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弓!你们赤璃国的五千大军已经全部被我剿灭,若你此刻降于我国国君,定予你高官爵位,享尽荣华富贵。”
瑶城城门下,刀光剑影的混战早已结束,赤璃国的将士被剩余的一万北国敌军踩在脚下。
为首的将领是北国的骁骑大将军周墨,虽已到中年,依旧威风凛凛。
城门上站着一人,少年一身银色流云铠甲,夕阳照射在铠甲上,与手中的金色弓箭汇为一体,似金光萦绕。
铠甲折射出的光刺痛了周墨的眼睛,他不悦地眯起眸子道:“白玉弓,何必苦苦挣扎?你到此困境,都是你们元老太婆的指使。这天下谁人不知你们赤璃国的小皇帝就是一个傀儡,你效忠一个处心积虑想除掉你的皇室,还不如效忠我们北国。”
周墨话音刚落,城门上就响起拉弦的声音,还未等周墨反应,一支箭矢就直冲冲的朝着他射来。
“将军小心!”
北国将士一声惊呼,数十个挡板瞬间架起,护周墨在正中央。
惊魂未定的周墨立刻推开身前的将士,看向城门上,白玉弓已经消失不见。
“给我攻城!活捉白玉弓!”
此刻的白玉弓已经褪下一身铠甲,背着弓箭骑上一匹战马朝着城墙破碎的地方冲去。
在他相反的方向,是一队军马护送着瑶城的百姓撤离。
攻上城楼的北国将士看到白玉弓的身影,朝着周墨大喊道:“将军,他逃去南边了!”
周墨快步上楼,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身影,拿起一旁的弓箭不停地朝着那个身影射去。
“给我追!不要活捉,直接杀!为死去的两万兄弟报仇!”
周墨恼怒地扔下手中的弓箭,这场战役虽然他胜了,可他也败了。
白玉弓用五千残兵换了他两万大军,还留给他一座空城,这空城还无任何可用资源。
一队将士听命骑着马朝着白玉弓的方向追去,白玉弓听到这动静,立即掉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在一旁的树林中,一队黑衣人也骑马出现,与周墨的将士分为两路追赶着白玉弓。
“白玉弓,前面没有路了。”
为首的黑衣人出声喊道,白玉弓拉紧了缰绳停在悬崖边。
他垂眸看向悬崖下,又抬眼看向对面的山峰,眼底浮现出苍凉之色。
“元逸,此处你可熟悉?”
白玉弓冷眸看向黑衣人,为首的黑衣人停下,他笑着拉下蒙着脸的黑布,一张带着刀疤的脸出现。
“我为何不熟悉?这就是当年你祖父护着你兄长坠落的山崖,原以为你们扶风白氏就此衰败。没想到,竟出了你这么一个杀不死的小东西!”
元逸从腰间拔出剑,指着白玉弓大笑着继续道:“这就是天命,扶风白氏如今只有你一人,杀了你,清河元氏便能吞下你们白氏这个难啃的骨头!”
元逸说完,直接朝着白玉弓刺去。
谁知白玉弓丝毫不惧,甚至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带着寒气的剑刃刚刚触碰到白玉弓的衣衫,元逸的手腕突然一软,他惊愕看去。
不知何时,白玉弓身上的弓已经套在他用剑的手臂上,那弓弦生生的在他手臂上勒出了血痕。
“白玉弓,就算你废了我这只手,你就能逃出这么多人的追杀吗?”
元逸眯起眼睛笑着,白玉弓则比他笑的更开心。
“元逸,你可知当年掉落这悬崖的不止我的父兄,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
白玉弓双手用力,元逸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弓弦已经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中。
“给我杀!”
元逸强忍着痛意大喊,身后的黑衣人和刚赶到的北国将士瞬间把二人围在悬崖边。
“我乃扶风白氏家主白玉弓,白氏家规第一条,做天下好弓,杀天下奸佞。”
白玉弓说完,一把扯下带着元逸皮肉的弓弦,元逸的一只手硬生生被扯下,痛的他直接昏死过去。
少年甩起身后的黑发,从身后抽出三支箭矢,立身站在战马上朝着围上来的人射去。
他的速度极快,举着剑和矛的人还未走出半步,心口处便有了一支带着白氏图腾的箭矢。
片刻间,黑衣人和北国将士倒了一片,白玉弓才松懈下来准备骑马离开。
还未坐稳,身下的马突然嘶鸣一声,竟带着白玉弓朝着悬崖冲了下去。
元逸趴在悬崖边上,他仅剩的左手举着剑,剑上还滴着鲜血。
“我说了,这悬崖就是你们白氏的归宿,当年你没死算你命大,这次我看你怎么活着回来!”
悬崖下,白玉弓用力地抓着手中的弓箭,弓箭刚好挂在一棵百年大树的树杈上。
那匹被刺中的战马重重地砸在了不远处的河流中,这剧烈的声响吓醒了树下正熟睡的二人。
“公子,好像有兽类掉下山崖了。”
丫鬟蔷薇伸着头朝着战马落下的方向看去,她身后缓缓站起一身高八尺的女子,还未开口就听到了树杈断裂的声响。
“蔷薇小心!”
八尺的女子抱起蔷薇滚落一边,在她们眼前白玉弓抱着弓箭重重落下。
“公子,是个人!”
“有人在,就不要叫我公子了,叫小姐。”
落下的白玉弓缓缓侧头看向二人,全身的疼痛让他无法出声,随后便昏死过去。
“他是扶风白氏的家主白玉弓。”
八尺的女子端详着手中的弓箭,缓缓吐出一句话。
蔷薇立刻慌张地四处张望,见真的只有白玉弓一人便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要是让他知道小姐你是男儿身,家主一定会杀了我们。”
八尺的女子缓缓蹲下,伸出手探了探白玉弓的气息。
“他还活着,我们应该救他。”
“不可,小姐,若他真的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蔷薇,扶风白氏护佑赤璃国百年,而且他应该是跟北国大战掉落此处。你我都是赤璃国人,若对这样的英雄视而不见,并非云氏作为,也并非我云华所为。”
云华说完,正准备架起昏死的白玉弓,却发现对方竟比自己轻盈许多,为了减轻白玉弓的伤情,直接打横抱起。
蔷薇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二人,她怎么觉得这白玉弓一个家主比自家公子还瘦弱?
马车中,云华拿出随身的药箱,直接伸手就要去解白玉弓的衣服。
蔷薇见状,立即红了脸,云华察觉出她的异样,便笑着道:“我与他都是男子,可你是女子,还不出去守着,以免有人来打扰了救治。”
蔷薇红着脸走下马车,云华才解开了白玉弓的衣衫。
被血染红的衣衫褪去,白玉弓胸前被紧紧束缚的白布引起了云华的注意。
“难道是旧伤复发?”
云华有些疑惑,直接伸手去解那白布,随着白布层层揭开,他的脸也瞬间涨红。
“这!你!”
云华变得束手无策,他此刻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还是让蔷薇来!”
云华嘟囔一句,就要起身起来,却被迷迷糊糊醒来的白玉弓抓住了手腕。
“姑娘,你无需害怕,我是女子,尽管医治,扶风白氏不会亏待你。”
听到白玉弓的话,云华的脸颊更加涨红,但他也慢慢镇定下来。
既然白玉弓这样说,那就说明并未听到他与蔷薇的对话。
那自己的心虚岂不是会让这白氏家主起疑?
“小女是玉门云氏二小姐云华……”
“我知晓,这马车的图腾是你们云氏独有的紫粉牡丹,想必你也认识我白氏的图腾。今日云小姐的救命之恩,白玉弓没齿难忘。若你愿继续救治,白氏定会允云小姐一诺。”
听到此话,云华原本羞赧的心思退去,他确实需要一个世家的帮助,更何况眼前的还是四大世家之首的白氏家主。
“那你忍的痛。”
云华回过头,目光躲开那处雪白,手指颤抖着朝着伤口处撒着药粉。
等云华包扎完,正要继续开口,却发现白玉弓已经沉沉睡去。
“真是在男人堆长大的女子,竟对他人毫无防备之心。”
云华轻笑,伸手帮白玉弓束好白布又替她穿好衣衫。
毕竟眼前的人是他带着母亲逃离云氏的唯一希望。
“你要做什么?这可是玉门云氏的马车!”
马车外响起蔷薇的怒斥声,云华急忙起身掀起帘子看去。
只见一身着浮光锦裙的绝色女子出现在马车前,见到云华,女子缓缓行礼,模样端庄有礼。
“云小姐,我乃空桑乐氏家主乐楚华,特来接扶风白氏家主白玉弓。”
听到乐楚华这丝毫不犹豫的请求,蔷薇还想开口说不认识什么白玉弓,就被云华打断。
“她受了重伤,药已经上了,只需休养即可。”
乐楚华闻言,眼底闪过惊愕,但脸上神色依旧温和。
“多谢云小姐,楚华原想赠空桑琴一把给云小姐作为谢礼。只是见到云小姐,就觉得这礼物不妥,云小姐应喜爱宝剑才对。”
“胡说!我家小姐抚琴可好听了,我们家主送了小姐好几把琴,谁稀罕你们什么空桑的琴!”
蔷薇上前替云华回了话,乐楚华却丝毫不恼,侧身看向身旁的侍女道:“取琴来。”
空桑的车撵上,乐楚华闭着眸子强压着心中的怒气。
缓缓醒来的白玉弓看到乐楚华,嘴角扬起笑道:“我又没死,你怎么一脸死了挚友的模样?”
“你还不如死了!竟让一男的帮你上了药!”
听到此话,白玉弓立刻惊的起身,可伤口的痛意还是让她重重倒下。
“你在胡说什么?是一位貌似菩萨的女子给我上的药!”
“是!面若菩萨,体型如男子的女子!”
听着乐楚华不清不楚的话,白玉弓只觉得脑袋发痛。
“我听不懂,只觉得这次的伤太重了,没一下子杀了元逸也太可惜了。”
云氏马车上,云华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发呆。
“小姐,这琴果真与众不同。只是,那女子为何说应该送你宝剑?”
“是提醒我还不够女子仪态。”
“还不够?小姐,您如今的面容和身段,除了身长,其余的比女子还要出色。再说,只要离开云氏,小姐就能恢复原本模样,何必在意小女子仪态。”
蔷薇嘟着嘴不满,云华却更加愁容满面。
“只要在云氏一日,我就必须做好一个女子,切不能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