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卖进京

    第二天。

    李兰娘拿出家里攒的三个鸡蛋,准备给林生烟做荷包蛋吃。

    鸡蛋是一来二去在山上捡的,也不知谁家的鸡跑到山上下的蛋。

    捡到鸡蛋后李兰娘也舍不得吃,冬天温度低,鸡蛋不怕坏能放的时间长。

    李兰娘想着多攒几个鸡蛋到时候拿到镇里集市上去换钱,但是今天李兰娘却把鸡蛋全都打到了锅里。

    蛋清和蛋黄在锅里慢慢漂浮凝固,变成了一个个雪白的荷包蛋。

    荷包蛋煮好后,李兰娘把碗端到林生烟的面前,让林生烟全部都吃掉。

    林生烟没有拒绝,她明白这是李兰娘的愧疚,低着头把荷包蛋全吃完了,连汤也喝的精光。

    吃完荷包蛋李兰娘牵着林生烟的手往村口槐树洼的刘家走去。

    林生烟身上穿的是家里的唯一的一件厚棉袄。

    虽然里面的棉花摸起来硬的像树皮,但是这已经是家里最保暖的衣服了。

    一路上李兰娘一直抬起袖子擦眼泪,虽然林生烟穿越到这具身体后和李兰娘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林生烟在现代的时候从小没娘,她是真把李兰娘看作自己的亲娘。

    看着李兰娘的眼泪,林生烟安慰道:“娘,不是说好了吗?等我做了丫鬟发了月钱就给你寄回来,到时候攒够钱,你和弟弟就都来京城里享福。”

    接着林生烟举起小手擦了擦李兰娘脸上的泪,继续说道:“到时候每天都住大房子,吃好吃的。咱们一家人还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但是这个前提条件是林生烟能攒够钱赎身出来,李兰娘也知道林生烟说这话不过是在安慰她。

    李兰娘忍住眼眶里的泪,拼命笑了一下。心里却酸涩,她这个娘当的真是没用,还要自己的女儿卖身来养这个家,女儿被卖了,还要反过来安慰她这个娘。

    李兰娘又强笑了一下紧紧握住林生烟的手,不想让女儿最后的印象里只有自己哭泣的脸。

    她也想让女儿能永远记得自己笑的样子,希望女儿以后回忆起这个家,并不只有苦涩。

    林生烟看着李兰娘强颜欢笑,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树挪死,人挪活。

    与其在村子里一家人等死,还不如换一条路走,不管前路是荆棘还是坦途,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

    就这样林生烟被卖给了李牙婆,因为生得还算好,卖了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物价水平来说,折合人民币二千五百元。

    二千五百元,在现代林生烟随手买件衣服也不止两千五百元。

    而如今二千五百元元却是自己活生生一个人的价钱。

    李兰娘偷偷把其中的二两银子塞给了林生烟,林生烟不想收。

    李兰娘说:“娘对不起你,这钱你拿着吧,穷家富路,万一路上有什么事也能救急。”

    听了李兰娘的话,林生烟忍不住眼泪直流,一把抱住李兰娘,真情实意的喊了一声娘。

    李牙婆坐在驴车上催促道:“好了好了,都快点过来吧,时间不够了,还要回城呢。”

    看着林生烟坐上车,李兰娘嚎啕大哭,在身后拼命的追着车,人当然追不上车。

    看着身后李兰娘的背影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林生烟双眼模糊一片。

    驴车往京城的方向驶去。

    车上二丫也在,她的脸上全是对未知的恐慌。林生烟坐她的旁边,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指。

    车里一共有六个女孩子,只有林生烟年纪最大。其他人八九岁十来岁的样子,其中有一个女孩看上去最小,大概只有五六岁。

    女孩子们都是一样瘦骨伶仃,但是却都看上去有几分清秀。

    林生烟住的村子里只有二丫和她被卖了,其他的四个女孩子看着很陌生,二丫也不认识,看来她们应该是李牙婆从别的村子里买来的。

    一路上李牙婆不住口的对车上的六个女孩子夸赞京城的繁华,说她们好福气。

    还说平常的庄户人一辈子也没来过京城,京城的风都是香的,大户人家里都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银首饰。

    李牙婆的话听的车上年纪大一点的几个女孩子一脸向往,小一点的女孩子则是听不懂李牙婆的话,只僵硬着一张脸。

    林生烟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李牙婆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为奴为婢罢了。

    只希望李牙婆能把她卖个好人家,以后能吃饱穿暖,挣下月钱来寄给李兰娘,有条件了在京城租个房子把李兰娘和林生玉都接来,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荒凉的景象逐渐散去,路边也多了许多卖各种小吃的摊贩。

    李牙婆吁的一声停下了驴车,并对车上的女孩子们说:“我们现在下去吃饭,你们别想着逃跑,你的卖身契可都在婆子我手里,没有户籍逃走了被官差发现,把你们抓到大牢里去。”

    林生烟知道李牙婆在吓唬他们,不过话里也有几分真实性。

    在古代没有户籍的人被视为流民或贱民,社会地位极低,也不能参与社会正常劳动,获得应有的报酬,只能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女孩子们都应声说自己不会逃跑,李牙婆带着一行六个女孩子到了一家面摊前。

    对着面摊前的一对老夫妻说道:“给我来一份大肉面,再来六份阳春面。”

    闻着面摊上食物的香气,女孩子们肚子里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面全都端了上来。只见大肉面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肉浇头,看不出来是什么肉,但是闻起来肉香扑鼻,让人忍不住口水泛滥。

    阳春面则是简简单单的一碗白面,上面只点缀着几个绿色的葱花。

    穿越到现在已经两个月,林家穷的叮当响,天天都是各种野菜,吃的林生烟两眼冒绿光。

    看着面前的阳春面,林生烟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林生烟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吃的最好吃的一碗面。

    林生烟吃的头也抬不起来,旁边几个女孩子也是狼吞虎咽。

    吃过面后她们又继续往前赶路,二丫小声的对林生烟说道:“生烟,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的饭。家里的吃的都是爹和弟弟他们先吃,我最后吃,阳春面可真好吃呀。”

    林生烟听的心里酸涩,二丫作为家里的老二,上头一个姐姐,下头一个弟弟再加上一个好吃懒做的爹,一直都是家里的最底层。

    现代有句俗话是用来形容贫穷家庭三个孩子的情况。大的稀罕小的娇,可怜就在半中腰,说的就是家里排行第二的孩子。

    这句话用来来形容二丫在家里的处境还真是贴切,她在家里还真是一棵没人疼的小白菜。

    现在虽然被家里人卖了,前途未卜,但不说别的,以后至少应该能吃得饱饭。

    终于在黄昏前,驴车驶入了京城。

    京城不愧是古代的首都,还没进城门,在城门口就感觉一片繁华景象。

    城门前有不少小贩挑着担子或推着车叫卖,有卖菜的,卖柴的,卖水的,卖活鸡活鸭和各种生活用品的。

    林生烟想到古代进城门会有一个城门税,但城门税并不是针对所有人,而是主要针对商人和货物。

    所以这些卖菜卖柴的人才不进城去叫卖,本来利润就没几个,再扣一遍城门税这些人一天都白干了。

    林生烟抬头向城门望去,只见城墙高高矗立,巍峨壮观。

    进了城门,里面的景象更是与别处不同。

    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各种叫卖声也不绝于耳,这是在别的地方绝对看不到的热闹场景。

    城里的路并不像外面都是土路,车辆驶过,尘土飞扬。而是用青石铺地,看上去整洁干净。而且路也很宽,几乎可以容下四驾马车并肩齐驱。

    因为接近晚饭时间,街道两旁都挤着各种卖吃食的小摊子。

    林生烟四处张望,有卖麻团的,有卖炸油饼的,有卖包子的,还有卖驴肉火烧的,以及各种林生烟叫不出名字的小吃。

    每个摊子前都竖立着用布做的各种颜色的幌子,也就是古代的招牌。

    幌子上用繁体字写着各种食物的名字,林生烟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穿着各色衣裳的人们来来往往,人们的脸上都带着朴实的笑容,那是对生活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渴望。

    驴车驶入一条长长的小巷子,终于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

    李牙婆走上前叩动门环敲门,一个看上去才留头的十来岁小丫头打开门,看到李牙婆惊喜的喊道:“妈妈,你回来了。”

    林生烟听到妈妈这个称呼有些惊奇,不过她知道小丫头嘴里说的这个妈妈肯定不是娘的意思。

    林生烟记得在红楼梦中对贾宝玉的奶娘,丫鬟们都称她为妈妈,看来这个妈妈的意思应该是对有些地位又年纪大的妇人的称呼。

    李牙婆指着林生烟一行人对那个丫头说道:“杏子,把她们都安排到房间里去。另外再让王婶子给我整治几个菜端到屋里来。”

    杏子有些为难:“不知道妈妈今天回来,王婶子昨天回家看孙子了。”

    王婆子是李牙婆雇的仆妇,平时就负责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王婶子以为李牙婆明天才会回来,谁知道李牙婆今天提前回来了。

    林生烟听到小杏的话,从人群里站出来对着李牙婆说道:“我会做饭,妈妈,让我来做吧。”

    李牙婆斜了林生烟一眼:“你这丫头会做菜?从小到大恐怕肉也没吃过几回,可别把我家的菜给做坏了。”

    林生烟连忙回道:“妈妈,我会做菜的,我家以前条件也可以,我也会做肉。”

    李牙婆摆了摆手对林生烟说:“那行,厨房里有菜,让小杏带你去你,自己看着做吧,做好了给我端到房里来。”

    小杏给林生烟指了指厨房的位置,林生烟顺着小杏的方向走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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