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事后。
“谷苏！我和你讲……”她颤的哽了声，讲不出话了。
“嗯？”
“我…我要喝水！”
谷苏嗤笑，将早备好的水递到她嘴边。
喝完后，顾江歆甩脸，“滚开，不喝小狗的水！”
“……”
嗯，他的青梅，是一个惯会事后说茬的主。
从他们遇见开始。
*
是夜。
“哐当～”
困于顾江歆脑海中梦境破碎落了一地。
是关门的声音。
她被惊醒了。
而此刻她正直盯着关口，抱着一颗小月灯，揉着半闭的眼睛。
顾江歆是被外面的争吵声伴随着男孩的大哭声惊醒的。
一路颤巍的想去寻爸爸，而到门口的人按下开关，灯大亮，她的眼前如同白昼。
“爸比？”
“歆宝？闹醒啦？”顾锦文立即将怀里的小男孩安置在沙发上然后从关卡处轻声走到了她面前。
抱起顾江歆进房间，轻拍着她的背部，“歆宝，睡觉哦。”
顾江歆被爸比放到床上后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仿佛不久前外头男女的争吵声还有男孩的哭泣声通通仅是她的梦境罢了。
…
顾江歆再回老屋，陈设依旧，吃饭的餐桌仍然那般干净。
坐在餐桌上那糊满嘴汤汁的小男孩傻呵呵的喊着她姐姐…
她忍不住笑出来声，拍了一下和旁边的谷苏扯起回忆，指着那方桌，“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坐那跟傻逼一样的喊我姐姐…我当时就差笑的满地打滚了…”
谷苏：“有吗？”
“别装…”
顾江歆被他拽着后脖颈，一语揭过，“回来这是要干嘛来着？”谷苏故意问她。
顾江歆碎语着没理他径直跑到房间去了，她是回来找小学毕业大合照的，刚高考完几天，返校把高中毕业大合照也已经拿到了。
想着将人生中三次重要的大合照合体，这完美的记录了她从幼稚到成为大人。
顾江歆蹲着将放置于桌底的纸盒子费好大劲拖了出来，掀开了盖子。
先映入的是一颗球。
被手工精雕细琢后的羽毛球小挂件，羽翼泛着的星星亮片已经暗淡了不少，却仍然能看出它的精美。
“谷苏！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青年闻声走来斜靠在房门口。只看着她蹲着犹如觅食，头都要探进那大箱子里去了。
“你怎么不猜？”顾江歆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将置于最底处的毕业照拿了出来。
谷苏试探的说着：“小学寒暑假作业本？”
她小时候就爱藏着，等到开学就和老师讲作业丢了，每次都是他作证，谷苏合理怀疑时隔多年这是终于找到她的作业了。
“什么啊！是这个！”顾江歆怒冲着到了他面前，左手晃着那挂件，就差戳进他眼珠子里面了。
“再说了我小时候就扔过两次作业本好吧！还不是那老师太讨厌！”
谷苏接住了眼前的挂件，还未接话，她就乐呵呵的自夸道：“如何呢？我简直就是收藏大王！”
“……”谷苏一时语塞，而后勾住它，似笑似非，“这么喜欢我的作品呢？”
“喜欢啊，不然就不会拿它来镇压着我箱子里的宝贝了。”顾江歆胡诌着，其实她都不记得她那时候有将这个东西存放进这个大盒子里了。
谷苏没再继续这茬，问她：“还需要拿什么吗？”他往房间环视了一周，同以前一样，只不过多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防尘布。
床头墙上粘着各式的“小人”，有些几近要脱落。从前谷苏就认不清，即使被眼前的人拉着硬认清她们，那时他虽点着头，实则糊里糊涂，现在也是。
好在顾江歆那时三分钟热度，一波兴起伴随着一波冷落。
“要去看一眼你的那些小人们吗？”他含着笑意往那抬了抬下颚，示意她。
顾江歆就真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面墙……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走了走了。”她将那张合照夹入了厚重的相册里，扔到了谷苏的怀中再没望一眼。
余光撇着那亮丽的几字‘歆宝贝的窝’，粉色彩笔绘下的……她小时候真……
“顾叔叔还会来这边吗？”谷苏见客厅都未盖防尘，并且整个房子也干净。
“或许偶尔会来打扫一下吧，我爸还说他更喜欢这呢，满满的回忆。”顾江歆眼尾微弯着，到关卡处了还探头看了看那餐桌。
“你够了，我比你大。”
“看来我们对初次见面都印象深刻嘛。”
顾江歆拍了两下手，打开门边走。
谷苏确实对初见小时候的顾江歆印象深刻，她那时从房间出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最炸毛的是她蓬起的长发，他当时正吃着，忍不住大笑，脱口而出的却是：“姐姐，你起床啦！”
够莫名其妙的。
他依旧那般，“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那你再叫我一声姐姐，我帮你回忆起来啊，谷苏！”顾江歆直冲着不轨的笑意，她已经下了一段楼梯，仰着头看着还杵在门口的谷苏，“赶紧的，要热死啦～”
谷苏利落的关好门。
一同回到了车上。
顾江歆急忙的上车，顿时凉爽的哇了声，“张叔，回家吧。”
说完便将谷苏怀里的相册拿来翻看了。
还不忘点评，“谷苏，我那时候比你高一个头。”侧头看他，一手还比划着。
他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现在，一米八七。”
“有什么好得意的，高有个屁用。”
他确实不知有什么好得意的。
垂头笑出了声。
“嗯？”她剜了他一眼，继续翻着。
“我俩的毕业照是合并了吗？后面全是你。矮子。”
“过不去了是吧？顾江歆。”
顾江歆嬉笑了声，又哈哈了句，“那倒不是，单纯嘲讽啦～”
笑意似乎是会传染的，张叔也笑出了声。
“行。”
顾江歆并未发觉这将是谷苏这一路的最后一言。
“谷苏，你小时候惯爱穿着我的衣服拍毕业照！”又是哈哈几声。
他没应，眼睛却是也往相册那看去了。
其实那就是他的衣服，有一件蓝的一件粉的尺码是一样的，蓝的是他的，是她有次觉得蓝色好看就穿了，他再穿就成了她的了。
他选择缄默。
“谷苏，你比个耶还挺招笑。”依旧哈哈哈哈。
直至翻完，压轴的自矜着：“我果然是从小美到大的。”
“完美无缺。”
谷苏作势点点头，表示认同。
“怎么不说话？”
顾江歆喜欢别人夸她，谷苏很清楚这点。
高中有回。
她本来兴致勃勃的跑来羽毛球场上庆祝他胜利，给他来送水，结果他那双打搭子见到顾江歆大夸了两句漂亮，那瓶水巴巴的从他眼前到了她旁边的人手中。
顾江歆还罕见的夸回去了，他渴着被她高高兴兴的拉回了家。
他自那时就没让她在他训练时来球场了，顾江歆一直不明白。
还嫌弃他臭，再没去过几次了。
…
“不仅哑了，还聋了？”顾江歆在他面前晃悠了两下手。
车稳稳停下。
到了。
瑰苑。
小学毕业后，就从老屋搬到瑰苑这边独栋别墅了。
“辛苦张叔了。”
张叔微笑着点头，说着不辛苦。
张叔是她外公的司机，今日也是碰巧过来，就又接送了他们。
直至进屋，顾江歆都还未听到谷苏开口说话。
“要不要让张叔带你去看脑子啊？”顾江歆食指朝着脑袋转了转。“承认我比你好看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是是是，歆宝天下第一美。”谷苏真诚回应。
顾江歆听的开心了，拍拍他手臂，“好听爱听，多说。”
“好的，歆宝肤白貌美，仙女下凡，幽默有趣，阳光灿烂……”
“够了够了，尽记些彩虹屁。这不废话嘛。”顾江歆忍住踹他的冲动劲，毕竟也是胡乱的夸了一顿，“就这样了，我要好好打扮一下仙女了，去见好闺闺啦～”
“下午四点半了。”谷苏知道她起码就得装饰自己一个小时，那必定就是晚上出去玩，不安全。
“今天去的就是晚上该去的地方啦～你要去的话待会也跟着。”说完便上了楼，还给童颜打了个电话，嘻笑着说开始化妆了……
酒吧。
谷苏和宋景焕已然确认。
顾江歆和童颜还有她们的一些好姐妹们，要一起去喝场毕业第一饮。
18:00顾江歆下了楼。
谷苏一直待在一楼，和宋景焕他们一起开黑打了个把小时的游戏。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了。
顾江歆踏着一双高跟鞋的声音。
“怎么样，是不是美上天了！”
顾江歆踩着一双褶皱米色浅口细根高跟鞋，搭了件挂脖收腰连衣裙，腰间装饰着一环白链，两侧飘逸着两条白尾，裙身堪堪盖住大腿，滑溜白嫩的肩裸与外。
正提着一精致小包，站于谷苏面前。
“这样……要去哪？”
游戏里何时被kill了他都不知道，关了手机，明知故问。
“是不是显我腿长，我的新鞋！”她走了两步，仍追着他询问。
谷苏虽见了数次她类似的装扮，但之前都不是去酒吧啊！以前都是好好的和好姐妹们去吃漂亮饭，成年了果然飘了。
“嗯，挺长。”他回答。
她应该是开心了。
顾江歆提拉着奔至了门口。“你走不走，谷苏！”
“快点快点，打的车都到了，你不去我走了啊！”
谷苏慵懒的落于后，其实也就几步。
“来了。”
依旧穿着宽松短袖和米白直筒裤，却又比白日多添了件灰色防晒衣。
“师傅，黑胶出发出发。”顾江歆报了个尾号，安置好便开动了。
师傅应着好嘞。
谷苏将外套脱下随意扔到了她腿上。
“黑胶酒吧？顾叔叔晚上回来怎么办？”
还真是去酒吧。
“你不说我不说不会知道的啦，爸比今天不回家哦。”
顾江歆将包放到了他腿上，照着镜子涂上了口红。
谷苏拨弄着她的小包，里面堪堪装入一部手机，塞了包纸巾，彻底挤满，不知道实用性在哪。
“几点能回家。”
“谷苏，还没到呢就回家，我们可是计划着嗨完酒再去k歌的，彻夜不归！”
“还彻夜不归！”谷苏轻拍了下她头，彻夜不归这行为不太行。
“小心点，别弄塌了我的蓬松发。”顾江歆一心只顾她的头发如何，还照着镜子确认安好了才又说，“估计那个小宋也去。”
“还小宋小宋，人家比你大十个月。”
“你记这么清楚！”顾江歆抿了抿嘴，将镜子和口红放入了包，手机拿了出来。“‘小宋’只是大家都这么叫的，无关年龄无关年龄。”
“要不也叫你小苏？”
“得了吧得了吧，我也比你大。”
“无语。”
都说了无关年龄……“不知道有什么好比的，小宋被全班人这么叫也没对着别人说‘我比你大’这样的。”
“行。”
“得了吧，你别行了吧，你不行。”
学着他那般贱兮兮语气反驳他。
“行，我行。”
莫名的前排的司机笑了，“美女，不能说男人不行啊。”
顾江歆听言哈哈了两声，拍他的腿，回着司机，“司机叔叔，他其实也是女人啦～”
“顾江……咳——”顾江歆趁乱将他嘴给捂了。
司机笑着透着镜子看谷苏，得知开玩笑，不一会就到搭目的地了。
下车后，已经是六点四十了。
“童颜还没到！说好六点半门口集合的！”
谷苏：“……”
他们好像也没早到哪去。
顾江歆这么说着，电话已经轰炸去了。
“喂喂喂，人呢人呢。”
“到了到了，老婆。”
谷苏：“……”
不知道在乱喊什么。
“我们先进去吧，她肯定还要十分钟。221包厢，其实这是家KTV……”
“实质音乐酒吧。”
顾江歆随意挽住他手臂，“你还挺清楚啊！安妮都已经候在里面十多分钟了。”
三人就安妮准时，也不催。
“她怎么叫你老婆。”谷苏随意道，高中不是都歆宝歆歆的喊吗！这才毕业几天！
“你管这个干什么，我也喊她老婆呢。”
“我发现……”他嗬了声，“那你确实挺会起外号的，又是小宋，叫童颜各种各样的，就叫我谷苏啊！”从小到大。
最长的就是谷谷谷谷……苏。
顾江歆莫名发笑，“你确实该治治脑子了，叫你小苏你又不乐意，小谷子？你看，你也不开心了。苏宝？”一脸无语样看着他。
‘小苏’‘苏宝’是她爸妈习惯唤的。
“得得得，还是谷苏吧。”
“你知道就好。诶，小宋！”
谷苏：“……”莫名不爽。
在二楼长廊口，碰到了宋景焕。
“美炸了！顾江歆！这头发，这裙子……”
“有品。小女子就是这般貌美了哈。”
宋景焕小步走至了他们面前，对着顾江歆一顿输出。
她已然开心死了。
“我呢我呢！”童颜半喘着奔到了楼梯口。
“Just so so 啦！”宋景焕这般道，急忙下楼如礼仪般招呼着她上楼。
“颜宝！美死啦！”
“一美死一美炸，可以埋一块了。”
“谷苏！”顾江歆狠狠踩了他一脚。
拉着童颜循着221去了，黑胶都是订包厢的happy。
两人落后了些距离。
宋景焕给谷苏竖了个大拇指，“哥，别闹了，我可是正在追求颜宝的。”
“那你对着顾江歆一顿夸赞，对童颜说一般般啊。”
“害，你又凑什么热闹呢？”谷苏拍了拍他的肩，不言而喻，“等我的好消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