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口的谭许年看着离去的那个背影,心跳的声音大到他想逃离……
思绪飘到了四年前,圣诞节他休假回国探亲,那时候谭父受邀来南城大学讲座 ,后来喜欢这边的文化氛围 ,便决定在这个学校教两年,谭父提前告诉他 ,如果回来 ,直接飞这里 ,来南城大学 。
南城很少有雪 ,只剩下光秃秃的梧桐树看得出季节 ,路两边的花坛里松柏郁郁葱葱的被路过的同学随手装点一些圣诞装饰 ,谭许年听着手机里谭父的指挥 ,看到了在二楼的办公室 ,挂断电话 ,搓了搓因打电话冻红的手 ,提着箱子上楼 。
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被打开,南城没有暖气 ,许栗知裹着一件长长的湖蓝色羽绒服就这样跑着闯进了谭许年的视线里 ,衣领上一圈同色系软绒绒的貉子毛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和乌黑的发一起衬得巴掌大的脸白净净的 ,像瓷釉一样 。裹到小腿的羽绒服一点儿不显臃肿 ,反而有种被柔软包裹的温暖感 ,腰间一根腰带更显她纤细的身形,像一只的孔雀 ,乖巧又灵动。
从他面前经过时才看到她鼻尖和耳廓被冻得微微发红,却衬得眼睛更清亮,睫毛上眨动时像落了星屑。未细看 她便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只留下跑步带起的风及淡淡的香气……
那一刻,世界突然静了音心脏在肋骨下重重一跳,接着便失了节奏胸腔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温热 ,像冬雪乍融的溪流 ,慌不择路地冲刷过每一寸血管 ,谭许年下意识屏住呼吸——仿佛稍重一些的气息,就会惊散这帧偶然拼凑完美的画面 。
理智在脑后发出微弱的抗议 ,不过是陌生人,不过是一瞥。可血液轰鸣着反驳,像春雷碾过冻土。谭许年知道自己会记住这个瞬间记住这灵动的孔雀,记住她脸上的光泽 ,记住她转身时空气里倏忽飘散的香气 ,谭许年不了解香水 ,只觉得好闻这一刻 ,他明白了他一见钟情了 。
办公室里的谭父想着久久没进门的儿子 ,便想着出门看一眼 ,结果打开门一看 ,便看到自家儿子站在楼梯口向下望 ,他喊了一声:
“许年 ,怎么不进来 ?”
谭许年回头 ,愣了一秒 ,便拖着箱子跟着谭父进了办公室 。他环顾四周 ,还未仔细打量便听见谭父说 :
“坐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能回来待几天 ?”
“挺好的 ,已经收到了几家公司的offer ,还在考虑之中 ,回来看看您便回去 。您怎么样 ?”问完 ,谭许年便看向父亲 ,自从母亲离世 ,他也出国留学 便把父亲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所以当他知道谭父要来南城待一段时间的时候 ,他是很支持的 。
“我很好 ,学校安排了吃住 ,一切都很好 ,我带的是一个即将毕业的班 ,已经带了一年了 ,相处下来非常愉快 ,刚刚从我办公室出去的女生你看到没有 ?非常优秀 !想法创意思维非常灵动 ,又肯学 你看她对于这个论文题目的解析与理解 。”
说着便递给谭许年一张试卷---许栗知 ,原来她叫许栗知呀 ……此时的谭许年已经记不清论文的题目是什么 ,或许那时候的他已无心看题 ,他只记得那张论文纸被捏的微微发烫 ,那个名字也烫红了心!
今天谭许年是自己来南城的 ,他回国后的心一直没有平静的跳过 。
之前在国外上学时陆续的收到了几家offer ,探亲回校之后他便仔细看了一下 ,有行头 、有金融公司……他一封封的拆出看 ,一股香气钻进他的鼻腔有些儿熟悉 ,他打开了印着“Lan”的那张纸是一家化妆品公司邀请他去 ,具体的内容已发到他的邮箱因为这熟悉的香气 ,谭许年鬼使神差的回了邮件……
法国的工作环境并不紧绷 ,四处充斥着浪漫与悸动 ,只不过对于亚洲面孔 ,多了一些审视和苛刻 。谭许年本身就是一个知难而上的人 ,他像一把出鞘的刀,沉默而锋利地劈开前路的混沌。
办公室的灯光常常亮至深夜,映着他眉间那道愈加深刻的皱痕。键盘敲击声如密集的雨点,屏幕蓝光在他眼底凝成两簇不熄的火——那是种近乎固执的专注,仿佛所有难题在撞上他绷紧的下颌线时,都会自行碎裂成可攻克的标靶。
见过他解开衬衫袖扣将袖子挽到手肘的样子,小臂上蜿蜒的青色血管随着书写沙沙声微微起伏。咖啡杯沿残留的褐色渍迹无声昭示着这已是今晚第三杯,可他揉太阳穴时瞥向报表的目光,依然清醒得像猎豹锁定猎物。这是个把"难"字嚼碎了咽下去的男人唯一无法释怀的就是每当放松之际便来撩人心弦香气 扰得他心绪不宁 溃不成军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只知道那是他父亲的学生他只记得湖蓝色包裹下的白色脸颊 其实和记忆里的香气能重叠多少他已无力分辨他能看见的是那只孔雀 。每当这时谭许年总会拿出始终放在胸口口袋的一颗红豆骰子盯着骰子上刻着的知字盯进心里那是他当年从父亲办公室里拿的从记得那人的名字开始 从他把那张论文放在父亲办公桌的时候 他看到了那一罐红豆他就想带走一颗转而自己做了一颗红豆骰子每日带着 看着小小方形里露出的红豆仿佛看到那日被冬季冻红的鼻尖和耳朵心里便软和了是这颗红豆陪他在这大洋彼岸度过了无数难熬的日子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