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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定律

    夜色渐深,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起来。

    江照临起身,拿起两人放在椅上的物品。

    “时间还早。现在回宿舍,太闷了些。”

    沈伊珞也跟着站起来,她确实不想回到宿舍那种过于封闭的空间。

    “天文社钥匙今天恰好在我这里,”江照临看着数理系教学楼的方向,那里顶层有供学生实践用的圆顶天文台,“难得空气这么好,上去看看?”

    “嗯。”沈伊珞低声应着,和他在一起,谈论共同的天空,总是安全而舒适的港湾。

    通往天文台顶层的螺旋金属楼梯很窄,仅容一人上下。

    江照临走在前方,沈伊珞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脚步放慢,确保她跟得毫不费力。

    推开门,巨大的圆形空间映入眼帘,穹顶深处是一片深蓝。

    圆顶的侧窗打开了小半扇。

    中央,一架覆着深色防尘罩的天文望远镜安静伫立。

    “稍等,我去开灯和机器。”江照临将钥匙串放在门口控制台的浅槽里,掀开控制面板上的防尘布,轻点旋钮和按键。

    沈伊珞走到边缘,倚着金属护栏。

    从这里望出去,整个海大的夜全景式地铺展在脚下:

    无数宿舍窗口透出星星点点的光,图书馆巨大的玻璃幕墙灯火通明,蜿蜒交错的校园小路上,流动的人影灯光宛如微缩的银河。

    远处的海平面隐在更深的夜幕里,海上刮来的风毫无阻碍地吹拂进来。

    这高处的风……是自由的凉意。

    控制面板的嗡鸣声渐小,恢复平稳运行。

    江照临调好基础参数,走到沈伊珞身边,隔着约莫半臂的距离。

    “要试试看望远镜吗?虽然比不上室外观测点的设备,但也够我们看看今晚的主角了”

    沈伊珞摇摇头:“就在这里看看就好。”

    圆顶敞开的窗口将一隅星空框入其中。

    她努力将目光定焦,试图搜寻江照临提及的那对行星。

    江照临站在她身侧,仰望星空,随后缓缓开口:“记得上学期,天文科普展上放的那个纪录片吗?关于‘旅行者号’。其中一个片段我印象深刻,探测器在穿越小行星带时拍摄的一张照片。画面大部分区域是纯粹的、冰冷的黑,几乎没有任何星光。但在那深黑的一个角落,一粒几乎看不见的小光点……”他抬手,指向圆顶外似乎空寂无物的深蓝,“地球……就在那里。站在宇宙的尺度看,地球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渺小如尘埃。但就是这点渺小尘埃的光和热,支撑着旅行者号奔向更远、更寒冷、更黑暗的深空,替我们去回望那个诞生了人类全部‘恐惧’与‘希望’的起点。”

    风从开着的窗洞涌入,掠过望远镜镜筒,卷起地面上轻微的尘埃。

    沈伊珞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幽深的蓝色里。

    “你的意思是……那点黑暗……它其实,很小?”

    “不全是。恐惧本身的大小有时源于内心的参照系。当一个人陷落在黑暗中,他眼中的世界可能就是绝对的冰冷和窒息的压迫,这是真实的痛苦。但物理法则告诉我们,光在真空中的传递是永恒的,永不熄灭。即使被遮蔽、被扭曲、被巨大的黑暗暂时吞没……它终究存在于那里,只是需要合适的路径和时间,再次抵达我们的眼睛和心灵。就像掩星现象,就像我们脚下这颗尘埃的光芒终会抵达旅行者号的镜头。也许……换个角度,或者过一段时间再看,那份黑暗,就会呈现出它本来的样子——一片暂时、局部的阴影,而非永恒的虚空。”

    江照临的描述像一把精确的手术刀,试图帮沈伊珞剥离掉粘连在黑暗之上的庞大、永恒、无边无际的虚幻外壳。

    方式依旧迂回,借助天体运行的物理定律来传达信念,而非直接而莽撞的情感冲击。

    沈伊珞沉默了,理智或许能理解这番“暗黑的有限论”,但心脏深处被惊恐攥紧的角落,仍在寒意中瑟缩。

    “你说……是‘暂时’的。”

    “是。就像今晚注定会被明天的晨光取代一样。”

    两人没再说话,同时看向穹顶。

    话音落下后的寂静里,仿佛宇宙悄然按下了某个开关。

    一点,两点…然后是一片。

    先是织女星亮得不容忽视,紧接着,隔河相望的牛郎星也挣脱了薄云的遮掩。

    随后,天鹅座巨大的十字架被点亮,横跨在愈发深邃的天幕之上。

    璀璨的银白色光带开始从无到有,从淡到浓,自东北的地平线斜斜地向上蔓延。

    无声汇聚、流淌、凝实,最终在接近天顶的位置,拱起了一道磅礴壮阔的光之桥梁。

    “银河拱桥。”江照临微微侧身,指着那横亘天际的光带,“东北地平线天鹅座起笔,斜跨过天顶这片天区,织女、牛郎是桥墩,天鹅的十字是桥身上最华丽的纹章……最终汇入西南方的天蝎座心脏。今晚的视宁度,比预报的还要好。”

    沈伊珞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像被施了定身咒,只能仰着头,贪婪地汲取着这纯粹的、来自亿万光年之外的辉光。

    “它像一道伤口。”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怔住了。

    “伤口?或许吧……但你看它流淌的光,不是血,是无数恒星燃烧的生命,是宇宙洪流的一部分。黑暗是它的背景,却也是它得以显现的幕布。没有这浓重的暗色,我们便看不见这光的河流。”

    他说着抬起手,隔着空气,缓缓描摹光桥的轮廓,从东北至西南。

    “它出现在这里,横亘在我们眼前,本身就是一种宣告:即使宇宙有裂痕,那也是光之河奔涌的航道。黑暗,是它存在的证明,而非终结。就像刚才说的,黑暗是局部、暂时的。这片星空,这流淌的光,亘古以来就在那里。无论多深的黑暗,终将被点亮。这是定律……伊珞。”

    “定律……”沈伊珞喃喃重复,视线依旧胶着在银河上。

    理智上她明白,这充满物理定律的宇宙安慰,来自身旁纯粹而温柔的灵魂。

    可情感深处,那辆黑色普尔曼带来的冰冷刺骨,仍在暗处蛰伏,提醒着她现实的泥泞。

    晚风穿过窗洞,带来海城五月特有、微咸的凉意,也卷起了沈伊珞颊边几缕碎发。

    江照临伸出手,指尖轻轻掠过她的鬓角,将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

    沈伊珞僵住了,刚才被他虚拢在怀里的感觉猝然回潮。

    “我…我该回去了。”沈伊珞低头,脸颊在星辉下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沫沫她们……该等急了。”

    江照临收回手,轻轻颔首:“好。我送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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