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小餐桌旁吃早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狄秋实吃东西很快，但动作并不粗鲁，反而有种奇怪的优雅感。

    "所以..."我犹豫了一下，"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狄秋实放下叉子，眼神暗了下来。"我爸又发疯了，"他平静地说，好像在讲述别人的事，"因为我期中考试物理又不及格。"

    我注意到他说"又"，看来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砸了我的电脑，"狄秋实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边缘，"说我不配用他买的任何东西。我顶了几句嘴，他就..."他指了指脸上的伤痕，没再说下去。

    "你妈妈呢？"我轻声问。

    "她就在旁边看着，"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往常一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把自己的荷包蛋也推到他面前。狄秋实盯着那个荷包蛋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许桑，你在喂蒙德吗？"

    "我...我只是不饿。"我脸红了。

    "撒谎。"他摇摇头，却还是拿起了叉子，"不过谢谢。"

    吃完早餐，我找出了医药箱。"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狄秋实坐在沙发上，任由我小心翼翼地用棉签给他的伤口消毒。我们靠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烟草味。

    "疼吗？"我轻声问。

    "不疼。"他的目光落在我额前的碎发上，声音低沉。

    贴好创可贴后，我收拾医药箱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书包，几本书滑了出来。其中一本物理课本里夹着的纸张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张满分96分的数学试卷，狄秋实的名字赫然写在顶部。

    "你数学这么好？"我惊讶地问。

    狄秋实迅速把试卷塞回书中，"就那一科还行。"

    "96分叫'还行'？"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物理..."

    "因为物理老师长得像我爸。"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他认真的表情，又觉得不像。"你是故意的？"

    狄秋实耸耸肩，没有正面回答。"反正他们只关心成绩，从不关心我在想什么。"

    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他总是表现得那么叛逆——那不过是一种无声的反抗，一种向父母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

    下午，我带狄秋实去了附近的超市采购日用品。走在货架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是一对普通的高中生情侣，周末一起逛超市。这个想法让我耳根发热，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在购物清单上。

    "你喜欢吃什么？"我拿起一包胡萝卜问道。

    "除了胡萝卜，都行。"狄秋实做了个鬼脸。

    我笑着把胡萝卜放回货架，"挑食鬼。"

    结账时，狄秋实抢着要付钱，但我坚持各付各的。"你已经收留我了，"他皱眉道，"至少让我分担生活费。"

    "等你找到兼职再说。"我把自己的东西装进购物袋，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回家的路上，狄秋实提着两个沉重的袋子，却坚持不让我帮忙。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地映在人行道上。，

    "许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身。许百源站在几步之外，穿着篮球队的队服，额头上还带着汗珠。他的目光在我和狄秋实之间来回扫视，眉头越皱越紧。

    "哥..."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到了狄秋实的手臂。

    "这就是你现在的交友标准？"许百源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地盯住狄秋实，"全校闻名的混混？"

    狄秋实放下购物袋，站到我前面半步，但没说话。

    "狄秋实是我朋友，"我鼓起勇气说，"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朋友？"许百源讥讽地重复道，"许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离这种人远点，他不适合你。"

    "谁适合我？你那些背后说人闲话的朋友吗？"我反问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抖，"至少狄秋实不会在别人最需要帮助时转身离开。"

    许百源的表情变了，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随你便，"他最终说道，声音冰冷，"但别指望我下次还会提醒你。"

    看着许百源离去的背影，我的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狄秋实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你还好吗？"

    "嗯，"我勉强笑了笑，"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