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钓鱼

    南风掠过湖面、草坪和树木萌发的新枝,不停向霍格沃兹城堡吹来。城堡的走廊里时不时穿过一股又一股冰凉的穿堂风,吹得巫师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詹姆·波特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一枚小球。小球在城堡的墙面、走廊的地面、詹姆的手中来来回回,时不时发出“啪啪”的击打声。

    他身边一同站着同样无聊的西里斯,目光随着詹姆往墙面上怕打的小球跃动,他朝詹姆拍拍手:“詹姆——丢过来!”

    卢平和彼得坐在城堡走廊的长椅处,唧唧歪歪地讨论些什么——詹姆并没有用心听。

    “发卡发带怎么样?”坐在长椅上的彼得嚼着一个培根鸡蛋三明治,支支吾吾地建议道。

    “她看上去不怎么缺钱,”卢平摇头,“所以那些小玩意应该看不上吧。”

    彼得摸摸冒尖的肚子,转头走向另一个极端:“珠宝、首饰、魔法道具?”

    西里斯把小球抛向詹姆,转身接腔道:“但夏克缇也不是特别富裕。”贵重的赔礼恐怕会过于唐突。

    都不靠谱……卢平摇摇头。

    彼得打个饱嗝,小声地说:“要不找女生借一期《女巫风尚》吧,夏克缇好像会经常看上面的邮购目录。”

    卢平搓搓脸:“嗯……”

    “那就趁着复活节吧,那个时候送过去,夏克缇应该不会拒绝。”詹姆立马拍板,他真希望尽快解决此事——朋友们纷纷关注起了一位女孩,这让他感到奇怪和些许不爽。

    “我负责去借杂志吧。”这种事交给女生缘很好的西里斯准没错。“伙计们,我们真的要尽快了——就当是为了自行车吧,麻瓜自行车太酷了!”

    话音刚落,弹动的小球被亢奋的西里斯一掌拍飞,准备接球的詹姆长长地“啧”了一声。他倚靠在墙壁上,注视着小球越滚越远。

    小球咕噜咕噜地滚过去,在铺满古朴地砖的路面上扭出弯弯曲曲的线程,最终撞在一只黑色皮鞋的鞋跟前,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与这道声音一同传来的是詹姆十分耳熟的一道女声,他直起身子。

    “伊万斯。”詹姆捶捶西里斯的肩膀,“还有鼻涕虫。”

    “下次见,夏克缇。”

    “莉莉学姐,再见。”夏克缇接着看向学姐左侧头发油油的斯内普学长,“学长,下次见。”

    “希望你下次记得提前拿出借书卡,每次登记的时候就在那里翻包,像一只抓耳挠腮的巨怪。”斯内普一口气说完,又重重撇开脸,“再见。”

    “哈。”夏克缇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莉莉学姐苦笑着一只手朝夏克缇安抚性地摆了摆,另一手臂曲起,手肘朝毒舌的斯内普戳过去。

    她在走廊的折角处和两位分道扬镳,之后就跑去校刊美术部的活动室找谢诺。

    敲敲门,夏克缇没等到应允声就推门进去后了。潘多拉学姐大忙人一个,为了节省时间好专心在部门工作上,美术部的大门从未反锁;她还让夏克缇有事直接推门进来,只不过夏克缇依旧会礼貌性地敲一下。

    谢诺和潘多拉两人正伏在堆了许多相片的大长桌前工作,他们肩靠肩一起交谈,潘多拉有时还会拾起一张相片指指点点,明显潘多拉是在教谢诺裁剪。

    “学姐~”夏克缇蹦蹦跳跳地走过去,又压低眉头凶狠地喊,“谢诺!”

    夏克缇清脆的称呼声,引得两人都抬起了头。谢诺望着夏克缇,才想起和朋友们的约定,他猛地站起身子:“学姐,我忘记今天下午有约了!”

    “没关系,剩下的交给我吧。”潘多拉看着谢诺为难的样子,耸耸肩好脾气道。接着又拿出一沓包起来的稿件,“夏克缇,这是你要的画稿。”

    夏克缇接过稿件,坐在长桌旁边的沙发椅上一一翻阅。谢诺在桌子的另一端仓促地收捡,潘多拉从靠墙的斗柜上拎起一篮子面包,推到谢诺面前。

    “带过去吃吧,”潘多拉说,“等下是和朋友们一起玩吗?”

    “是……”谢诺纠结起来,“学姐,这些都给我们吗?不太好吧。”

    “嗯。没关系啦,”潘多拉直接把面包篮塞到谢诺手里,“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放了两天也没人拿走,帮我解决吧。”

    “好吧,学姐,谢谢你的面包。”

    “还是谢谢那位面包人吧。”潘多拉学姐眨眨眼睛。

    夏克缇收起画稿,一本正经地问:“学姐,这已经最简略的版本了吗?”

    稿件上是手绘的Q版学院动物,省略了大部分繁琐的无用线条,也去掉了黑白以外的颜色。

    “如果你还要保持学院动物的形态,那这就是最简单的。”

    回答她的却是拎着面包篮的谢诺,夏克缇瞪眼呲牙:“你少多嘴。“她看向潘多拉,潘多拉学姐也点点头。

    “那好吧。”夏克缇把画稿放进小皮包里,“我先寄给舅舅,看他采不采用。”

    冷饮店打算开发一个价格低廉、针对小巫师的新品,冰棒。其一里面基底不含乳脂,用糖水或者果汁,制作成本偏低;其二冰棒是已经包装好的,不需要耗费人力装舀,这会大大节省人工时间。

    夏克缇和潘多拉正在沟通的画稿,就是冰棒的模具设计图样。因为大部分情况下是在霍格沃兹售卖,所以夏克缇打算设计成学院动物的模样。

    “如果采用了再给学姐结尾款。”夏克缇又说。

    “好。”潘多拉颔首。

    等到夏克缇和谢诺两人快跑着冲到约定的地方时,茜德妮已经在湖岸等了许久。

    青翠欲滴的草坪上铺着鹅黄色的野餐毯,茜德妮双手抱臂靠着抱枕,红色的短卷发窝在乳白色的布料褶皱里。她面色不愉地抱怨:“哟,两位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啦?”

    她“凶狠”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不断来回审视,夏克缇连忙甩锅:“是谢诺!他忘记我们的约定了。”

    是这样的,夏克缇一行人约好要在今天下午,在黑湖湖畔钓鱼和野餐。因为各自也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比如夏克缇“上学”、谢诺“上班”、茜德妮则想趁着下午没课想睡个懒觉。

    所以最闲的茜德妮负责在湖畔找个可以野餐的平坦处,而忙着的夏克缇和谢诺约定了三点多的时候,在一楼走廊碰面,再一齐过去。

    茜德妮立马朝谢诺瞪过去,“你知道我等了你们多久吗!讨厌的混蛋!”

    夏克缇见火势转移,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盘坐到野餐毯上。毯子上面散乱地堆着麻瓜零食薯片、奇多、可乐;一堆滋滋蜂蜜糖,几盒巧克力蛙、太妃糖;半只西柚和亮红色的石榴颗粒一同装在打包盒里。

    奇多袋子敞着大大的口,被风吹得颤颤巍巍地抖动。夏克缇伸手进去,抓了一根奇多塞进嘴里,脆脆的。几颗圆圆的滋滋蜂蜜糖也差点被风带走,在毯子上四处打滚,夏克缇连忙用打包盒盒盖压住了。

    接着她撕开了薯片包装袋,夏克缇往里瞧了一眼,又讪讪放下。酥脆的薯片们被生气的茜德妮碾成了碎碎,可怜兮兮地挤在袋子中的一角。

    夏克缇:……

    隔壁还有叽里呱啦不停的茜德妮,弱弱回嘴被拧了一把后哇哇大叫的谢诺,嫌吵夏克缇默默挪远了点,然后又从小皮包里抽出海格送她的钓竿。

    “要弄点蚯蚓吗?”谢诺好奇地凑过来。

    茜德妮捏住谢诺的肩膀,不怀好意地建议道:“谁提的谁就去挖。”

    “哈哈……”谢诺摇到头掉,他边说边看茜德妮的脸色,“这样也行。”

    “哎呀,别吵了。我找海格要了一些饵料。”夏克缇从皮包里翻出一盒不明物体。

    茜德妮盯着夏克缇打开盒盖,奇异的味道四散。她皱眉,“海格自己做的吗?”

    “呃……”谢诺咽咽口水,“不会是海格的剩饭吧。”

    气氛一时之间诡异地凝滞了。夏克缇打住,纠结了一会儿,复又动手往鱼钩上挂饵料,“管他的。”

    夏克缇的眼睛朝左右转了一圈,和朋友们都对视了一眼。她苦中作乐地补充道:“有总比没有好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将近四点,草坪上也多了一群上飞行课的低年级。霍琦夫人尖锐的口哨音和小巫师们的嬉笑打闹声交织在一起,喋喋不休。

    本来还围在夏克缇两边的茜德妮和谢诺也散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茜德妮大大咧咧地趴在野餐毯上,对着羊皮纸涂涂写写,谢诺盘坐在毯子的一角,被茜德妮指使着给西柚剥皮。夏克缇支着脸蛋,专心盯着浮在水面上的鱼漂。

    “真的能钓到鱼吗?”谢诺问。清新的香味从他手中剥开的西柚皮中迸发出来。

    夏克缇接过谢诺递来的西柚,塞进嘴里咀嚼起来,酸甜冰凉的汁水让她眯起眼睛。

    她握拳打气:“一定能钓到!”

    谢诺:“你在干什么?”

    “赶作业。”茜德妮撇嘴,“明知故问。”

    “什么科的?”

    “天文学。”

    “哦,”谢诺又问,“怎么现在才写,今天要交吗?”

    “……”茜德妮斜眼,“问这么多是要帮我写吗?”

    谢诺摇摇头。

    “那就别烦我!”

    “吃西柚吗?”

    “……吃。”茜德妮伸手去接,但依旧挑三拣四,“谢小诺,把上面的白瓤去干净。”

    “拜托~”

    又过了一阵子,谢诺自觉等了好久了,连茜德妮以时不时吃零食、发呆、咬指甲、打瞌睡的写作业速度,羊皮纸都写满了5英寸,夏克缇的钓竿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真的能钓到吗?”谢诺吸溜着可乐。

    “能吧……”夏克缇心虚,明面上理直气壮地指责,“是饵料不行。”

    茜德妮锤她:“那你拉线上来,我去给你挖蚯蚓?”

    “呃,”夏克缇结结巴巴地嘴硬,“说不定是钓竿的问题。”

    “别说这种话,”谢诺朝两边四处张望,“海格听见会伤心的。”

    “一定是你们……”她瞧瞧两人的脸色,立马改口,“是我们太吵了,把鱼都吓走了。”

    谢诺十分无语:“自行车给我,我走远点去练车。”

    茜德妮伸手在嘴角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撑着脸继续赶作业。夏克缇默默闭嘴,握着钓竿止不住的祈祷。

    鱼儿鱼儿快上钩!

    今天的天气一般,天空中层云密布,连阳光都只能微弱地透出些许——委实不能算是个适合野餐的好天气。风也不算小,夏克缇找了个发卡别住了到处乱飘的刘海。

    管得住刘海管不住后面,夏克缇被风吹得蓬乱的金色长发,让她整个头颅像朵毛茸茸的金色蒲公英。

    发丝抽打脸庞,她放弃抵抗,捂着脑袋朝毯子上一倒,沮丧地长叹了一声。茜德妮伸手探过来,用羽毛笔末端的绒毛去挠夏克缇的鼻尖,小声地报复:“明明是你很吵诶。”

    夏克缇无奈地掸开羽毛笔,目光在天空中四处游走。那些盘旋在高空中的小巫师们,黑袍和红色、绿色的围巾被大风吹得高高扬起,鼓鼓涨涨。

    好大的风,夏克把袍子拉紧了些。阳光隐散在云层中,四面变得有些昏暗阴冷。

    “好冷,要不我们回去吧。”

    茜德妮摇摇头,“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她奋笔疾书,看样子正是文思泉涌的关键时刻。

    夏克缇从毯子上起身,四处张望。空中的巫师、不远处练车的谢诺……她敏锐地观察到湖面上泛起小小的涟漪和水泡,水面下浮现了一些个头中等的鱼儿,它们躲在水草的影子下。

    或许能钓到鱼呢?她换了一钩饵料,重新甩杆。

    “吡吡——”霍琦夫人吹起尖锐的口哨不停催促,红红绿绿黑黑的小巫师们蜂拥着回城堡了,谢诺也骑着车朝野餐毯奔去。

    “下雨了,快回去吧!”谢诺气喘吁吁地说完,夏克缇这才发现,雨丝绵绵,已经打湿了她的发顶。

    “噢!”夏克缇顾不上气恼,赶紧收鱼竿。那些已经开封的零食沾上雨水全都“清理一新”掉,剩下的东西被野餐毯一卷,和变小了的自行车紧急塞进包里。

    雨越来越大了,茜德妮尖叫:“快跑快跑!”

    皮鞋踩过湿润的烂泥和小水洼,溅起一溜水花弄脏了衣角。夏克缇三人快步跑进霍格沃兹城堡,刚经过走廊,就被一股恶臭给熏了个仰倒。

    费尔奇站在门厅与走廊的交接处,大声地咒骂。几位家养小精灵正在清理走廊地面和墙壁上的脏污,其中一位好心地顺手朝夏克缇一行人的脏鞋子施了“清理一新”,为他们挡下一番费尔奇的仇视。

    夏克缇匆忙地道完谢,连衣服都没烘干就赶着回赫奇帕奇休息室——走廊真是又臭又脏。

    在旋转楼梯分道扬镳时,谢诺站在一座缓缓上升的楼梯处唉声叹气:“我都有些心疼我自己了,你们很快就能回休息室了,我还得再绕一会儿。”

    他乱草般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被雨打湿的衣袍下是还未抽条的瘦弱儿童身材,和高大的楼梯对比,显得“娇小”又可怜。

    夏克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茜德妮得意洋洋地向谢诺怪笑了两声,“嘎嘎——”

    “有什么好笑的,”谢诺跳脚,“我剥的西柚真是喂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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