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学他又有对象了？期末复习那会儿你不是说他单身狗，脾气差得可怕吗？”

    冯玥诧异，“我还说过这么难听的话呐？”

    男朋友站在那里不吱声，她只好自问自答，“噢，有可能说过吧。那时候复习压力大，心情不好想骂人，你听听就算了。再说了，我们少爷人长得精神，交上女朋友是分分钟的事情。你别瞎打听人家的私生活，对了哥哥，我们中午吃什么？”

    话题转得生硬无比，尤其是在她刚刚消灭了四个菠萝包的当下，可冯玥害怕她管不住嘴，会接着对单宸进行更猛烈的人身攻击，只能委屈自己被冯瑄当猪看待。

    实则某人的肚子里憋了一大堆的话：渣男恃美逞凶早已是惯犯，交往的对象从来不会留着过年；别说过年了，寒假谈的都撑不到暑假；最夸张的时候，一个月换了三任姑娘，前后任之间无缝衔接。

    以上全部是恶评，当着正主的面，冯玥冷嘲热讽得多么肆意都没关系，反正少爷从不在意，也懒得跟她计较。

    不过在冯瑄跟前，冯玥多少要维护下单宸的形象。毕竟闺蜜之间痛骂对象很正常，但是反过来就没那么合适了。

    冯瑄走过来，将人轻轻拥进怀里，只专注她吃饭的话题。

    “肚子还疼不疼？以前去过的那家潮汕粥馆怎么样？你要是不舒服，我给你打包带回来。”

    冯玥的脸贴上他的胸膛，在白色T恤上蹭来蹭去，纯棉的质感特别舒服。两条胳膊顺势搂住他的腰身，经常运动的人劲瘦有力，抱起来安全感十足。

    男人的腹肌保持得很好，那一处线条漂亮，沟壑分明，是他浑身上下冯玥最爱吃豆腐的地方，有事没事就去摸一摸。

    “今天怎么不掀我衣服了？”冯瑄纵容小姑娘的一切，甚至不满足于她这会儿只是抱一抱的动作。

    “别说的我跟个女色狼一样。”冯玥张口咬人，回应他的调侃。没用多大力气，而且嘴巴里似乎也只有布料，比她高上一头的男人居然好意思闷哼了一声。冯玥不想搭理他的做戏，继续自己的歪理，“我的东西我想什么时候摸就什么时候摸，它还能消失了不成？”

    反问完不大放心，冯玥又确认了一遍，“它以后会消失吗？”

    “不会。”冯瑄答得没有丝毫犹豫，额外赠送一个吻在姑娘的发顶，尔后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现在可以尽情地撒野，等你姨妈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冯玥心领神会，“我咬到……你了？”

    冯瑄没有否认，“没关系，过两天我会咬回来。”

    这就是不讲理了，她又不是故意的。冯玥松开男友，转身走去卫生间。“你等我一下，我涂个防晒，待会咱俩一块儿出门。”

    冯瑄口中的潮汕粥馆他们寒假里曾光顾过一回，发生在冯玥刚到香港的时候。有天她大半夜地喊肚子饿，硬要拉着男朋友出去觅食。

    那会儿还没过正月十五，街边正规餐厅的打烊时间普遍提前。一路走一路失望，正打算去24小时营业的7-11随便买点吃的就回家时，他们看到了不远处还亮着的灯牌，上面是一家粥铺的名字。

    门面跟高档装修全不沾边，甚至灯牌最下面一个字的“食”字旁还是暗的，仅剩下一个“官”在发光。粥铺开在街角很不起眼的位置，他们穿过马路，踏入店内，对一切的要求都放到最低，仅希冀在寒冷的冬夜点上一份热食便足够。

    意料之内，铺子面积极小；意料之外，店内仅有的六张简易餐桌竟然全部客满。甚至为了等位，他们在狭小的过道上站满了一刻钟。终于等到他们点的餐食上桌，冯玥恨不得要把脸埋进砂锅里。

    她一晚接一碗地添粥，全然忘了节制。冯瑄不得已抢过她手里的瓷碗，三两口将粥吞进自己肚中。最后放下那只空碗，和对面气鼓鼓的小姑娘对视。

    它家熬制的海鲜粥真是绝了，尝过一回就很难忘掉。哪怕时间过去了小半年，此刻光是听到冯瑄提到潮汕粥馆的店名，冯玥的嘴巴里已经忍不住咽了好几回口水。

    店铺与南区公寓之间的距离不算很远，也不算太近，冯玥打定了来回都散步的主意，正好消消食。当然去程和回程，各消各的食。

    冯玥对着镜子涂防晒霜，冯瑄就那么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

    “要不你也涂点儿？中午紫外线挺强的。我不想坐车，走过去的话，是不是得二十分钟来着？我记得好像是要这么久。”

    防晒霜的盖子盖上后，被冯玥放到了冯瑄那边的台面上。然而男主人走过来后并没有再次打开它，而是直接把瓶子送回了它平日待着的专属置物格。

    冯玥一边梳头，一边想着要怎么跟他解释防晒霜不属于化妆品的范畴。没想一会儿又觉得算了，男人黑一些也没关系，反正冯瑄不靠脸吃饭。

    “你今天不化妆吗？”虽然冯瑄确实说不上来她化妆包里每一样工具的名字，但女朋友的惯性操作流程他是清楚的，通常面目妆容结束后才会轮到梳头环节。

    这问题问得奇怪，冯玥的心里十万个为什么。街头喝个粥而已，既不会友，也不拍照，我耽误那许多时间干嘛？

    但冯瑄的话提醒了她，冯玥从口红架子上挑了只浅色唇膏出来，抹上抿两下，看起来气色好不少。仰了下头，回答男朋友的问题，“化好了。”

    冯瑄的表情告诉她，对于女生化妆的双标做法，他不解却尊重。冯玥笑意盈盈，开口逗他，“哥哥，考你一道脑筋急转弯的题目，其实也是网上段子来的，不过你肯定没看过。你知道女孩子不洗脸不洗头的样子为什么很少会被男人看到吗？”

    “因为她是宅女，几乎不出门。”

    “不对，重想。”

    “因为不讲卫生，最后生病住院，护士大多是女的。”

    “都说了是脑筋急转弯了，你别往那种正常思路上去想。”

    冯玥的本意是要去逗男朋友来着，最后着急的却是自己。也对，以冯瑄脑子里的老干部回路，哪天外星人光临地球了，他也不可能答得上来。

    “不要为难自己，我来公布正确答案。”小姑娘边说边笑，“因为，任何女生都不会允许男人看到她那么邋遢的样子。如果发生了，她只剩两条路能走：要么杀了，要么嫁了。”

    明明是个搞笑段子，讲笑话的人讲得乐不可支，听笑话的人听完却没多大反应，不捧场笑一下就算了，甚至还满脸严肃。

    冯玥接着取笑他，“哥哥，你是不是怕了？”

    男人没有回答，俯身去亲她。开始时的动作尚算得上温柔，待冯玥张开嘴容纳他，旋即性质就变了。疾风骤雨的攻势，篡夺她口腔里的每一寸空气。久而久之，冯玥的舌根被吮得发麻，疼痛渐生。

    冯玥习惯了在接吻时友好交战、势均力敌的场面，很不喜欢此刻这莫名的强迫感。说不了话，只能上手推他，费了些功夫，用足力气才让人松口。

    冯瑄低着头，接受小姑娘嗔怪的眼神，庆幸她不再聊起之前那个瘆人的段子。冯玥问他怕不怕，他当然怕。只是他的惊恐与冯玥的理解不同，他不畏他的小姑娘要杀他，他惧的是冯玥有嫁他的执念。

    “你口红花了。”

    “你别跟我说话。”

    嘴巴里疼得厉害，冯玥气不过，踩了男人一脚。“你干嘛咬我那么凶啊？”

    某人一脸无辜相。“我饿了。”

    饿了你不会多买几只菠萝包吗？我又不是猪蹄，你啃我有什么用？冯玥恨恨地转身，去卧室换衣服。

    走到门口又回头，想起自己姨妈第一天，不知道吃个饭要多久，保险起见应该多放两片卫生棉在包里。

    打开侧柜，看到里头的夜用包装，刚起床那会儿萌生的羞耻感经此提醒陡然复苏。“嘭——”的一声关上柜子，冯玥又去踩了那人一脚，连攻击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冯瑄没有防备，但是隔着拖鞋，脚面并不会太疼，何况小姑娘的力气也没有多大。他只是不理解，第一次的惩罚他明白原因，可第二次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信号延迟的缘故？

    “你，你，你这个人要不要脸的？”冯瑄用不着瞎猜了，冯玥指着他的鼻子正骂着呢。“谁让你趁着我睡觉给我换卫生巾了？你懂不懂尊重我的个人隐私啊？”

    冯玥完全不愿意回忆今天早晨坐在马桶上的感受。无论从理论还是经验角度去分析，服役超过八个小时的卫生用品上不可能只有这一点血量。

    她迟疑着摁开垃圾桶的盖子，刹那间，天都塌了。里面的棉制品即使是在卷缩状态，依然看得出浸满了红色液体。冯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刷地红了。一时羞愧难当，只好发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