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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济二十

    “竟是柳伯言这厮?”

    云修泽无奈叹气,他们对彼此都了解的很,亏他之前还担心过万春夏隐藏身份是别有用心,现在看来,也就是他坏心眼,故意逗他们玩。

    万春夏,万春夏,柳生春夏,竟还给了个隐晦的提示,真是有够无聊的。

    明青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是谁?”

    云修泽靠坐着,回道。

    “我表兄,之前往山上送信那个,当时我们能混进昆天谷,也是多亏了他,可记起来了?”

    明青想起来了,他给云修泽送了封信,有一大半儿都是在骂他,她当时还觉得很有意思来着。

    云修泽托着腮,面无表情的想,柳恒舜既然来了,就算二对二碰不着,最后也一定会碰上,他虽风流,却不是草包,若此次带的全是嫡系子弟,整体实力恐怕要比四族还要强上三分。

    明青依旧戴着帷帽,透过柔和的白纱,她能看到云修泽的小半张侧脸,风扬起了些许碎发,他一动不动,看上去莫名有些孤独感,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在明青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她的手就已经握在了云修泽托腮的那只手的手腕上。

    云修泽惊讶的回过头来,他今日带了护腕,触感生凉,明青反应过来后,却觉得有些烫手,指尖一松,想要将手收回来。

    即使知道云修泽看不见,明青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明明没什么,可就是耳尖发烫,莫名感到些许羞赧。

    明青顿了顿,本应收回来的手却已经被松松牵住。

    那只手指节分明,因为常年握剑而生了些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来细微的痒意。

    “怎么了?”云修泽笑的温柔,露出了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样子。

    他的力度很轻,若明青想要抽离,轻而易举便可做到,可她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指尖蜷缩了一下,就再也动不了了。

    “没......”

    明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僵硬的开始打岔。

    “这场能赢吗?”

    云修泽轻轻挑眉,没有追问,也没有放开。

    他牵着她的手放下来,两人的指尖交叠,谁都没有提出异议。

    “难。”云修泽果断的说道。

    明青有些惊讶于他的果断,但面上没有显露。

    “行大哥和思月皆不是易与之辈。”

    云修泽微叹。

    “我如何不知,罢,且看就是。”

    擂台之上早已开打,和柳恒舜一同上来的那个少年名叫木寻,唐思月和行愿都曾在清秋道见过他,那时的他跟一众柳家子弟待在一起,对比下来显得很是安静,瞧着应是个内敛的人,此时打起来,却意外的十分暴烈。

    他使的是一根泛着乌冷光泽的长棍,造型简单,但是至少重逾百斤,每每灌输灵力用力砸下,都会在台面上留下一个深坑,可想而知,若是结结实实砸到人的身上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势。

    柳恒舜则是用的折扇,翩翩公子的形象树立的十分成功。

    行愿最难对付的一点,就是他的‘痕迹’很浅。

    你若想跟他对打,就必须全神贯注在他的身上,否则稍一晃神,你就会失去他的踪迹,而只要唐思月在他身后,想要如此高度的集中注意,就是空谈。

    木寻就是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圈,他试图拖住行愿,让柳恒舜先一步去解决唐思月,然后再来合力对付他。

    之前在场下时,看的倒是真切,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可真当自己成为他的对手时,就会发觉他究竟有多难缠。

    木寻身上已经有了几处刀伤,而他甚至还没有挨到行愿半分,反而还让他有余力去阻挡柳恒舜。

    眼看着木寻被对面两个人犹如猫捉耗子一般的逗弄,柳恒舜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行愿,只能临时改变策略,两人一起将他拖住,见缝插针的再去解决唐思月。

    柳恒舜手腕一抖,扇的边缘就齐齐冒出了一排锋利的齿刃,反手一甩,扇子就旋转着,以一个半圆的轨迹飞了出去。

    甩扇的同时,柳恒舜迅速欺身来到了行愿面前,一个拧腰就踢了上去。

    行愿提膝与他对撞,空中侧翻旋转的同时躲开了上方木寻的长棍。

    落地的下一瞬,两人就齐齐被唐思月的琴音弹了出去。

    行愿右耳微动,察觉到异样的风流时已是躲之不及,只来得及侧身用刀身别了一下。

    那把扇子回旋而过,在行愿的颈侧留下了一道血痕,随即就重新被柳恒舜捏在了手中。

    木寻换手挽棍,再次冲了上去。

    行愿见他的起势,以为他是由上而来,却不成想是个假象。

    木寻在他的身侧贴地滑过,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他身后的唐思月。

    行愿目光一凌,刚想去拦他,自己就被柳恒舜拦了下来。

    扇面抵住刀身,他的声音轻松。

    “哎,行愿兄弟不急,且先与我过上两招。”

    木寻棍法极重,并不是唐思月可以轻松抵挡的,行愿哪里肯让他接近,可自己偏偏又被拦了下来。

    柳恒舜只觉得眼前一乱,手腕一痛,本来捏着的扇子就不知怎么的被挑飞出去,直接就落在了擂台之下。

    柳恒舜提起一侧嘴角,挑了挑眉,眼见着行愿放弃了这大好反攻的机会,飞快的去到唐思月身前将木寻拦了下来。

    真是有意思。

    木寻退回到柳恒舜身边,唐思月看了一眼台下的扇子,说道。

    “柳公子武器已失,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柳恒舜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

    “这是自然,莫不成思月姑娘真的以为,我练的,是那把只称得上玩物的扇子吗?”

    说罢,他的右手五指张开,随着他手臂摆动的动作,一柄通体玄黑的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枪每每舞动之时,便伴有破空的声音,隐隐还可听见龙吟虎啸,随着‘锵’的一声,长枪落地,立在他的身侧,肃杀冲啸之感扑面而来。

    柳恒舜整个人的气质也随着这把枪的出现变得截然不同,若说刚才是翩翩公子,温柔风流,此刻,便犹如千军万马的鬼将,只有‘杀’之一字可入他的脑中!

    看到这柄长枪,云修泽的眼底暗了暗。

    柳家包容万象,子弟修习的武器种类也是样式繁多,但只有达到了家族规定的境界之后才可出来行走,柳恒舜作为少主更是其中翘楚,前几年自己与他切磋时,一旦他拿出这柄长枪,云修泽自己也会是输多赢少,只是不知他如今到了哪种境地。

    这柄长枪给唐思月和行愿的感觉都很不妙,两人具是提高了警惕,心知这才是刚刚开始。

    柳恒舜用那柄枪用的十分得心应手,整个人展现出来的实力跟刚才根本不是一个层级,数次都险些打落行愿手中的刀,逼得他无法再分出更多的精力给到木寻。

    唐思月开始奏曲,这是她第一次在擂台上用琴曲的方式对敌。

    四面八方的琴音将木寻困在原地,无法施展身法之后,长棍就变得笨重起来。

    两人一时之间倒是也不能拿对方如何。

    见此,行愿也放心的专心开始对付柳恒舜。

    不过他似乎并不怎么耗费灵力,只有在攻击切实落到他身上的时候,才会将灵力灌输进来。

    这种对于灵力细微的操控是很难修炼的,若灵力不稳定,分布不均,反而会削弱原本的攻击,可柳恒舜看上去倒是深谙此道。

    他的进攻给了行愿很大的压力,渐渐的身上就多了不少的伤口,虽说他也伤到了柳恒舜,但都是皮肉伤,就算深些,疼些,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噗!”

    行愿被他击退,猛的吐出口血来。

    柳恒舜乘胜追击,枪尖直捅向行愿的右肩胛,此击若中,必然就是贯穿伤,会让他无力再战。

    破空的声响戛然而止,枪尖在唐思月眉心处停下。

    不知何时,木寻已经晕倒在地,柳恒舜和行愿谁都没注意到是怎么回事。

    唐思月的灵力也已耗尽,琴被放在地上,而她双手张开,以保护的姿态站到了行愿面前。

    行愿大惊,柳恒舜则发出意味不明的两声哼笑。

    “思月姑娘,是在赌我不忍心对你下手吗?”

    说罢,没等唐思月回答,他就以她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上前两步,要用枪身重击她的背部,这一下,足够让她失去意识。

    唐思月刚刚张了张嘴,就觉得身体一下子被抱紧,身后传来闷哼。

    是行愿替她挡下了这道攻击。

    两人因为这强劲的力道被迫在地上滚了几圈儿,好险在擂台的边缘停下。

    可面具里传来行愿闷声咳嗽的声音,他的右肩在刚刚翻滚的过程中,为了保护唐思月也已经脱臼。

    ‘刷’的一声,柳恒舜单手持枪,枪尖对着他们,他的影子将两人笼罩。

    唐思月自下而上的看着他,因为背光而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听见他说。

    “可惜了,若是让我那好弟弟来,或许还有些胜算。”

    *

    今晚,明月斜挂。

    唐思月在沁园中漫无目的的散步,想着,今日这场是输了,不过好在已经赢了两场,行愿也受了些伤,傍晚给他看过后,就已令他不许再跟着,好好休养。

    她独自一人,怀着种种心思,也没有注意周边环境的变化,不知何时就来到了一个僻静处。

    这里连负责扫洒打理的小厮女使都见不到,不过景色倒是很不错。

    湖面波光粼粼,上面还飘着些季末的睡莲,石桥也建的秀美,偶尔还能听见鱼儿跳跃的叮咚水声。

    唐思月在这里静静坐了一会儿,这里虽美,却也算不上世所罕见,她的思绪放空,心中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许还是不习惯独自一人。

    唐思月轻声哼唱起来,现编的调子也很是应景,哼着哼着就忽然来了些兴致,于是将琴取出来,奏响了一只安静的、带着淡淡忧伤的曲子。

    自回来后,她就换上了一袭宽松舒适的月白纱裙,此时的月光朦胧,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跌入凡间的九天仙子,是遥遥不可轻触的白瓷。

    琴音缓缓流淌,抚平了心绪。

    一曲毕,唐思月将双手轻轻放在琴弦上,轻声问道。

    “不知这支曲子可还能入耳?”

    “哈。”

    明明只有她一人的身影,却随着她的询问,冒出了第二个声音。

    “思月姑娘所奏,自然是敲冰戛玉,极尽精妙,今日闻之,实乃伯言之幸。”

    唐思月转头,柳恒舜正半躺在一棵树上。

    他穿着窄袖的靛蓝色长袍,身形修长,手中捏着酒壶,一只腿还半搭下来,见唐思月扭头看他,倒也不躲,眉毛一挑,带着不羁的笑意与她对视,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柳恒舜眼神动也不动的盯着她,抬手往嘴里灌酒的时候也没有将眼睛挪开,整个人都十分的潇洒落拓。

    这副模样不知能骗到多少女子的心。

    一阵风起,树上就落下了些白色的花瓣,唐思月拢了拢被吹拂的长发,笑道。

    “柳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柳恒舜动作懒散的晃了晃酒壶。

    “好冷淡的话,若是我说忧心你的伤势,特来探访,不知思月姑娘能信几分?”

    唐思月笑的是很温柔,话却十分的斩钉截铁。

    “一分不信。”

    柳恒舜闷笑起来。

    “这可真是伤我的心啊,难道是因着今日在台上我对你没有留手,你才如此戳我的心窝子吗?”

    还没等唐思月说什么,他就收了些笑脸,看着她,声音放轻了些,犹如情人之间的低语。

    “唐姑娘莫不是真以为我是如此情深之人吧?”

    之前醉酒脱口而出的求亲,哪里是能当真的,难不成她竟是因这个,有了来以身挡枪的底气不成,简直胡闹。

    唐思月看了他一会儿,将琴抱起来,开口道。

    “我记得柳公子不善饮酒,还是不要再喝了,免得醉糊涂了,将梦当了真,说起梦话来。”

    说完,她就伏了伏身,转头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柳恒舜仰头灌酒,来不及入口的便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最终没入到了衣领之中。

    直到她如梦一般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收回了视线,出神的看着酒壶,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你不知道...醉的糊涂......方才梦的清楚......”

    一颗石子飞来,打在了他拿着酒壶的手上,酒壶飞出去,落在地上,霎时就摔了个四分五裂。

    “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冰夜,就这么浪费了......”

    “你醉死在这里我可不管你。”

    云修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正抱臂倚在他躺的这棵树下。

    他从玉佩里摸出一只鬼玉兰,晃了晃问道。

    “你搞的鬼?”

    柳恒舜嗤笑:“你竟然还留着?真是有够拈酸吃醋的。”

    云修泽将那只鬼玉兰扔到他身上。

    “你真是闲的没事儿干,字是怎么回事?我认得你的字,那不是你写的。”

    柳恒舜捏起那只鬼玉兰。

    “自然不是我写的,让你认出来可就不好玩了。”

    云修泽不再搭他的腔,转口问道。

    “你来做什么?”

    “唉!”柳恒舜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紧巴巴的赶着过来跟你碰个头嘛,省的开你个玩笑被你个小心眼儿的记上,之后跟我玩阴的坑我。”

    “我可不会。”云修泽睁着眼说瞎话,柳恒舜都懒得再去列举他小时候的各种壮举。

    “你们为什么来?”

    酒也摔了,没得喝了,柳恒舜干脆整个人都躺了下去,语气疏懒的说道。

    “这届子弟在家中练的差不多了,正好赶上,带他们出来比划比划,我也顺便透透气儿。”

    “不想夺魁?”

    如果说他没有一点儿夺魁的心思,云修泽是不信的。

    柳恒舜拉长调子嗯了一声,说道。

    “顺其自然吧,我看也不是都很能打的样子。”

    云修泽哂笑,这回答实在是意料之中,嚣张的很。

    “行了,没事儿就滚吧。”

    “你滚,你滚,我再躺会儿。”

    云修泽无奈。

    “夜里风凉,你又是个醉鬼,我倒要看看明日晨起你会不会头痛。”

    柳恒舜看也不看的向树下摆摆手。

    “多谢关心,好走不送。”

    云修泽叹了口气,干脆不再管他。

    树上的柳恒舜眯眼看着月亮。

    美人尽如月,可望不可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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