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岐几乎要破口大骂了,霍宁同样一愣,应柏这手机可是他站了几秒才掉的,和风岐先前说的她撞上他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只见风岐死死捂了自己的嘴,是在做自我管理。
她一边捂嘴一边抬头去看摄像头,确认了下摄像头的红灯在闪,又指着应柏瞪着她,就差把那句话写在脸上了: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风岐狠狠一跺脚,气哼一声,走了。
应柏骤然回神,慌忙捡起手机挂断电话。
“哎你...”现在问他也问不出个什么来,霍宁刚要提醒他检查下屏幕碎没碎,这怎么着都不能怪到风岐头上了,就是手机全坏了他都得自个儿掏钱换。
“稍等。”应柏登时转身,像风岐先前一样斜倚上木柱背对着她,声音带着哽咽又重复一遍,“稍等...”
霍宁回到沙发边,姜培小声问道:“他们是吵架了吗?”
霍宁摆摆手,“他俩本来就有矛盾,”现在可才是个开场,也不知道母女俩要住几天,给人家打个预防针算了,“迟早得吵的,跟你们没关系,你安心。”
应柏的眉眼间满是烦闷与不耐,还夹杂着几分不安与恐惧,他声音压得极沉:“我先上去换衣服,今天...”
“应该是不出去了,我过二十分钟下来。”森林公园启动了应急方案,人员大多被调拨走了,公园管理方肯定也怕他们这群学生在里面出事,刚才还和他发过消息确认了一下情况。
“妈妈,饿了...”姜玗乖巧地从风岐给她找来的一块铺在沙发前茶几下的毯子上站起来,扯扯姜培的衣角,把脸凑在姜培大腿旁。
霍宁站起身,她这儿的饭都是定量供应的,现成的是没有了,食材倒有不少,方便面管够但是这么小的小孩儿肯定是不能吃的,她索性问姜培:“要吃啥?我看看有没有。”
姜培要的也简单,只要点米做粥,姜玗九点半过后有了点儿胃口,喊着要喝粥,现在还是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过了饭点儿,姜培请酒店做碗粥过来,人家满口答应,但转头就忘了,她脸皮薄,隔了一个小时才催,她难得和人着急,对方原本打算糊弄过去的,逼问下才知道对方根本就没做。
她不愿再继续耽误时间,索性收拾行李带姜玗去县城。
县城无论是住宿条件还是医疗条件肯定比镇上要好得多。
算算时间,她们离开酒店的时候,他们这里早得了信,应柏那时候估计都快到旧矿山了。
不知道那间酒店究竟是没打算阻拦,还是根本没收到消息。话说回来,也是她那时候在刷群,再加上还有个应柏,这才在第一时间做好了准备。
听到这儿,姜培的脸庞微红,说是之前来时路上就看到了灯牌,只是带着孩子,怎么也觉得镇上的酒店要更安心一些。
霍宁当然理解顾客的考量:“害,这有啥的,正常。虚惊一场,人没事儿就行。”
她这儿有剩饭,反正都是干净没人碰过的,于是问了声姜培,姜培忙道:“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我自己做...”
霍宁有些迟疑,民宿里借用厨房是常事,但是她这里的规模比普通民宿还是要大不少的,厨房终归是重点区域。
“要不...”她想起来厨房柜子里风岐的那堆买了也不一定用的玩意儿,也好奇这人怎么送个牛奶半天不下来,她示意姜培稍等,走去廊下给风岐打了个电话。
风岐的声音如常,但没过多久就叫了出来:“哈?我还有这呢?”
霍宁无语,卡式炉和砂锅都是风岐的,砂锅偶尔还用用,买卡式炉的时候头头是道:“那咱们下次出去野炊啊,这多方便啊?”
也不知道下次是啥时候。
结果不用再问了,霍宁打断了她:“行了,挂了。”
霍宁替姜培把东西拿到大堂里,找了张餐桌,让姜培在那里做粥,她把姜玗抱在腿上,一边哄着她,一边听姜培说后来发生的事。
雨势太大,姜玗出门前后闹个不停,姜培又着急赶路,很难发现那并不明显的异样。
车开出去五六公里了,背后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姜玗对妈妈说了一句:“妈妈,有人扔石头。”
姜培没能看到什么石头,外头电闪雷鸣,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她一面说话安抚姜玗一面继续开车,直到有一块小石头将副驾驶的玻璃砸出一道裂隙,把母女两人都吓得惊叫连连。
不过只是小石头,而且也已经上了路,姜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让车远离山侧,尽可能保持平稳。
没过几分钟,亲眼看着几块巨石落在车前不远处,当又一块碎石砸碎车玻璃后,她下意识调转车头。
尽管车上有儿童座椅,但恐惧之下的急转弯加之后的陡然加速与躲避都让姜玗尖叫出声。
她脑海中只有两个念头,一是远离山体,二是两面的距离,回镇上的路只有十公里出头。
孩子生病或是不吃饭,回镇上好歹有医生,但是如果堵在路上...
堵在路上还算是相对好的结果,如果那块石头刚才是落到了后排呢?
回头不到一公里,她看到了那条岔路,慌乱与希望带来的感受与雷鸣和黑色吉普车的鸣笛声给她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她知道要避让,但怎么都想更快一步地进入那条岔路,所以她拼命鸣笛,想要应柏先退开。
姜培的记忆随讲述逐渐变得清晰,道路太窄,应柏让的幅度也有限。
姜玗哭声太大,尖叫不息。
到最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形。
姜培昨天也没怎么睡踏实,姜玗一个小孩子,情绪难以控制,现下踏实下来,倒在霍宁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
话还没说完,风岐黑着脸下来了。
姜培顺着霍宁视线扫去的那一瞬,霍宁看到风岐登时春风满面:“我饿了,去下碗面条,你们吃吗?”
霍宁也没吃午饭,对厨房一抬下巴,就听霍宁问姜培忌口,姜培赶忙说自己粥做得多,和姜玗一块儿吃就行。
“东西多,放着也放着。”
姜培连声道谢后转回目光,楼梯上下来个应柏,风岐的脸又耷拉了下来。
只见她打开冷柜门站了半天,最后抓起一瓶矿泉水就去了厨房。
霍宁盯了会儿应柏,她现在已经不想琢磨为什么应柏每次的神情都这么复杂,但先前忘了问的那个问题她问出了口:“哎你手机屏幕没事儿吧?”
应柏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说是膜碎了,屏幕还没事,使用不受限制。
霍宁催他去换个膜,带上了恐吓:“你这手机要是真坏了现在这儿可买不了。”
应柏点点头,正要出门去镇上的手机维修店,又听霍宁问:“你吃饭了吗?”
应柏愣怔地点开手机,里面风岐刚进来两条消息,在问他的忌口。
“那你还不快去贴膜?”
应柏刚走没半分钟,霍宁就收到了风岐的消息:“我真的快不行了,他在逼我跟他撕破脸。我已经已经够让步了,一会儿看着点儿我,我怕把碗摔他脸上。”
厨房里是大灶头,风岐自己在厨房做饭大多数是用自己的电磁炉,电磁炉配的锅大小有限。
过了十分钟,风岐端着托盘出来了,托盘上两碗面,一碗是给霍宁的,牛肉、青菜和鸡蛋都放在面上。一碗是光面配三只小碟,那三样分装在碟子里。
风岐放下托盘只对又要道谢的姜培笑了笑,就又进去了。
“真不用这么客气,她小时候也是个妈宝,现在还是个妈宝。知道她妈带她多不容易,将心比心。”
姜培双眼含泪,久久看着风岐消失的方向,末了,对着已经侧躺在沙发上的姜玗一抹泪,起身拍了拍她,“小玗,起来了,我们喝粥了。”
这么大的小孩儿会自己吃饭,姜玗揉了揉眼睛,被姜培半拖半抱地带到桌边,鼻子狠狠一嗅:“妈妈,好香啊。”
小姑娘就已经吸溜了好几口面下肚,霍宁又收到了风岐的消息:“有老鼠药吗?”
她顺着母女两人的目光回头,听姜玗又高喊了一声“舅舅”,只见应柏飞快退了一步,“我不是你舅舅。”
霍宁道:“人家小孩儿叫你就让人家叫,哪儿那么多事儿呢?”
她给他指了张最远的桌子,有些好奇:“你贴膜这么快呢?”
应柏从口袋里掏出张膜并几个小工具,“我...自己贴。”
话罢就找了张空桌子,坐了过去。
霍宁手机里全是风岐的消息,风岐真是一遇上应柏就得疯,现在和虎丘那次一模一样。
“你进来端吧我真不行。”
“算了算了做都做了。”
“还是你来吧我真的不行,我想摔东西。”
“算了算了算了,我出来了。”
隔了一分钟,她又发:“还是你来吧,别我一会儿全摔他脸上再给别人吓着。”
直到她进厨房,风岐还站在厨房边缘的那张桌子旁打字呢。
“行了,你歇着吧。”霍宁扫视一圈,电磁炉边再没有其它。
风岐冷哼一声,“我气都气饱了,还能吃什么?”
说着就走进去开始刷锅洗碗。
托盘里是碗光面,连葱花都没放的那种,但是面条给得不少。
霍宁把托盘放到应柏面前时,只听他仰头轻声问:“风岐她...”
“行了,”霍宁自己还没吃完呢,“你少去触她的霉头,你前两天不是好好的吗?谁家追姑娘这个追法儿的?”
应柏本因她过来站起的身骤然一僵,他哑声道:“她...不同意我追求她。”
“啥玩儿?”
也是这一通给忙忘了,应柏可悄咪咪去过相逢书店呢。
霍宁收了笑,同样冷了声气,“活该。”
应柏木着身子坐下身,看着面汤被泪水打出道道涟漪,筷子的触底的感受是软的,他略翻了翻,翻出了大片大片的牛肉、青菜和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