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四点半，言露第三次打开衣柜，对着里面寥寥几件日常衣服发愁。

    “就这件吧。”她最终选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搭配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对着镜子照了照，又觉得太过随意，于是加了条细银项链。反正今天是陈曦来见她爸妈，她盛装打扮个什么劲儿？可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厉害？

    “露露！你快来看看，这盆绿萝放这里好不好？”言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透着难掩的兴奋，“哎呀，这个沙发靠垫要不要换个方向？”

    言露走出房间，看到妈妈正在第十次调整靠垫的位置，爸爸则在擦拭已经一尘不染的茶几。水果盘里堆满了新鲜的水果，连那套只有在重要客人来访时才会拿出来的青花瓷茶具都摆上了桌。

    “妈，就是吃个便饭，您这也太隆重了吧？”言露忍不住说。

    “你懂什么！”言妈妈嗔怪地看她一眼，“第一次正式上门，能随便吗？我告诉你啊，待会儿小陈来了，你自然点，别毛毛躁躁的。还有，记得给人倒茶的时候小心点，别像上次那样把水洒得到处都是。”

    言露无奈，到底是谁从一大早就开始毛毛躁躁啊？她想起上周去陈曦家“加班”时，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他家那份看起来就很贵的波斯地毯上，陈曦当时只是淡淡说了句“没关系”，第二天却送了她一套防洒的茶杯。这个细节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五点整，门铃准时响起。言露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言爸爸快步从书房走出，言妈妈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示意言爸爸去开门。

    门开了，陈曦站在门外。他今天穿得很得体——浅灰色的羊绒衫搭配深色长裤，既不会太过正式，又显得十分稳重。他手里提着几个精致的礼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叔叔，阿姨，下午好。”

    言露注意到他今天特意戴了那副金丝眼镜，显得格外文质彬彬。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公司，她随口说过喜欢他戴眼镜的样子。

    “哎呀，小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言妈妈热情地招呼道。

    言露站在客厅里，看着陈曦从容地走进来。他今天的气质格外温和，与平日里工作中的清冷判若两人。他的目光在言露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弯了弯唇角。

    “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言爸爸接过礼盒，客气地说。

    “一点心意。”陈曦语气温和，“听露露说叔叔喜欢喝茶，带了一点明前龙井。阿姨，这是朋友从云南带的野生菌和火腿，炖汤很鲜。”他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还有一瓶红酒，希望合叔叔口味。”

    言露在一旁暗暗咋舌。这家伙准备得也太周全了，连她随口提过的爸妈的喜好都记得一清二楚。她突然想起上周他送她回家时，她随口抱怨妈妈最近总说买的菌菇不够鲜，没想到他竟记在心里了。

    “你这孩子，太破费了！”言妈妈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连忙招呼陈曦坐下。

    言妈妈迫不及待地开始泡茶，手法娴熟地烫杯、投茶、冲泡。陈曦安静地看着，在言妈妈递茶时双手接过，轻轻嗅了嗅茶香，才小口品尝。

    “好茶。”他真诚地赞道，“汤色清亮，香气清幽，是上好的龙井。”

    言爸爸眼睛一亮：“小陈也懂茶？”

    “略知一二。”陈曦谦和地说，“家父也爱喝茶，小时候常跟着品一些。”

    言露在一旁默默听着，突然想起有次加班时，陈曦泡茶给她喝，她牛饮而尽后还抱怨“这么苦有什么好喝的”，当时陈曦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现在看他品茶的专业姿态，想必当时在心里没少笑话她。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曦表现得无可挑剔。言爸爸问起工作上的事，他回答得既有见解又不失谦和；言妈妈关心他的家庭情况，他回答得体贴周到，还不忘问候言爸妈的身体。

    言露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陈曦在她爸妈面前收敛了工作中的严肃，展现出难得一见的温和一面。这种反差让她觉得既新鲜又心动。

    “开饭了开饭了！”言妈妈一声令下，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红烧排骨油亮诱人，清蒸鲈鱼鲜香扑鼻，油焖大虾红艳诱人，都是言露最爱吃的菜。

    “小陈，尝尝这个排骨，我拿手的！”言妈妈不停地给陈曦夹菜，很快他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好。”陈曦吃得从容不迫，每个菜都认真品尝，还会适时地夸赞：“阿姨的手艺真好，这个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言露注意到陈曦吃香菇时会微微皱眉，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吃完了。她突然想起上次公司聚餐时，他说过不喜欢香菇的味道。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甜意。

    “露露这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不会做饭，以后你们在一起……”言妈妈话说到一半，言露就红了脸。

    “妈！”

    陈曦却微笑着说：“没关系，阿姨。我会做一点，虽然比不上您的手艺，但应该没问题。而且，我们可以慢慢学。”

    这话说得言妈妈心花怒放。言露在桌下轻轻踩了陈曦一脚，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手，轻轻捏了捏。这个隐秘的小动作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饭后，言露被支去厨房洗碗。等她出来时，惊讶地发现爸爸居然在和陈曦下象棋！陈曦正襟危坐，听得十分认真。

    “叔叔，这一步如果走马，是不是更好？”陈曦虚心地问。

    言妈妈给言露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瞧见没？你爸多少年没找人下棋了。上次你王叔叔来，下了半局就被你爸嫌弃水平太差。”

    言露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暖黄灯光下认真下棋的两个人。爸爸难得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陈曦则是一贯的专注模样。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也许谈恋爱也不全是让人心慌意乱的事。

    快九点时，陈曦适时提出告辞。言妈妈立即说：“露露，你去送送小陈。”

    初夏的晚风带着淡淡的花香，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温暖的光晕。言露陪着陈曦走到小区门口，终于长舒一口气：“陈总，你可以啊，把我爸妈哄得团团转。”

    陈曦低头看她，路灯在他眼里投下温柔的光影：“不是哄，是真心。”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爸妈人很好。”

    “那当然！”言露骄傲地扬起下巴，随即好奇地问，“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下象棋的？我记得你只会下围棋？”

    陈曦轻笑：“小时候爷爷教的，只是好久没下了，生疏了。”

    言露突然想起什么，噗嗤笑出声：“那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输给我爸的？我看到你明明可以吃他的车，却走了一步废棋。”

    陈曦挑眉：“看破不说破。”

    言露心里一暖，原来他还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那我今天……表现及格吗？”陈曦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言露故意板起脸：“马马虎虎吧，算是通过了‘试用期’的第一轮考核。”

    陈曦笑了，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好。上去吧，外面凉。”

    言露转身上楼，在楼道口回头，看见陈曦还站在原地对她挥手。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身影。

    回到家里，爸妈立刻围了上来。

    “露露，小陈这孩子真不错！稳重，踏实，会照顾人！”言妈妈一脸满意，“看他给你夹菜那个自然劲儿，就知道平时没少照顾你。”

    “嗯，是个有想法、负责任的年轻人。”言爸爸也难得地给出了高度评价，“下棋时的思路很清晰，是个沉得住气的。”

    言露看着爸妈欣慰的样子，心里甜丝丝的。她回到房间，手机震动了一下。

    陈曦：“到家了。谢谢你的‘马马虎虎’，言总监。”

    言露：“不客气！［得意叉腰。jpg］”

    陈曦：“所以，‘试用期’可以缩短吗？”

    言露看着这条消息，脸一下子红了。她咬着唇想了想，回复：

    “看表现！［傲慢猫猫.jpg］”

    陈曦：“好。那明天见，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