸到我头发了对吧？”

    宁黛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浓：“……对，所以？”

    男人温和地笑：“摸得很满足吧？那你也满足我一个心愿没有问题吧？”

    宁黛感觉这个圈套明显的就差直接摆在她面前了：“……”

    他说：“再戴一次那个发箍给我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