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歆很平静地看着何雨晴,不答反问:“你喝酒是在壮胆吗?”
以何雨晴的高知身份,不可能愚蠢到在萧奕林家中如此直接质问。
何雨晴神色僵了一下,随后穿过许歆向房间方向看了一眼,扭回头又小抿一口酒,“阿林今天发高烧40度,你可知道?”
许歆一惊,嘴唇不经意微微张开,缓了好几秒才说:“我刚才探过不烧啊。”
“打了退烧针,烧能不退吗?”何雨晴没好气道。
许歆又是一愣,脸色微变,“打退烧针?是输液了吗?”
“不然呢?人都烧晕了,”何雨晴冷笑:“真是好笑,你尽然完全不知情。”
许歆低下头没说话,她之所以会那么一问,只是下意识认为现在的医院都不给患者打点滴的。
既然打了点滴,看来挺严重的。
她正想细问,就听何雨晴冷哼一声,话峰一转:“即便你们之间没什么感情,但因商业捆绑联了姻,至少得关心一下对方吧?你倒好,该吃吃,该喝喝,看着你都来气儿。”
“商业联姻?”许歆滞了一瞬,诧异地抬起头,问:“这是他说的,还是你理解的?”
何雨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很好的照顾他,并且……”
何雨晴特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他爱的人——是我。”
呵呵,还真是喝酒壮胆呢。
许歆有些无语,她现在只关心萧奕林的情况,于是换了个话题问:“他晚上吃东西了吗?”
“没有,他不吃,不过滴了三瓶水,应该不会饿了吧。”
不等何雨晴把话说完,许歆已走向厨房,盛了大半碗白粥,给粥里加了点葡萄糖粉和盐,边搅拌边往房间里走。
路过何雨晴时,见人仍坐在吧台没有要走的意思,许歆停下脚步,说:“你的爱情我不关心,只要你有本事追到他,只要他开口让我离开,我自会让位置。”
“每个人看重的东西都不一样,你可以趁他生病的时候背着他宣誓你的主权,不好意思,我现在脑子很乱,只想着该怎么照顾好他,所以,你要是真关心他,喝完杯里的就走吧,别让他烦心。现在也不早了,回到家发个信息给他。”
“噢,还有,你出去把门给我锁好。”许歆走到拐角处,回头提醒何雨晴。
许歆走进萧奕林的房间,房间里没人,洗手间的门紧闭着,她放下白粥,又去倒了杯温水过来,这时萧奕林也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他穿了身藏蓝色真丝睡衣睡裤,衬得脸色煞白,他一看到许歆就问:“她走了吗?”
“走了,门也锁好了”许歆连忙谎称,想了想又补充道:“她没欺负我,这些你就别操心了。”
萧奕林坐到床边,一扭脸看着床头柜上的白粥,舒展的眉头又重新揪在了一起。
许歆拿起白粥坐到他身旁,忽然一吸气,闻到了一股清甜的薄荷味。
哦,他刷牙了。
许歆想了想,直接用勺子舀了一勺,搁在在碗沿上凉了一下,递到他嘴边,“我今晚专门为你煲的,你晚上什么也没吃,把这碗吃完用漱口水漱漱口就行。”
萧奕林扯了下唇角,想笑却没笑出来,他张开嘴把勺子里的粥吃进嘴里。
见萧奕林两条手臂有些吃力地撑着床,许歆放下碗,把床上的两个枕头立起摞在一起,让他靠坐到床上,又端起碗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看他吃下。
粥喝到一半的时候,许歆就见萧奕林的鼻子下和鬓角的汗星被头上的灯光照得闪闪发光,她抽了张纸巾,很贴心地为他把薄汗擦掉,抽回手时,手被他紧紧攥住。
“怎么了?”
对上萧奕林炙热的目光,许歆不禁问。
萧奕林:“谢谢。”
许歆俏皮地白了他一眼,“谢什么谢,你不是说咱俩是一体的嘛,要互相帮助,相互帮扶嘛,你生病了我照顾你,等我生病了你也别想赖掉。”
“好。”终于一抹笑意在萧奕林苍白的脸上展露成功,接着他用眼神指了指碗里剩下的粥。
许歆意会,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也不知道是他现在感觉到了饿,还是不愿辜负她煲的粥,反正没几分钟,一碗热粥被吃得精光。
看来人饿不饿,关键是谁站在他的面前。
许歆有些得意,掩不住脸上的笑意,打开从医院拿回来的小袋子,里面有三种药,按着外包装盒上医院标注的剂量把药倒在掌心,拿起刚才倒好的水杯一起递给萧奕林。
趁萧奕林吃药的间隙,许歆从洗手间里取了一条干毛巾,走到萧奕林跟前,想了想,最终自己上手把他头上、脸上的汗擦干,然后拉起他的手稍一用力,他的背离开了靠着的枕头。
她坐过去,揪起他睡衣的衣摆,就把拿着毛巾的手连同毛巾一同从衣摆探进衣服里。
“你干什么?”
萧奕林后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挺直腰板,浑身肌肉绷紧。
许歆另一只在外面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你放松,我把你后背的汗擦擦,别又受凉了。”
萧奕林别扭极了,侧过身,“这我自己来就行。”
许歆停下动作,瞅向他,问:“你嫌弃我?”
萧奕林抿了一下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那不就得了,你转过去,”许歆一边擦一边笑,逗他,“还隔着一层毛巾呢,你那么害羞干嘛,况且我又不撩你衣服,放心吧,我不会趁你生病吃你豆腐的。”
许歆这话不说气氛还没那么奇怪,她这话一说出来,气氛立刻暧昧了起来。
刚刚一听到何雨晴说他发高烧40度,许歆很是自责,毕竟相处这两个月来,萧奕林确确实实对她很好。
而她,相比之下,就显得有些莫不关心了。
许歆也没管萧奕林自在不自在,给他后背擦完汗把他按到床上,盖好被子、关灯、虚掩住门。
她忙活完又去冰箱里翻退热贴,找来电子温度计,等萧奕林睡着了,这才搬了个矮凳,悄咪咪摸到床边,守着他。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三点多,他又开始发烧了。
在她小时候发烧时,她的妈妈每次都是守在床边,给她额头贴上退热贴,再搭上一层湿毛巾,然后用酒精加清水在颈侧两边、手心、脚心不停地用冷水擦拭。
因为知道萧奕林皮肤敏感,所以许歆只是用清水给他擦拭,最终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的体温降到了37.3度。
许歆也因紧绷了一个晚上的弦在这一刻松懈下来,一双眼皮沉重几乎粘到了一起,头也抬不起来了。
等再一次睁眼,天已大亮。
夏日的阳光在窗边徘徊,许歆本能地用手遮住眼前的光,等适应后这才看了周遭。
窗户是躺着的,她眨眨眼,一扭脸就看到萧奕林的脸近在咫尺。
他,双眼紧瞌,睫毛轻垂,鼻梁挺直。
他,静静地躺在身旁,侧身朝向她,睡态安详。
许歆下意识把手伸向他的额头,用手背探了探,体温正常。
她收回手,忽然背脊一凛,手僵在了半空。
晕,她怎么睡在了萧奕林的床上?!
她明明趴在床边的,没爬他床啊!
许歆猛地坐起,床垫随着她坐起的动作晃了晃,萧奕林躺着的身体也随着床垫的起伏晃动了一下。
许歆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回可是实实在在躺在他床上睡着了,赖都没法赖。
完蛋!
许歆捶了下脑袋,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悄悄爬下床。
她双脚刚挨到地面,做贼心虚地瞅了瞅还躺在那儿睡得沉稳的萧奕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走出房间。
听着许歆脚步声离远,萧奕林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夏日的晨光,明媚又耀眼,萧奕林是在往常起床的时间醒的,嘴里又干又苦,他起身想要喝水,却发现许歆趴在床边睡着了。
一抬眼就看到床头柜上好几条湿毛巾和退热贴的包装袋,这才知道自己晚上又发烧了。
他不忍打扰她睡觉,本想把她抱回她的床上,平时轻轻松松能做的事情,今天不管他使多大劲儿都做不到。
最后只好就近把她抱到他的床上。
她躺在那儿,面容恬静,睡姿舒展,这一刻,即便岁月静好也难以比拟此刻的温馨。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也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萧奕林有晨跑运动的习惯,身体素质本就好,人又年轻,周六周日在家睡了两天,到了周日晚上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两天许歆忙前忙后地照顾他,就连周日晚周畅叫她去一趟清吧,她都拒绝了。
周一集团早上有会议,萧奕林早早就出了门,而许歆吃完早餐收拾好也出了门。
周一早高峰地铁上总是特别的挤,或许是人懒惯了,周末忽然忙活儿了两天,许歆举着胳膊握住扶手拉环,这才发现两条胳膊特别的酸。
这种酸胀持续了一整天,下班的时候许歆回家前先去了趟“暮色时光”,昨晚周畅叫她过去,周畅嘴上说没什么事,但她得去看看。
周畅一个人打理整个清吧,总是忙得不可开交。
六点多清吧里人不多,许歆点了一杯青柠西柚汁坐在吧台上等。
看着杯中粉橙色的液体,她活动了一下酸了一天的肩膀,是得补充些维C了。
当果汁快见底的时候,周畅才抽出空来,一见许歆就问:“怎么样?你老公好些了吗?”
许歆点头,“早上比我出门还早。”
周畅让吧台里的伙计倒了两杯温水,冲许歆挤眼,“活该人家有钱!”
“去,”许歆被逗得一笑,“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周畅摆了一下手,接过伙计递过来的温水,放一杯在许歆面前,拿起另一杯昂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周畅喝完用水抹了一下嘴边的水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话先说到前头,你不许生我的气,不许给我脸色看。”
周畅很少这么严肃,许歆收起笑脸,正色道:“好,你说。”
“昨晚本来想叫你过来一起操作的,但你没时间,但昨晚是最后一个晚上,零点就截止了,所以我只好自做主张帮你报了名。”
许歆愣了几秒才明白过来周畅在说什么,便问:“报什么名?”
周畅拍了一下许歆的胳膊,提醒:“就是你上周五跟我说的那个什么调酒的比赛。”
许歆眨眨眼,很是不解,埋怨道:“不是说好了嘛,让你把名额给清吧的调酒师,你给我报什么名啊。”
“不是啦,”周畅勾住许歆的肩膀,拉近两人的距离,贴着许歆的耳朵说:“不是用咱们清吧的名义给你报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