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叫雪儿，是一只家养小精灵。

    工作单位隶属于对角巷弗若林冷饮店，年薪五十三枚金加隆。

    你坚决认为你与福斯科家是雇佣制，根据他聘用你时对你的嘱咐，你判断你的直属领导是夏克缇·福斯科。

    ……这个关系莫名让你想起了克利切，他也是最听雷古勒斯·布莱克的话。

    2

    你比较满意这份工作。

    其一，在福斯科家，你有了一个虽然狭小但货真价实的房间。

    这个房间位于楼梯过道，原本是用作杂物间。抵达福斯科家的那天下午，你清扫了杂物间的灰尘，用里面的木板拼出了一座高架床和小书桌。

    你防备心很高。书桌下有一只夏克缇·福斯科给你的藤箱，箱子里盛放了一些零碎物品，比如一把铜纳特几枚银西可（你没什么财产，放钱进去的时候很是肉痛）、两条遮身蔽体的围巾。这是明，可以被你丢弃的东西。

    你藏起一只扁扁的包袱，里面有前任主人赐予你代表自由的领结、更多的钱。这是暗，你随时准备逃跑。

    其二，你的工作范围很小。福斯科家的三层小楼比上任要小太多，而且看上去最难“伺候”的小孩夏克缇，意外地很爱干净。

    她，你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她有些无伤大雅的洁癖。每当下雨不能出去散步的傍晚，她会把自己的房间以及那只衣柜收拾一下，接着让你过去用魔法祛除湿气和灰尘。

    身体好了后，一楼的店面你下去过几回。哪怕只是做些清扫垃圾的工作，弗若林也会被一些巫师投诉，更是质疑食物的卫生。

    渐渐的，你把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二楼。

    3

    你开始称呼夏克缇为小老板——mini boss，听上去十分可爱；相对应的，弗若林是大老板。

    4

    因为工作范围很小的原因，忙完了日常工作后，除非弗若林有别的安排，你常常会度过无所事事的一天。

    有时候，夏克缇会叫你跑腿，通常是去霍格莫德村帮她买些什么。每当这个时候你总会很开心，因为买东西剩下的零钱通常会归你。

    钱没有多少，通常是十几枚铜纳特。但积少成多，攒一攒也很可观。

    5

    这一年的圣诞节，你收到了除母亲以外的人送的第一份礼物——一本彩纸包装的《魔法史》。

    弗若林带上夏克缇去了韦斯莱家过节，你扛着清扫的工具，清理掉了一楼壁炉的炉灰。再重新点燃一炉劈开的橡木，你搬了一只小矮凳，坐在壁炉前就着明亮温暖的火焰拆开了礼物。

    瘦削的手指划过封面上做成凸出效果的金色书名，划过了扉页上的作者名字，划过了一行行细密的文字。

    阅读过程中你感应到了弗若林和夏克缇的召唤，你应召而去，出现在一把悬空的雪橇上。

    你把住夏克缇瘦弱的臂膀，在烈烈北风里替她遮挡。伦敦繁华的夜景撞入你眼里，那些或是庄严肃穆、或是华美壮观的麻瓜建筑让你应接不暇。

    ……回程的路上，你心里涌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被巫师蔑视的麻瓜也能创造如此伟业，更何况并不弱小的族群呢？

    6

    夏克缇上学后，本就无所事事的你更加闲了。你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阅读中，一本《魔法史》已经满足不了你，你自然而然地开始窃读夏克缇书架上的藏书。

    刚开始，你总是提心吊胆，楼道里稍微传来一点儿小动静，你就飞快把书放回原处，假装自己正在打扫卫生。

    当然总有被弗若林撞见的时候，奇怪的是尽管他的眼神很惊讶，但没有开口训斥你。你继续窃读，一边沉迷在知识的海洋时，一边胆战心惊地暗自揣摩他的想法。

    出于某种感激的心情兼弗若林的默许，你胆大妄为地趁着空闲时候，溜到了唐人街的刘记酒楼后厨“外派学习”。

    刘记酒楼销量最好的是一些面食，后厨里常常有一些学徒在和面。非饭点的时候，戴着高高厨师帽的主厨老师傅离开灶台，在忙碌的学徒旁指点。

    “用力！用力！”主厨用一根细长的木棍抽打学徒们的大臂，“少量多次地加水！”

    你隐匿在空气中，聚精会神地偷师。等到和面的要点在主厨的嘴里至少翻炒了好几遍，你才小心翼翼地舀起一捧洁白的面粉加上水，躲在后厨的一角搅拌起来。

    面粉少了，你不确定自己学到了要点，所以又移形换影回去，端着一盆面粉过来。

    老师傅带着两位学徒，一位又矮又胖，脸蛋肥得像韦斯莱夫人田地里秋收的南瓜；一位又高又瘦，细细长长一条，走路扭腰摆胯，活像一条逐浪的水蛇。两人的头顶都带着罩头发的纱帽。

    南瓜哥手臂粗大，和面时格外有劲，老师傅会夸他“劲道”，等到水蛇弟和面时，老师傅便会连连叹气：“筷子怎么能和好面呢。”他捏着水蛇弟的细手臂长吁短叹。

    但若是调馅料或者做其他精细活，这种情景会一百八十度大跳转。水蛇弟的脑袋似乎要机灵些，老师傅便对满头大汗的南瓜哥吹胡子瞪眼：“武夫！”

    “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又聪明又壮实的徒弟呢！”

    你偷笑。

    后厨里总会有一些模样不好看不能上桌的成果，你偷吃了几回，才确定自己完全掌握了。

    你还旁观了两位学徒下班前的打扫，听他们抱怨那些除不尽杀不绝的蟑螂或者其他虫子，待他们走后用魔法消杀了所有的虫鼠。

    这个魔法只能管用一段时间，不过，你觉得你之后还是会再来的。

    圣诞假期的前夕，弗若林每天对着日历翘首以盼。你也清楚，夏克缇要回家了。

    某天早晨，你起了个大早，抢在后厨还没开工前，替他们和好了面、调好馅料、做出了一大堆成品。

    7

    不出你所料，夏克缇果然很喜欢吃你做的中餐。最让你惊喜的是，圣诞节她送了你一盒书签、还允许你自由看书。

    这份送到心坎上的礼物，让你感觉十分熨帖。

    紧接着夏克缇的急病一场。除了从谢诺嘴里套出夏克缇没好好吃饭的信息，药房的两兄弟还私下跟弗若林说起，他们认为夏克缇的身体有些“外强中干”。

    其实你明知道夏克缇需要好好吃饭，但你还是禁不住夏克缇的再三恳求，每天把书抛开，兢兢业业地制作夏克缇爱吃的小零食和茶点。

    马上要返校了，你非常担心夏克缇在学校依旧不会好好吃饭。你试探着闯入霍格沃兹，一路隐匿了身形在礼堂处蹲守。

    夏克缇果然没有好好吃饭，一日三餐勉强能有一次来礼堂。只是你不知道，实际上她在吃茜德妮打包的食物、熊葱煎饼、火锅……以及各种美食社做的餐点。

    你于是又跟踪了一位穿着夏克缇同款制服的小胖子去了后厨，在那里碰见几次夏克缇前来觅食后，终于放下了心。

    她不是傻子，下雨了会赶回家，饿了会吃饭——甚至还要挑好吃的。你意识到自己在庆幸夏克缇不是个傻子后，把自己都给逗笑了。

    ……但偶尔也挺傻的。比如某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夏克缇和你的前雇主西里斯?布莱克打赌，从绿草如茵的小坡上，双手抱头咕噜咕噜地滚下来。然后顶着插了杂草的鸡窝头，兴冲冲地从西里斯的钱夹里摸走了几枚金加隆。

    8

    进入霍格沃兹后厨的你，眼尖地发现夏克缇和她的同学寄存在厨房的一大罐熊葱青酱。你多方打听一路跟踪，知道了夏克缇总是来吃熊葱煎饼。

    于是你又又偷学，然后你跟负责烤面包的胡桃打了一架——因为据说她和夏克缇有点儿交情，总是占据了替夏克缇烹饪煎饼的任务，最后你得意洋洋地在胡桃的怒视下，抢过了煎饼大业。

    除此以外，你还付出了一颗在伦敦街头摊贩那里买到的不值钱（划重点），但亮闪闪的假钻石，借此收买了负责给獾院低年级清洗衣物的同类。

    无他，只是让她先洗夏克缇的衣物，顺便在清洗和熨烫的环节更加细致罢了。

    其实你本想自己上，不过时间真得有些不够用了。

    这位专门清洗衣物的同类还特地告诉你，在复活节假期的时候，有一位眼生的家养小精灵往夏克缇的脏衣篓里放了节礼。

    她推测道：“可能是巫师家庭的家养小精灵吧。”

    “应该是小老板的朋友来送礼了。”你暗自思忖。

    9

    好大的胆子！

    你捧着几只叠在一起的脏碟子，和突然出来在福斯科家客厅的夏克缇大眼对小眼。

    “小老板，你现在应该在霍格沃兹啊！”家养小精灵本就尖锐的声音变得十分高频，震碎了餐桌上的一只玻璃高脚杯。

    “怎么啦？”声音引来了弗若林，“夏克缇你？！”

    “诶嘿嘿，”夏克缇摸摸脑袋，“我从学校偷溜出来了。”

    身为霍格沃兹毕业生的弗若林瞬间了然，“你从哪条密道钻出来的？”

    “好啊，”紧接着他又迅速联想到别的事，“你用了幻影移形是吗？我不是让你通过测试之后才能使用这个魔法吗？”

    你呆呆地看着弗若林大步走过去，伸出双手揪住夏克缇的双耳，拧着耳朵一圈又一圈。

    “为什么你见到我一点都不高兴！”夏克缇尖叫，“难道你都不想我吗？好痛！”

    “我回来有正事的，”夏克缇试图扒开弗若林的手，但没成功，“真得好痛！雪儿救我！”

    你跃跃欲试，试探着朝“缠斗”中的两人伸出手指，下一秒弗若林立马朝你喝止：“不准过来雪儿，不然扣光你的工资！”

    你默默转身用魔法修复那只破碎的高脚杯。

    弗若林拉着夏克缇的耳朵恶魔低吼：“夏克缇你也是，你的零花钱全都没啦！”

    夏克缇崩溃大叫。

    半个小时后，夏克缇哭唧唧地坐在餐桌前，等你端来晚餐。已经没有新鲜食材了，所以你蒸了两笼之前速冻的饺子。

    弗若林端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一张报纸。

    “我真的是回来办正事的，”夏克缇抽抽噎噎地说，“我回来看新品做得怎么样了。”

    “好，等下就去一楼看。”你轻声安慰道，“来吃饺子。”

    “呼呼——”她吹了吹蒸饺上的热气，才小心地咬了一口，“嘶，好烫。”

    弗若林抖了抖报纸。

    “吃完了就去洗澡，睡觉？”你说。

    “不，”弗若林突然说，“吃完饭，雪儿你就送她回学校。”

    “什么？”夏克缇不敢置信地惊问，她猛地从椅子上蹿起来。

    “以后除了暑假，夏克缇你就别回家了，圣诞假期到时候再说，”弗若林顿了顿。

    他十分严肃地说：“外面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