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我说，我要跟你睡。”
许是见她久久不答，禅院甚尔拢紧了怀里的枕头，执拗地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五条小姐闻言，笑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抬眼，刚要张嘴说点什么，禅院甚尔又抿着嘴，补充道，“……我刷牙了。”
五条小姐没说话。
禅院甚尔也不吭声了，闷里闷气的像只被赶出家门的幼猫，连漂亮的碧绿色瞳孔里的固执看起来都失落极了。
他就这么看着她。
直勾勾的。
不想睡在那家伙的屋子。
讨厌的、令他本能排斥的房间里。
五条小姐挑眉，大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我……”
禅院甚尔在她眼神示意下，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优点，“我睡姿很好，不会和你抢被子的。”
在禅院家，有的睡就不错了，哪还能让你计较睡姿的问题。
禅院家有一处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樱花树，据说是从千年前就存在的古树，是鸟类和他平日里最好的栖息地，他也有过在夜晚爬上树枝就这么睡去的过往。
禅院甚尔在树上睡习惯了，一觉醒来也能做到不胡乱翻身，更不会做让自己从树上滚下来这种蠢事。
嗯，这么一想，他的睡姿确实不错。
“上来吧。”
五条小姐把书籍放在书柜上，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下地，她还戴着白天禅院甚尔见过的那副眼镜，神态放松，是笑着的。
她朝他招招手，“记得睡到里面去。”
禅院甚尔眨眨眼。
他的眼眸亮起光芒，五岁的小孩还不懂得去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抱着枕头甩下拖鞋，三下五除二地扑到床上，快乐得像回了猫窝的小猫。
“那你呢？”
想起什么来的禅院甚尔转过头，又盯着她了，“你要去哪？”
“我去洗漱。”
五条小姐轻轻地揉着他的黑发，眼尾含笑，“你先睡，不用等我。”
“好。”
禅院甚尔看着浴室关上的门，也没有乖乖躺好。
他巡视了一圈自己现在占据的领地，把五条小姐床上的另一只枕头丢到一边，又把自己抱着的枕头放上去，不同的颜色凑在一起，倒是令他的心情更加愉悦了几分。
双人床的位置很大，他躺下睡进内侧，被子上的味道是和他身上一样的柠檬味，淡淡的，不刺鼻。
禅院甚尔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留眼睛以上的部位在外面，他连灯也没关，眼睫打在被单上，小男孩直面着天花板，躲在被子里的下半张脸唇角弯成弧线。
……好甜。
禅院甚尔想。
·234
五条小姐出来后他也还没睡，乖乖地睁着眼等她。
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凶样呢。
她摘下眼镜，把床头灯调到最小的亮度，也钻进了被窝。
禅院甚尔蜷缩着靠过来，碧色眼睛在微黄的灯光下还是亮亮的，五条小姐看得发笑，她仿佛偷偷养了一只黏人的小猫，看起来凶但见到人却会黏过来试图贴贴的可爱猫猫。
“睡吧。”
她把人抱进怀里，小孩的身体一顿，呼吸打在她的锁骨处，发痒，但属于能接受的程度，“晚安，甚尔君。”
“不要。”
禅院甚尔的发丝蹭了蹭她的皮肤，他闷着声，“甚尔，叫我甚尔。”
不要敬语，要和那家伙一样的。
那家伙可以，他也可以。
“……晚安，甚尔。”
“晚安。”
·235
禅院甚尔第一次睡得这么香。
没有做莫须有的梦，没有人一大早的吵吵闹闹，也不用担心有人发现自己。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女性冷白的肤色，他们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睡了一晚上。
阳光被窗帘挡着，照不到屋内，禅院甚尔动了动手指，他靠得很近很近，能瞧见霜雪一般的眼睫。
纤长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张开翅膀飞走了。
……啊，确实飞走了。
禅院甚尔目睹五条小姐睁开眼，眨了眨。
她睡醒了。
不管看几次，这双眼睛永远是独一无二的耀眼夺目。
“甚尔不困吗？”
“不困。”
五条小姐揉着太阳穴，说道，“钱包在柜子里哦，甚尔如果肚子饿可以先去楼下买份吃的，看你想吃什么，或者晚一点我陪你一起去。”
禅院甚尔说，“等你，一起去。”
五条小姐起来洗漱了，禅院甚尔趁机爬起来跑到隔壁屋子里，他忘了自己还穿着睡衣，没有刷牙洗脸，出门也要先换衣服。
等换好回来，五条小姐洗得差不多了，她戴着眼镜，衣服也换全了。
两人在玄关换好鞋子，把门一锁准备出发。
“甚尔要来点什么？”
禅院甚尔牵着她的手，不在意地回答，“要昨天那家店。”
“中餐啊……也是不错的选择。”
·236
吃完后，五条小姐问他，“回去吗？还是说想再逛一逛？”
“去超市。”
禅院甚尔记忆很好，还记得昨天去的商场那一块有大型超市，他在五条小姐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买菜。”
五条小姐：“……”
五条小姐：“说起来甚尔可能不信，我是生活废哦，不会做饭。”
无下限貌似……不防炸锅？
别说买菜做饭了，她不炸了厨房那都算运气好的。
自打搬出了五条家，家里的早餐一直以来可是禅院先生负责的，五条小姐别说下厨了，除了当初去超市买菜那一次，她可就再也没去过了。
“我知道。”
禅院甚尔一脸镇定，“我做。”
五条小姐：……？
五条小姐：不是，你要不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
她看上去就那么像会压榨童工的人吗？
况且——
五条小姐忍不住反问，“你会做饭？”
禅院甚尔理直气壮，“当然不会。”
他特别认真的说，“但是我可以学。”
怕五条小姐不相信，他又强调，“学着做料理。”
“……”
五条小姐在猫猫一脸“相信我我可以”的表情攻击下，不知不觉地被他带着去了超市，买了菜，甚至还看着他去其他区域选了基本料理书籍。
五条小姐忘不掉超市售货员在听禅院甚尔说要学习做饭努力养她后的震惊眼神。
·237
她不太适合养猫。
五条小姐想。
面对五岁甚尔猫猫的面孔，她硬不下心，直接被牵着走了。
不，她不止不适合养猫。
可能也不适合养孩子。
午餐时间坐在餐桌上望着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饭菜的五条小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糟糕。
她何止是没养好孩子，按照目前五岁甚尔猫猫的学习能力和超凡家庭煮夫缩小版实力来说，很大可能是要反过来——让孩子养她。
十九岁的禅院先生做饭还会管她要钱。
五岁的甚尔猫猫做饭不仅不要钱，还要倒贴劳动力给她洗碗。
甚至洗完碗后还要吭哧吭哧地钻进她的被窝里，一脸乖巧的贴着她说，“我想睡觉。”
五条小姐：……？
五条小姐：这是不是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