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相对峙。但任谁也无法忽视，那两张完全相同的脸。

    跟随李明德来的萧明礼，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那个和自己无比相似的人。区别在于，少了一颗泪痣。

    “梁韵，你身后那个，是什么东西？”李明德大着胆开口。

    “反正不是人。”梁韵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李明德眼角抽了抽，下意识抓紧了身前萧明礼的胳膊。

    萧明礼半夜闯进女生宿舍，告诉她们曹励遇到了危险，对方可以化作和自己相似的摸样。李明德主动说跟他一块去看。

    等他们来到教学楼，一瞬之间，教学楼的灯全部打开。

    之后，便看见了梁韵与“萧明礼”。

    孰真孰假，或者，两个都是假的？

    梁韵看着躲在新来的萧明礼身后的李明德，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今晚不想打架，所以。”他扯过李明德，见她紧紧抓着萧明礼的胳膊，略有不满。

    “你们两个东西自己解决问题。她，我就带走了。”

    梁韵发力，终于是让李明德从萧明礼身上下来。

    这也是个不怕死的。

    李明德被送回女生宿舍，后来的事，她一概不知。

    直到第二天，班主任进来宣布消息。

    一班新生张远，违反校规，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张远，是一班除了萧明礼外的另一个玩家。前提是，萧明礼的确是玩家。

    等到课间，蒋清涟跟萧明礼急冲冲的来到二班。

    二班的玩家人数最多，李明德、梁韵，再加上一夜未回的曹励。

    看见曹励时，蒋清涟稍表疑惑，但很快恢复正常。

    见到萧明礼的李明德和梁韵，也是这副表情。

    萧明礼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却依旧开口。

    “张远违反了校规，两条。

    第一条：食堂不允许独自落座。

    第二天：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

    这两条是一班老师明确说出口的。”

    稍微停了停，仍旧缓缓开口。

    “每个人有两次机会，第一次违反规则，会受到‘警告处分’。

    会出现自己的复制体，也就是昨晚明德跟梁韵看到的那个。

    第二次违反规则，则会被‘开除学籍’。

    也就是，被吞噬。”

    曹励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萧明礼的话，做完是有两个萧明礼吗？另一个，是她在教室见到的那个吗？

    还是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那么，就应该还有一个张远。”蒋清涟很快反应过来。

    曹励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开口。

    “我昨晚听见一声大叫，应该是他。”

    “复制体违反校规，复制体跟原身都会死去。”萧明礼点了点头。

    “在违反规则的一瞬间，复制体就会出现。

    这是昨晚那个东西告诉我的。”

    李明德跟蒋清涟看向曹励和梁韵。

    “梁韵第二晚进入教学楼，他违反校规，那么就是说，还有一个梁韵。”李明德这样说，为了不暴露npc身份，她也跟着想了想。

    “曹励的书落在教室，虽然回去整理了，但还是违反了规则。同理，还有另一个曹励。”

    梁韵摆手：“我可从来没有违反校规。第一晚，我就获得了进入教学楼的许可。”

    “谁放你进来的？”

    “保安啊。我给他说我要取书，他不允许就说话。他没说话，这就是允许。”梁韵挑了挑眉。

    李明德眨了眨眼，还有这一招？怪不得那天晚上听梁韵说有保安，自己却没看到。

    那么，已知的，有复制体的人有两个。

    曹励，以及，萧明礼。

    如果想活命，就要保证，有复制体的人和复制体，都遵守校规。本体违反规则，复制体只会出现另一个‘复制体’；但复制体违反规则，本体必定死亡。

    “第三晚才有死亡，已经很不错了。”梁韵这样鼓励着。

    李明德身上规则会失效，所以她一定是本尊。

    曹励身份不确定，萧明礼也是。另外几人是否违反规则，他也无从而知。如果复制体的身份标签有异，那么那个多出来的“.”就可以解释。昨晚跟着他的，是萧明礼的复制体。

    但复制体的性格，会和本尊差很多吗？

    萧明礼的复制体，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对，这个萧明礼的话有问题。

    如果规则是“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那么昨天，她跟萧明礼在图书馆说话，两个人都违反了“图书馆大禁止大声喧哗”的规则，昨晚，她又违反了“课本上有书”的规则。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不是吗？那为什么，她偏偏还活着？

    这件事，要想办法避开萧明礼告诉众人。

    今晚回宿舍，才是最好的时机。而今晚的玩家集会，萧明礼必定在场。

    但是，萧明礼不也知道，自己违反了两条规则吗？萧明礼进入教学楼，得到许可了吗？

    还是说，一开始的萧明礼死了，眼前的，其实是那个复制体？

    泪痣，对，泪痣。

    眼前的萧明礼，和昨晚教室里的萧明礼一样，左眼下，有一颗泪痣。但是最初的萧明礼，是否有泪痣？

    在前三次和萧明礼的会面中，她都没有注意这点。

    而其他几人似乎没有关注到，萧明礼的泪痣。

    这一刻，因为强烈的信息不对等，线索难以传递，曹励感到深深地懊恼。

    自己的复制体呢？又在哪里？自己会因为对方的连累而死去吗？

    曹励，坚持住。她这样告诉自己。

    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蒋清涟与众人的表现都不太相同。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

    曹励，似乎有些怪异。

    第一天的曹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后来的曹励却开始主动叮嘱他们，不要离开宿舍。

    是从，曹励昨晚回到宿舍的时候，她察觉到不对劲的。

    那么，眼前的曹励，会是假的吗？

    如当头一棒，萧明礼突然开口。

    “我知道我的复制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

    昨天下午，我跟曹励在图书馆，说了话。”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曹励身上。

    似乎一切都静了下来。上课铃迟迟不响，似乎在等待判决。

    梁韵从系统界面调用出一个黑色的，众人都无比眼熟的东西。

    碰

    一声巨响。

    曹励，在众人面前，倒在了地上。

    【玩家梁韵，击杀npc 曹励。获得奖励：楚仪的手机】

    楚仪，一个对大部分人来说，陌生的名字。

    系统公告同时在众人脑中响起。

    上课铃响起，所有学生都回到座位上，几名玩家也离开教室。

    只有李明德，还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就这么，没有了吗？

    昨晚还告诉她不要出门的舍友，告诉她，npc的命不值钱的玩家。

    她并不能看到或听到系统公告，只能看着其余几名玩家无事发生一般的离开。

    直到贺闻清起身，将她带回座位。

    “你看，这才是这些玩家的真面目。”贺闻清有些怜惜地说。

    他环住李明德的手，一字一句，却仿佛恶鬼的诅咒。

    “他们眼中人命如草芥，明德，这不是你第一次看到了。”

    在几名玩家大摇大摆在教室里讨论时，贺闻清就有些恼火。

    为什么一定要来，打扰他们呢？

    早在昨天，复制体得曹励将课本落在教室时，他就动手，代为抹杀了原本的曹励。复制体拥有本体的所有记忆，甚至不清楚，自己就是复制体。

    出乎他意料的是，复制体的曹励居然，还回到教室，试图改变本体犯下的错误。好在，规则是立即生效的。

    他的确不是这个副本的BOSS，但这不代表，他跟这个游戏毫无关系。

    代为清理明德身边的垃圾，他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午饭时间，新出现的规则就会开始运行。李明德为了不打破规则，一直跟在贺闻清身后，有些魂不守舍。

    曹励，就这样被杀，一班的张远，也永远的离开了。

    与楚仪的转学不同，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即使是玩家，也不过是，这个副本世界的玩物。

    这一切，就像是某个孩子，恶劣的玩笑一样。

    食堂不允许独自落座。

    这条规则应该是最容易遵守的。只要保证吃饭的桌上不止有自己一个一个人就好。李明德与贺闻清一起来，也就顺理成章的一起坐下。

    在规则出现前，李明德一直是到校外去吃饭的。但现在，面对这一新的规则，李明德也拿不准，出校门是否安全。

    这张桌上，坐了六个人，空下了两个座位。

    李明德、贺闻清、梁韵、萧明礼、王锦来、蒋清涟。

    梁韵似乎感到有些人，脱下了校服外套，放在腿上，露出精装的手臂肌肉与被撑起的校服短袖，看到这些的李明德别过头去，不在看向人多的方向。

    蒋清涟率先开口。

    “曹励违反了那些校规，你们都知道吗？”

    李明德回忆前几天的经历：“将书落在桌子上，应该只有这一条。”

    “进入教学楼”这条被打破了，不算违反。

    那么曹励就只犯了一个错“书落在桌子上”，出现一个复制体，也属于合理。但是梁韵如何判断，后续出现的曹励，就一定死复制体？

    “其实还有一条，在昨天下午的时候。”萧明礼若有所思：“她跟我在图书馆，我们两个说话了。应该是那时，她和我都有了复制体。”

    那么，根据萧明礼所说的规则，曹励昨天下午有了自己的复制体，昨天晚上放学时，打破两条规则。原本的曹励，可能已经死去。代替她活下来的，是复制体。

    梁韵肯定了这个回答。昨晚之前的曹励都有正常标识，昨晚头顶，也多出了与萧明礼相同的“.”。

    但为什么没有人宣布曹励的死亡？

    “因为曹励本人连续违反两次规则。而张远，本体违反‘食堂单独落座’，复制同时违反了‘图书馆大声喧哗’与‘未经允许进入教学楼’。所以张远本体与复制体都死去。达成‘张远死亡’的结局。”

    长久不说话的贺闻清在此刻开口。

    他也是玩家吗？之前玩家集会怎么没有他参与？

    蒋清涟有些疑惑。

    “可是，如果只要违反规则，就会出现复制体的话--”

    “那复制体违反规则，不是会再出现复制体吗？”

    王锦来的话，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复制体的复制体吗？

    这就是说，还有另一个曹励和······另一个张远吗？

    但是曹励的死亡通告是系统公布的，就说明今早死去的，必然是玩家曹励。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现漏洞。或者有一些，在座玩家所不知道的事。

    梁韵却站了起来，走到李明德身旁贺闻清的地方。

    “可以把你的同桌，让给我吗？”

    “不可以。”贺闻清冷冷开口，自始至终为看一眼梁韵。

    “是吗。”梁韵笑了。

    他将李明德，从座椅上拉起，送到了无人落座的地方，再放下。

    萧明礼跟贺闻清几乎是同时起身，立马在那张桌前落座。

    “你疯了吗？”贺闻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梁韵。

    正常来讲，李明德已经违反了两条校规。

    但是周遭，好像并无异动。

    蒋清涟知道第二天夜晚李明德跟梁韵遇见的事，那时是李明德第一次违反校规，刚才，则是第二次。

    那么，有校规是假的，或者，眼前的李明德，也是复制体。在刚刚，真正的李明德已经死去吗？

    坐在桌上的人，只剩下蒋清涟跟王锦来。

    王锦来也是一脸惊恐。

    蒋清涟缓缓起身，就在她站起时。

    王锦来的位置，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像无数多足的虫子扭动，地上开始出现黑色的小球，它们异动汇聚，直到成为一个人形。

    就在食堂，在众人面前，第二个王锦来，出现了。她们两个一起坐在食堂桌前，面面相觑。

    终于，爆发出尖叫。

    蒋清涟坐回原来的位置，这张桌上，有了三个人。

    梁韵依旧用那把黑色的武器，打穿了后出现的王锦来。

    和上午的曹励一样，消失了。

    桌上，又变回了两人。

    【玩家梁韵，击杀npc 王锦来。获得奖励：楚仪的手机密码】

    一切，如他所料。

    李明德并未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了梁韵提在手里的校服外套上。

    要“落座”，当然要直接坐在椅子上。而且，李明德身上一切规则与限制都会失效，这个行为，只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想。

    好在，蒋清涟也足够聪明，只是可惜了王锦来，只剩下了一次违反规则的机会。

    “所以，看懂了吗？”梁韵笑着看向剩下的几人。

    “在违反规则的一瞬间，复制体就会出现。”萧明礼缓缓开口。

    蒋清涟正在安抚惊恐地王锦来，贺闻清则依旧一言不发。

    在众人面前，梁韵从系统界面取出【楚仪的手机】，输入刚才获得的密码。

    手机进入主界面，只有三款应用。

    照片、语音备忘录、邮件。

    看来，玩家会议不必等到夜晚，现在就可以开启。

    李明德紧紧盯着出现在梁韵手中的物品。

    那部手机，她认识。

    属于她的朋友，楚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