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就你会说话,那你去给郡守大人找个厉害大夫呗。”旁边人呛道,又看了看告示,满脸遗憾地走了。
四人均是身量高挑之人,都看到了告示上所写内容,池顾白见林晚春似有意动,便问:“林姑娘可是想为这位郡守千金看上一看?”
林晚春点头:“确实有此想法。”她对三人道:“你们先去玩,我看完病人回客栈等你们,若是棘手,我再差人回来跟你们说。”
陈可有些犹豫地问:“林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林晚春想了想,道:“若可儿妹妹确实想去,也可以。不过此次我是去为病人看诊,怕不能时时顾得上你,会有些无聊,你可以吗?”
陈可点点头道:“没事的,我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见陈可应下,林晚春又去看池顾白两人,池顾白心知不便跟去,笑着说:“那我和池乐就自行去四处转转。”
林晚春便带着陈可去郡守府门前,对门人说明来意后,在小厮的带领下入府。
一路素白,到了后院,有丫鬟来引路,直接去了郡守千金闺房,进了闺房,药味沉沉,一身穿孝服、面容憔悴的夫人迎来,声音微哑道:“可是仁医堂的林大夫?”
林晚春礼行至一半便被夫人扶起来:“林大夫,莫要多礼,请您为小女看看,为何她,为何她会是这个样子?”
林晚春覆住夫人微凉的手,道:“夫人莫要忧心,当心伤了身子,我这就为小姐诊治。”
林晚春进了里间,走到李小姐床前,听到身边丫鬟说李小姐昏迷三日未醒时,心里一咯噔,昏迷不醒?当日余得知不也是昏迷不醒?
她忙抓起李小姐的手看了看,又掀开眼皮瞧了瞧,放下些心来。还好,没有黑线,应当不是魔族作祟。
这时才有心情细看,却发现李小姐周身都浮着微不可查的红光。
红光?
林晚春想到以前偶尔在佛像身上看到的金光,又想起临死之人身上的灰气,还有两次见到的黑线。
她以前就有所猜测,既然黑线与魔族有关,或许其他颜色也代表了不同的异族。
今日这红光也会是异族吗?
若是,金光与神佛有关,灰气与鬼魂有关,那红光,会是哪个异族呢?
林晚春回想以前看过的异族信息,神、仙、妖、魔、人、鬼。
莫非,这红光与妖族有关?又或是其他没有被记录的异族?
沉思间,忽听身边丫鬟叫道:“又哭了,小姐又哭了。”
林晚春抬眼去看,见床上女子眉头紧蹙,眼角不断流出泪来,没入鬓发。
李夫人跪在床前,抚着女儿的脸,用手帕为其拭泪,哭着道:“清石,清石,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娘亲在这里陪你。”又去问林晚春:“林大夫,您看,我女儿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在哭?”
林晚春沉吟间,有丫鬟进来在李夫人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夫人皱眉道:“江湖游医?这几日哪个江湖游医管用了,打发了吧。”
丫鬟应是,转身正要走,又被夫人叫住,李夫人思索一阵,叹道:“也罢,让他进来看看。”
林晚春见李小姐已经止泪,面色又安然起来,问丫鬟:“你家小姐这几日经常这样哭吗?昏迷前都去过哪些地方?做了什么事?”
丫鬟文竹道:“小姐这三日总是这样,一阵一阵地哭。小姐昏迷前一日是老夫人头七,那日家中祭祀,小姐一直在府里,并没有去其他地方,晚上小姐心情不好,早早便睡了。我也是第二日早上来叫小姐起床,发现她枕巾都被眼泪打湿了,又怎么叫都叫不醒,才察觉不对劲。”
头七?
头七是回魂日,难道跟老夫人有关系?可她并没有在李小姐身上看到灰气,而且李小姐身上的红光也并非鬼族所有。
“冒昧请问,李小姐跟老夫人关系怎么样?”谨慎起见,林晚春问道。
文竹面露难色,去看李夫人。
李夫人面色古怪,像是不喜又像是忌惮,道:“林大夫为何问这个?难道是我婆婆……”
林晚春担心李夫人多想,道:“我只是问问,若是不方便就当我没问就好。”
李夫人道:“既然是林大夫所问,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无非是各家都可见的一些琐事罢了。我儿清石一向是孝顺祖母的,只是婆婆一直希望李家有男丁传后,平时不怎么喜欢清石就是了。”
文竹在旁说:“小姐以前和老夫人关系也不错的,老太太喜欢吃零嘴,小姐经常去各处寻好吃的零嘴给老太太。
“只是后来老夫人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又在亲戚和老爷面前编排小姐,害小姐挨了好多骂,还让小姐劝夫人让老爷去旁支过继男丁过来。
“小姐回来哭了好几回,就很少去老夫人那了。但是这次老夫人生病,小姐还是一直在旁服侍的,老夫人走前吃不下东西,小姐还想了很多法子。”
待文竹说完,李夫人淡淡道:“罢了,人都走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正这时,门外有男声道:“女子闺房,我就不进去了吧?中原人不是都讲究……哎你别拉我,拉拉扯扯,多不文雅,门槛门槛!我要绊倒了!”
林晚春向门口看去,见竟是不久前在茶坊和街上见过的锦衣公子和其侍卫。
阿择黑着脸将嘴里话不停的令有为拉进门,放开手抱胸不语。
这边令有为被阿泽拉进门,还差点被门框绊倒,一抬头就看屋里几双眼睛都看着自己,笑着打了个哈哈道:“失礼了失礼了。”
林晚春起身离开床前,与陈可一起站到一旁角落。
李夫人迎上前,对令有为道:“可是刚才来的大夫?”
令有为摆手,将阿择推上前,道:“不是我,是他,他是大夫,名叫阿择,我是他,呃,弟弟,我叫令有为。”
见阿择冷冷看来,令有为心虚地笑了笑。
“那就是令大夫了。”李夫人行了个礼。
“我不姓令。”阿择道。
“阿择大夫。”李夫人从善如流,道:“小女就在里面,您随我来。”
阿择拉着令有为往里走,令有为刷一下展开折扇挡在面前:“我就不去了吧,我又不是大夫。”
李夫人见两人僵持,心里焦急,道:“无妨,两位公子既是一路,一起过来即可。”
令有为不情不愿跟着阿择走到床边,面上折扇并不撤下,脸转向另一边,嘴里不住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闭嘴!”阿择低声喝道。
令有为眼睛一瞪就想发作,想起还指望着对方赚钱,不甘不愿地止住声,眼睛继续看着门外。
这边阿择把了脉又看了各处,放下手起身道:“我看不出来。”
“看出问题了……”令有为余光见阿择起身,喜滋滋地转过头,就听见这一句,不可置信道:“你没看出来?”
阿择并不多言,向李夫人点头致歉就要离开,令有为拉住阿择衣袖:“不行,你再看看。”令有为转头指向床上女子:“咱们接下来可都指望她……咦?”
令有为神情讶异,阿择停住脚看他,林晚春心里一动,也看着令有为。
只见令有为眼瞳微微泛起荧光,几息后荧光隐没,眼瞳恢复浅绿。陈可惊异地看着他,意识到不妥,又别开眼去。
令有为挠挠头,对李夫人道:“令爱这是有妖物缠身啊。”
李夫人面色惊诧一瞬,转为薄怒:“两位公子就算是瞧不出问题来,也不应编造出此等谎言!我儿无事怎会招惹妖邪上身!文竹,送客!”
“且慢。”林晚春出声道:“夫人,实不相瞒,我并没有看出小姐的病症,左右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请这位令公子再瞧瞧?我以前也听说过一些妖物祸人的传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夫人听出林晚春话里的意思,不由有些犹疑,平日里夫君最是厌恶这些妖邪鬼魅之说,可这几日这么多大夫都没办法,若清石真的是被妖物缠身……
李夫人心里惴惴不安,让丫鬟们都退下,向令有为福身道:“那就请方士再为小女看看,若真是……还请方士驱妖救小女一命,妾身定奉上千金,以谢方士救命之恩。”
令有为侧身避开李夫人此礼,并不去看床上的李清石,道:“夫人莫要多礼,我刚才确实在令爱身上看见了妖物。”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对付它。”
李夫人焦急地问:“为何?令方士可是怪罪我刚才的无礼之举?妾身这便向方士赔罪,还请方士莫要记怪。”
令有为扶住李夫人,道:“非也,非也。夫人,如今人界灵气稀薄,少见鬼怪,世人不信妖魔乃常情,我又怎么会记怪呢,不会啦不会啦。”
令有为自行在外间寻了张椅子坐下,摇着折扇道:“至于为何说没有办法,实在是因为这办法用不了。”
林晚春走近问道:“敢问令公子说的办法是什么?为何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