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夫妻

    烛光闪烁,映照出屋内三人神色。宋嬉光笑意迎人,眼中却对付解元这位夫君掺了打量。

    付解元来都城这么些时日,她多少有听过城中对解元一家的调侃,说付解元的相貌若论天下一等,解元之夫便甘居其二。

    其实边公子相貌姣好,跟都城男子相较,多了分纯善,这还是宋嬉光听家中出来采买的下人口述。

    今日一见,宋嬉光深知以色论人,乃下下等之谈,但世上竟有如此相貌二人,此二人还是夫妻,更是难得。

    边公子衣着虽为素朴,却难掩其身上的从容不迫,像是受过大家熏陶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间,风度其扬。

    更何况宋嬉光还听下人讲,如此二人是天下难得的恩爱夫妻,说的那是羡煞旁人呐。

    边连瑱将买回的吃食一一摆在桌上,在与付濯晴触目之际也是够做功夫的,含笑谦和,让人瞧去,竟是一副‘我眼中只此一人’做派。

    宋嬉光挥了挥自己手中娟帕,略微叹息,“果然呐,这天底下的男子最怕比较。”她一边对眼前边公子欣慰,一边替自己惋惜。

    金兰都城到底是天子脚下,焉能没风气所行,宋大小姐的夫婿乃赘婿,这事付濯晴有所耳闻,选的也不是旁人,而是宋大小姐喜欢的,乱世遗风之所以能在都城大肆祛除,离不开陛下乃女子之身。

    女子地位水转船高,但除都城外的地方若要加以改之,怕是难上加难,乱世之中,读书者难上加难,何况多数为男子,开朝急剧缺人时,科考入闱的皆为男子,这些人不论下派还是入朝为官,皆为男主主义,甚至害怕陛下所提,让女子科考,认为女子相夫教子,再合适不过。

    此现象,只要女子不过半考入朝中,这种局势很难在金兰上下得以效仿。

    女子科考何其容易,从现下开始读书习字,都算家中上上等的开明父母才行,此路任重道远。

    不过有一才会有二,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太多。

    付濯晴望了眼宋大小姐,缓而浅浅尬笑,在听宋大小姐刚说的话意里,其实她所生长之地,她所知自己姻亲,也是找选驸马,而这驸马有名无实,不掌权,就是个哄她开心的贴心人罢了,她会下意识认为她的人就应当如此,以至于她听旁人提及她跟前这位夫君,断了一瞬思绪,不知该如何回应宋大小姐的趣话。

    宋大小姐之意当是让她也随口夸几句其相公的,“哪里,宋小姐看中的人当然也是极好的,不然怎会三载抱俩呢。”

    这种场合,边连瑱是不能随意接话的,尤其不能早于付濯晴先开口恭维两句,因话头不是对着他说的,不强话,待他缓缓坐在对面,才接着她的话茬说道:“我娘子说得对,能入宋小姐眼的郎君,自然是天下极好的,哪是我一介粗人能比的,我娘子能看中我,也是我天大的福分。”

    宋嬉光被这话逗的娟帕捂嘴,弯腰笑得合不拢嘴,“你俩还真如旁人说的那般,有趣得紧,这关起门来过日子,才会事事顺遂的。”

    付濯晴故意瞥了眼杀人犯,害羞垂首噙笑,“宋大小姐说笑了。”

    边连瑱起身将烛火焰芯剪了剪,屋内瞬间又灯火通明起来,他坐回原位,喝水充饥,这宋小姐没说一同坐下吃,没说走,那想必是不再他家用饭,也没示意他出去,是他在不在都行,他也就没早一步出去。

    在前厅坐着也蛮好,就是太饿了,他怕这俩人再说下去,他肚子会忍不住咕咕叫。

    新朝得立,宋嬉光也是听多了客气话,她父亲跟对了人,一路跟着已逝庄妙太后,后来又辅佐当今陛下,才有了如今地位,恭维的话她听多了,今儿好不容易都城来了个日后能一心一意为辅佐陛下的,她当然愿意和其多说说话。

    “付娘子也别客气了,小姐来小姐去的,你我还不都是活生生的人嘛。”宋嬉光提手摆了摆手中娟帕,话尽显不分你我,“我叫宋嬉光,比付娘子大些,不如日后妹妹就唤我一声姐姐吧。”

    说的也是,以高低贵贱区分人,是不人道的,这话让付濯晴和边连瑱二人都受教了,可这都城之中,但凡比二人威高的人,二人还是得谨慎些,毕竟付濯晴如今也只是赴考的举子,一切尚未有定论。

    付濯晴心中暗自思量,这宋大小姐平易近人的性子是真的,心思细腻也是真的,这人懂得察言观色,不容小觑,只不过宋姐姐是陛下的人,她也无需多加小心,幸好不是旁人,不然这么会做人的人怕是有她好果子吃咯。

    “宋姐姐所言极是,人与人相处,贵在真情,何分贵贱。妹妹只盼日后在朝堂一展所长,为陛下分忧,为天下百姓谋福。”

    宋嬉光闻言,眼中满是赞赏,反正都是自家人,无需那般客气,付妹妹一家刚来都城,想必还不适应缘故,也无妨的,日后她多来走动就是了,她双手握住付妹妹的手,“姐姐我啊,今日来,还替家父求问一件事,还望妹妹别推辞才是。”

    付濯晴松了口气,她想虽然宋姐姐是真心过来待她,但有些胆怯之色还是该有的,至少得让人信她是寻常百姓,在面对贵人时,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先入为主对她总是百利无害的。

    至少此计,宋姐姐信以为真。

    付濯晴索性坦然相待了,她眸中不惑,“宋姐姐所谓何事而来?”

    宋嬉光直言相待,“不瞒你说,我有个小妹,是我爹娘老来得女,小妹求学好问,今载不过十岁,我们盘算着妹妹你来,想着待你三元及第,给小妹当夫子如何?”

    她眸中恳切,连忙加一句,“放心,这段时间姐姐我是不会让小妹来打扰妹妹来年春闱的,春闱过后,我再让小妹来拜师。”

    付濯晴答应了。

    宋嬉光听闻,开怀拍手大笑,眼中满是欣慰,“那便这么说定了,待你高中,我带小妹来正式拜师。”

    说罢,宋嬉光招呼门外候着的丫鬟进来,丫鬟双手奉上一袋银钱,她示意丫鬟给付妹妹,“这是我宋家一点心意,当然不是受贿,而是提前付给妹妹的定银,待来年拜师,我双倍奉上。”

    夜色褪去炎热不堪,月光温柔如水。

    边连瑱坐在原宋嬉光坐着的位子上,发呆看着眼前一大袋银两,自言自语,“这钱少说也得百八十两,怪不得是大户人家,出手就是阔绰。”

    这钱怎么也得有他一半吧,毕竟上都城路途遥远,若没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就付濯晴和陈幸那困顿二人,早成了贼匪盘中餐了。

    付濯晴送完宋大小姐回来,就瞧着杀人犯正对着她的钱,两眼放光。

    别对她的钱有什么想法。

    付濯晴几步上前,小拇指将沉甸甸的钱袋勾起,“怎么,整日以买卖香囊为生的你,那么有钱,也会对着旁人的钱有心思吗。”

    边连瑱没什么好掩饰的,天底下就没有不爱钱的人,何况这钱又不是他要偷的,何必说的这般难堪呢,“当然啊,就算日后陛下真赐了宅子,难道就没我一半了吗,不是你说,夫妻二人,利益各半,想当然状元府也有我一半。”

    边连瑱说这话,他自己都不信,那是陛下赐给付濯晴的,有他什么事,“即便没有,宅子总有我的人影吧,要我容忍一个女学生整日在院中晃悠,当然需拿钱买我的安宁啊,再说了,一路上,你就多亏了我昂,不然哪有今日的你。”

    付濯晴认真点头,故作思考,路上要不是杀人犯,她能毫无用武之地?

    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哪有人下毒不自知的。

    然,付濯晴瞧杀人犯这副做派,怕是当真不知,他的毒会波及到她和陈幸,一心觉得自己所制香囊毒素,只会用在展示功夫的人身上,可是,谁知这是不是此人佯装出来的圈套呢。

    她不信杀人犯不知,只信他在明知故犯。

    毕竟她怎么死的,她历历在目,付濯晴道:“成,就算你在我阴霾之下,暂时不得展开抱负的酬劳,分你一半。”

    分给杀人犯一半,付濯晴剩下五十两,再加上现有的,足够她过完春闱前这些日子了,至于她为何分给杀人犯,就是觉得,既然他此生还必杀她,那就看看此人究竟用什么法子,来害她。

    慢毒嘛,至少不会在她的饭菜和香囊里,家中旁之跟她相关之地,也就她屋子屁大点地儿,想必眼下杀人犯不知她已经知晓他的明显意图。

    会拿着这笔钱好生去做给她制毒这件事,这就好办多了,待瓜熟蒂落之时,她要置他于不义之地,再慢慢留着人折磨致死,不好吗?

    如此甚好。

    边连瑱盯着一锭两锭银子,被付濯晴拿出放到他眼下小桌上,这么简单就把钱给他了,亏他还想那么多,原来是她也觉得愧对他啊。

    这就对了,他为了她的升官路,都断了自己财路,付出巨大牺牲,要她一半儿银两,也是对的。

    不然他的谋算就成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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