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丁估计得没错,床榻上的曲兰悠悠转醒,叶湘也不由地被她吸引了目光,曲兰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但气质出尘脱俗,仅仅一个回眸都是病西施的模样。
燕丁小心地把人扶起靠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点?”
曲兰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看着两人珍惜彼此的样子,叶湘有点懊悔自己出现在这了,她甚至不敢大声喘息,生怕打扰两人难得的团聚。
但曲兰却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她朝叶湘投来好奇的目光,叶湘只好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燕丁适时地解答了曲兰的疑惑:“这是我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值得信任。”
叶湘坐立不安,眼神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她站起来冲两人笑笑,开口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气氛尴尬是免不了的,叶湘转身的时候,还听到了燕丁低声安慰曲兰:“没事,不用在意她。”
叶湘咬了咬牙,快步走出石洞。
她当然记得回去的路,只不过她想起了同样被困在这里的陆锦意,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叶湘一路走一路小声呼唤着陆锦意的名字,本来只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撞上了。
一道遥远的声音回应了她,叶湘循着声源找过去,在一道石门面前站定。
“陆锦意,你在里面吗?”
话音落地,她便听到了石洞里急迫的敲击声:“是你吗叶姑娘,你是来找我的吗?”
叶湘听出这是陆锦意态度最好的一次,她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出声问:“你怎么样?”
陆锦意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四周,他确实不怎么样,只能说好在最近身体好,心脏也经受得住惊吓,不然这么来上一遭,他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算不上好……你呢,还好吗?”
叶湘可还好端端地站着呢,就连这贼窝也还是贼人亲自带她进来的,要是她动动脑筋的话,打开这石洞把陆锦意带出去也不是难题。
只是她答应了燕丁,她自然不会失信于他,至于陆锦意,她开口安慰了他几句:“你不要怕,我会安全把你送到陆府。”
陆锦意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知道对方武功高强,而我命中似乎有这一劫,叶姑娘你无需勉强,这件事情和你无关。”
他大概是对她不抱什么希望,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过他还是说错了,叶湘正好是和这件事情有关,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安慰他:“我说到做到,陆锦意,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敲击三声让我知道。”
叶湘说完这话便沉默地等待着,隔了好一会后,三声若有若无的敲击声终于传来。
为此叶湘轻轻叹息,她到底还是带了私心,即使决心不揭穿他的过往,但她还想保持在他心里的一些正面形象。
意识到这一点后叶湘摇摇头,转身走开。
她在木屋里休息了好一会,终于等到了燕丁的归来,他和曲兰似乎说了什么开心的话题,加之陆锦意的存在,让燕丁面上带着欣然的快意。
面对这样的燕丁,叶湘也很想成全他。
“你准备怎么做?”
燕丁既然有计划地掳走了陆锦意,大概也想好了和陆家谈判的计划,叶湘想先听听他怎么说。
燕丁却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才悠然开口问:“那个陆锦意,是你什么人?”
叶湘不知该如何开口,她顿了顿,反问燕丁:“你觉得他熟悉吗?”
燕丁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熟,我人生中没遇到过像这样的弱鸡。”
这话是有点难听了……
叶湘却若有所思地杵着下巴:“可我觉得他很熟悉,一旦这么觉得后,就越看越熟悉,我这次下山,就是为了看看我时候在哪里见过他。”
“那你现在搞清楚了吗,你们以前见过?”燕丁依旧抛出自己的疑问。
叶湘摇摇头:“没有,只是依旧觉得他很熟悉,仅此而已。”
她这么说,燕丁大概不会信,就像她觉得燕丙和燕丁之间没那么简单一样。
而燕丁也是聪明人,他‘嗯’了一声,权当了解,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片刻后他伸出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开始说起自己的计划:“本来我想直接进陆府,把雪鹤草借来一用,但陆家出了一个武功高强的陆信。你也知道,他的功夫不在你我之下,陆府机关又多,我孤身一人前去实在没太大的把握,这才把陆二公子请来。”
“可陆信对陆锦意也不差,他应该会拿着雪鹤草来换人,但后续他要是对你穷追不舍怎么办?”叶湘闻言发问。
燕丁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陆信可不是什么温良之辈,不过好在陆锦意并非亲生,再说最近……总之他应该不会太过追究。
他神秘地笑了笑,出言宽慰叶湘:“我自有把握,你只需要等我回来便好。”
叶湘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她就知道,人生在世,总是谜团接着谜团,她对燕丁是如此,燕丁对她也是如此。
不过她依旧可以相信燕丁,他们曾多次死里逃生,虽然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可积累下来的情感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约在什么时候交易?”
“明日申时三刻,应该没有你出手的必要,你只要在暗处看着陆公子回家就好。”
燕丁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叶湘什么都还没做,悠闲地等到了第二天的来临。
两人乔装一番,蒙着陆锦意的眼,把人带到了城里。
燕丁把人塞到了河中的船只上,自然而然地随水流动,叶湘则是悄悄藏在人群中,时不时关注一眼小船的动向。
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异样,同样的,叶湘也没看到有什么特殊的人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皓日当空烤得人心焦灼难安,不过燕丁还是无视陆锦意偶尔的焦躁,安静地耐心等待着。
在平稳行走的船只被轻轻撞了一下后,燕丁睁开眼,戴上帷帽,淡定地走了出去。
和他的船相撞的是另外一艘小船,船头站着一名年轻的男子,衣着华贵,脸上的坚毅却不容忽视。
燕丁只打量一眼就知道这是陆信,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前来,这让他很是意外。
相比陆锦意的温吞,陆信的魄力更是不容小觑,他无视燕丁的眼神,直接迈开步伐稳当地跨上了小舟。
他大手一挥掀开门帘,见到陆锦意的时候,冰冷的眼神才稍微柔和了些。
“真是胆大包天,打主意打到陆府头上来了。”陆信的话里是不容忽视的威严。
燕丁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可他只是笑笑,不在意地回应:“只是留陆二公子暂住两天,还请陆将军见谅。”
听到陆信的声音,陆锦意早就激动起来了,他呜呜咽咽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就差拜倒在兄长的脚跟下了。
陆信大致把人看了一圈,确认没缺胳膊缺腿后,转头看向燕丁,冷声质问:“敢绑人,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燕丁哼笑几声,敷衍道:“暂时不方便露面,不过我相信陆将军是言而有信之人,不是吗?”
陆信微微一挥手,便有一支利箭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直挺挺地扎在两人的脚边。
箭身上还绑着一个小巧的盒子,看起来很轻,但细观这箭法,射箭的人应该是个高手。
燕丁颇为惊讶地笑笑,弯腰想把盒子捡起来,陆信却迅速抬手一挡,便把燕丁的手给挥了回去,燕丁也不是吃素的,他顺势出手,陆信自然接招,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后,点到即止地拉开,各自占据船只的一角。
“陆将军,这么做有损威名吧?”燕丁站稳后,不忘损了几句。
陆信冷哼一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从不在意那些虚名,我只在乎结果,别以为我会把东西乖乖交给你。”
“这样的话,真是难办呢……不过我这里也有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燕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陆信不相信眼前这人能有他的把柄,这大概是想对他使诈。
燕丁却直接把信封甩到陆信身边,笑着提醒他:“你可以先打开看看,看完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陆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捡起信大致扫了一眼,抬头问燕丁:“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以后自然会知晓,现在我想要你手里的雪鹤草,可以给我了吧?”
陆信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雪鹤草抛了过来。
说实话燕丁可信不过陆信,他打开好好检查了一番,这个举动却遭到了陆信的嘲弄:“你这辈子大概都没见过这种东西,自然也辨别不了他的真伪。”
燕丁不管他的讥讽,他认真看了,确实是真货,便往旁边一站,让开了身位:“恭喜你们兄弟团聚,看清楚了,陆二公子可是须尾俱全啊。”
陆信把陆锦意给带出来时,燕丁正好踏上另一条船准备离开,两拨人本该就此别过的时候,陆信却对他面具下的脸产生了好奇心。
他悄无声息地掷出一把匕首,正好朝着燕丁的帷帽袭去。
燕丁有所察觉,急速转过身试图抵挡,一根飞针却从暗处飞了出来,正好击到匕首上,两相碰撞后硬生生改变了匕首的飞行轨迹。
燕丁顺势躲过袭击,在远处站定后,看着陆信摇头:“非君子所为。”
陆信轻哼一声,就此作罢。
刚好目睹这一幕的陆锦意却被飞针吸引了目光,这飞针出现的速度角度都恰到好处,再差一点都打不出这种效果。
而能甩出这种飞针的,除了兄长之外,还有一个最近认识的人。
那种熟悉的感觉愈演愈烈,脱困的陆锦意却再次控制不住的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