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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济二十四

    夜色已深,云修泽从明青处出来,走在路上,模样瞧不出什么来,实际上却已头疼欲裂,无数纷杂恶念在他心中脑海翻涌,搅得他不得安宁。

    不知不觉间,他就来到了他们第一次来到沁园时,谈话的那座水榭。

    水面波光粼粼,上面除了直通亭子的长廊外,还有分散的圆形石台,特地做成了荷叶的模样,成了另一条通往亭子的路。

    本来湖中还有鱼儿偶尔跃起,也有虫鸣蛙声,可渐渐的,似乎是感觉到了云修泽压抑的气场,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涉及到他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云修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善言辞,也可以说并不愿说出口,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他日复一日压抑着自己的心,可鸣音曾说,若是他真将自己围成了铜墙铁壁,没有个口子,早晚会被压垮。

    于是每当压抑到了极点,他就会在无人处自己与自己对抗,或者说疯上一场,用来发泄心中积压的情绪。

    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干过了。

    云修泽也自认为了解自己,本以为不至于此,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握紧了褚闲的剑柄,利刃出鞘,仍在不断的颤抖。

    他不欲破坏这座园子,于是便到了湖中。

    被剑刃灵气激起的水花几乎有一丈之高!

    云修泽扬起水幕,又转身断水而斩,水像一张巨大的画布,被他拦腰截断,断裂的缝隙处,露出了他赤红狠戾的双眼!

    云修泽落在荷叶模样的石台上,一个轻点又旋身而起。

    本来平静的水面被搅的风浪不息,水花不断炸起,云修泽穿梭其中,偶尔踩水借力跃起,每一次出手具是狠绝,只恨不得所斩之物非是水流,而是扰人的心魔。

    他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几乎只能见到残影,可也越来越不得章法,就像是孩子较劲一般,疯打疯闹,这样下去,迟早会伤到自己。

    他的身上已有了数道划痕,皆是拜自己所赐,在又一次快要伤到自己时,一颗石子快速的从高处飞来,穿过挡在云修泽面前的水幕,一下打在了褚闲的剑身之上!

    剑身发出嗡鸣,震停了云修泽的动作,同时也以他为中心,水面泛起涟漪,层层向外推去,一个呼吸间,就已经将翻涌不止的水面重新抚平。

    云修泽动作僵硬的将拿剑的手垂了下来,站在石台上,微张着口,出神的喘息着。

    他的身上已经湿透了,黏在一起的碎发沾了几缕在他的脸侧,水珠顺着他的下颚脖颈流下,最终没入了衣襟之中。

    以他的本事,完全是可以在水幕中从容穿梭而滴水不沾的,此时却湿的不成样子,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由此可见他的心绪之杂乱,已经连避水的耐心都不剩一二。

    他向上看去,一个身影在亭子的尖顶抱臂而站 ,月亮在他背后,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本来也看不清楚。

    云修泽僵硬的勾了勾嘴角,不断起伏的胸膛代表着他的心绪还未平复,但他还是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

    “这个出场很特别啊,我要是姑娘,恐怕就要对你生了爱慕之心了,行大哥。”

    行愿平静的看着下面堪称狼狈的云修泽,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后,就从上面下来,到了亭子中,自顾自坐下。

    而云修泽看着他的动作,又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才提起脚,缓步跟了过来。

    他走的慢,可当他到了亭子里的时候,身上就已然干了,状态瞧着也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笑道。

    “行大哥,这么晚了,怎么到这儿来了?”

    行愿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下,言简意赅道。

    “路过,察觉到灵力波动,来看看。”

    云修泽迟钝的点点头,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接话,两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行愿突然敲了敲桌子,吸引了云修泽的注意力,他沉声问道。

    “你在想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云修泽却有些愣神。

    他在想什么......其实具体的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他时刻束缚着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可若真的不随心所做,就只怕这份情思,最后真的成了痴念、妄念。

    他无法说服自己,无论是哪一方都是如此。

    行愿又沉声说道。

    “不论你在想什么,调整好你的状态,想清楚你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修泽一愣,旋即笑了笑,斟酌再三,便出口问道。

    “行大哥,你可有心爱之人?”

    行愿似是顿了顿,随即说道。

    “并无。”

    云修泽苦笑。

    “我自许明白,总在高处评判着众人情态,情之一字我早有所闻,也知道其中苦楚,可当自己真的生了情时,便知先前之浅薄,竟未曾体会到其苦之万一。”

    行愿看着他。

    “明青?”

    “是她。”云修泽承认的干脆,他们几个之间也可说得上是朝夕相处,瞒不过去,也并不想瞒。

    “可你甚至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那又如何?”云修泽自嘲一笑,“若心随我动,我也必须要搞清她的来处去处,清除我们之间所有可能的阻碍之后,再谈及动心二字。”

    行愿的目光微不可查的柔和了一些。

    “你因此困顿?”

    云修泽微微蹙眉,显得有些失落。

    “我们终归会回归各自的家族,若无法相守,又何必相知呢?”

    “我记得明青有个哥哥”

    云修泽摇摇头。

    “话虽如此,可她兄长早已失踪多年,信中虽提及到了镜双子,但是就算找到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他,那对龙凤双子失去踪迹已久,直到地图的横空出世,才又叫世人望见了找到他们的可能,而她兄长离家之时,地图尚未出现,是否能找到,就更难下定论了。”

    他停了停,又一次开始发呆,时间久到行愿忍不住想要叫他时,他才再次开口,他问道。

    “是不是只有强到了镜双子那个地步,才能将一切掌握手中?”

    行愿停了一会儿,眼睛撇向水面的另一边,声音在面具的覆盖下显得有些沉闷。

    “怎么会,就算强如他们,也是有诸多无力改写之事的。”

    他重新看向云修泽,见他仍是打不起精神,就低声哼笑一声,说道。

    “我看你倒是在自寻烦恼。”

    “怎么说?”云修泽抬眼看他。

    “何须如此纠结将来之事,世事变化从来难测,你只需跟随你的本心,该出现的,总会出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是啊......”云修泽垂眸,低声呢喃着。

    行愿说的,其实就是云修泽本来会做的决定。

    直至此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情这一字对他的影响之深,让他踌躇不止,已变得有些不像他本来的样子了,而他本该一往无前,就像之前承诺过的。

    他会去找她,无论......他都该去的。

    眼见云修泽神志愈发清明坚定,行愿眼中就划过一丝笑意,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是最后能成功,你可得对她好,不然就是对不起我,我定然是要找你麻烦的。”

    云修泽笑叹一声。

    “是是是,劳大哥开解我,你放心,定然不给你找麻烦的机会。”

    行愿化掌为拳,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好了,天色已晚,你们明日还有对战,早些去休息吧。”

    云修泽顺着他的力道缩了缩脖子,一仰头,发尾摆动,嘴角噙上了笑意。

    “知道了,这就走了,行大哥也去歇息吧,今日是我耽搁你了。”

    “净说些没用的。”行愿摇头不再理他,飞身离去了。

    云修泽也晃晃荡荡,踏着早被他弄湿的石台,一步一步隐入了暗色之中。

    而那边本该离去的行愿则停在了湖面的边缘,等云修泽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微微转头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他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行愿低头看去。

    “多谢你允我前去。”

    唐思月看着湖面倒映的月亮,面无表情的说道。

    “分内之事,也是应该的,不如说更合心意,我无意束缚你,是你仍没有断开绳索,行愿。”

    她转头,将一缕长发从行愿的身后拨至身前,一路顺下来,轻声说着。

    “我为你取这个名字,本心也是希望你能够所行即所愿,早日找回自己的心,怎么样,可觉得心中安定几分?”

    行愿微微垂首,方便她的动作,听她问话,便回道。

    “是,已经隐约找到了些方向,无论是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和事,还是最近这短短的时光。”

    他抚上自己的心口,又一次看向云修泽离去的方向。

    “说来惭愧,我总能从这些年轻一辈身上学到些东西。”

    唐思月拽了一下他的头发,笑骂道。

    “什么年轻一辈,你当你自己多老了不成?真是的,说话也不讲究些。”

    行愿被她拽的歪了下头,眼睛里透露出笑意。

    “是我失言,你别恼我。”

    唐思月放开他的头发,像是与他玩笑般问道。

    “你觉得我们老大怎么样啊?”

    行愿鼻息微微加重,像是叹了口气。

    “修泽性情坚韧,心思缜密,很多事情心中有数,只是偶尔忧虑过甚,心绪动荡,我担忧他长此以往会生心魔,倒行偏激之事。”

    “我倒觉得没什么。”唐思月歪了歪头,表情有些无味。

    “君子如竹这四个字就像他母亲给他栓的一根绳,他能靠这根绳拉住自己的。”

    行愿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你觉得他能和明青走到一起吗?”

    唐思月侧头一笑,将他的心思看透。

    “我倒是挺希望他们走在一起的,要知道,为了心中所念之人,人是可以爆发出令人惊叹的力量的。”

    是啊。

    行愿看着水中月默默无言,这也是人复杂且神奇的一面。

    唐思月,“走吧,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稍微摆弄了一下衣裙,转身往回走去,行愿则一如既往,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后,他的步伐轻若无物,很快便和唐思月的步调达成了一致,宛如她的一抹影子。

    月亮随着时间的迁移逐渐由明亮转为暗淡,直至日光铺满了整片天空,才完全消褪了身影。

    五人一起往大比的场地赶去。

    望着天色,云修泽微微蹙眉。

    “可惜了,没能赶上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今日的天可说得上是阴晴不定,总归是阴的时间更长些,偶尔才能见到阳光,如此,对战雾面影的难度就要再翻个翻。

    云修云眺望天色,随口问道。

    “诶哥,你说,雾面影会不会操纵天气呀?”

    云修泽笑了笑。

    “他们的能力本已十分之强,若在加上会操纵天气,只怕就是一族独大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他们倒是可以做到轻微的影响天气,但前提就是,成为如他们祖先一般的,可以以一己之力抵挡人族数百修士的大妖,现在的他们是没这个能力的。”

    云修云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云修泽又回头去安抚明青。

    “别担心,只按照我们先前说的,尽力而为就好,未必没有胜算。”

    明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把云修泽看的开始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才出声问道。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云修泽脸上有一道细长的血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记得清楚,昨晚见面时,这道伤还不存在,只一个晚上,为何就添了道伤?

    云修泽像是才想起来,伸手摸了摸伤口,讨饶的笑道。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今早起来练剑时晃了个神,不小心留下的,一会儿就痊愈了。”

    明青又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信是没信,但也没再追究。

    云修云在旁边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刚想说什么,就被唐思月在背后掐了一把,疼的他差点没叫出来。

    他满脸疑惑的去看唐思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她,可她偏又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他也只能转头将这点儿委屈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这么一个折腾,倒是将刚才想要搭茬的事儿忘了个干净,只一门心思的想如何哄她。

    唐思月和行愿对视一眼,见他点头,心中就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伤应该是他昨晚留下的,按他身体的痊愈速度,这么点儿伤,一晚上早就该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才是。

    至于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能留着,恐怕就是他刻意为之,耍这点儿小心思要去博明青的注意,也不怕摔跟头,当真是有意思。

    到了地方,唐思月、云修云和行愿去到了看台上,而云修泽和明青见影玖和另一只雾面影已经站在了场中的一个擂台之上,就直奔那里而去。

    他们来的虽不算早,但也没有迟到,不过当他们站上擂台,影玖还是不满的说道。

    “你们来迟了,难道是怕了我不成?先说好,本少主好不容易想找点乐子,你们可别先给我投降。”

    云修泽轻声嗤笑,转头与明青耳语。

    “之前我们与影玖都未正面交谈,今日一看,他倒是会自说自话,与前几个相比,竟还有些孩子心性。”

    明青微微点头,也觉得影玖给他们的感觉和之前有了些不同。

    影玖本就对他们来迟心生不满,见他们还敢无视他,当着他的面自顾自说起话来,就更觉得恼怒。

    他的右手张开,手心冒出黑雾,逐渐形成了一条长鞭的模样。

    他握着那条黑雾组成的长鞭狠狠一甩,打在擂台上,竟像是真的鞭子一样,伴随着簌簌的破空声,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啪’的一声,成功将对面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云修泽双眼微微一定,认出了那条鞭子的形状正是他们初见那天灵儿用的那条鞭子,这是在变相的提醒他们,他已经认出他们了......

    这时影玖扬声说道。

    “雾面影——影玖!”

    一直在他身后未曾出声的同族,此时也跟着报了名字,嗓音低沉沙哑,甚至有些刺耳。

    “雾面影,影环。”

    影玖拿着那条鞭子朝他们一指,说道。

    “现在该你们了,给你们个荣幸,死前报上你们的名字。”

    虽然看不清影玖的模样,可云修泽就是能通过那一团黑影感觉到他此时的表情应该十分的高傲,也许还有些趾高气昂的得意。

    不过就算他表现的再如何轻浮,云修泽也明白不能掉以轻心。

    他握着剑柄,剑尖向下,拱手认真说道。

    “第七洲,云修泽。”

    明青也紧随其后,做了相同的动作。

    “第七洲,明青。”

    影玖好像是愣了愣,随即就像是被人族的礼节搞得失去了些兴趣,握着鞭子的手一放,那鞭子便如同出现时一般消散在了空中。

    他还是不屑于用这种武器。

    随着鞭子彻底消散,这场比试,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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