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尔的家族虽然爵位只到伯爵，但罗塔家世代从商，这片大陆没有罗塔家的商队没去过的地方。许多人背地里猜测罗塔家或许已经到了富可敌国的程度。

    鲁卡赫和奥莉薇非常想和罗塔家搭上线，只不过罗塔家的男人一直在外经商，他家的女人又很少离开领地，这才一直没让他们逮到机会。

    或许可以从猫这里下手。

    奥莉薇写了封声情并茂的信给梅菲尔，称赞了梅菲尔的猫，又表示自己有许多血脉优良的猫，希望能和梅菲尔交换培育出更优秀的品种。

    没错，麦瑟没说过和梅菲尔的约定，奥莉薇也将柚子当做囊中之物了。

    她投其所好，用罗塔家市面上最昂贵的那款香水熏了信，又从城中贵族那里要了只血统猫，随信和礼物一起送去。

    信送走后她也没有闲着等结果。

    在麦瑟出发前，奥莉薇把柚子要过来，带着她参加了许多茶会。

    不过几天时间而已，这城里城外的贵妇小姐们都知道公爵夫人新得了只爱猫。她们用华丽的辞藻夸赞柚子，又将这个消息作为谈资在自己的圈子里传播，在她们看来柚子俨然已是奥芒公爵夫人的爱宠了。

    麦瑟对事情的发展方向一点干涉能力都没有，他知道自己和梅菲尔的约定，但这边的夫人他也得罪不起，只希望这两边能在他做决定之前协商好。

    早先时候他想方设法让贵人们对猫感兴趣，真变得抢手，事情又麻烦起来了。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我真的不想去茶会了。”柚子向麦瑟抱怨道。

    麦瑟闷头吃饭，完全不理会柚子的抱怨。

    “你不理我是吧？你信不信我在罗塔家和奥芒家的地位比你高？只要他们想要用我赚钱，我就有的是办法打击你。”

    “砰！”

    麦瑟把啤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也说了你比我重要，你还是想想怎么一胎多生几个说话小猫吧！”

    笼子里的黑蛇好像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或者它听懂了麦瑟的话，突然开始撞笼子。

    麦瑟被蛇的动静吓了一跳，这条蛇只有刚被装进笼子的那段时间比较闹腾。事实上，那段时间它撞掉了很多鳞片，麦瑟差点以为它活不了了。

    “怎么突然开始闹了？”

    麦瑟没有头绪，他拿了板凳抵住晃动的笼子，震动从板凳传到他的手臂，他想了想又拿过酒泼在笼布上。

    “这能有用吗？”柚子很疑惑。

    “不知道，蛇应该会醉酒吧。不然你让我现在去哪找捕蛇人，我又没有蛇药。”麦瑟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黑蛇安静下来。

    柚子给黑蛇找了理由：“我觉得它可能是哪里不舒服？或者天气不好比较烦躁。”

    阴雨天的持续低气压确实很不舒服，麦瑟因为这句话想到了黑蛇的伤口。在他看来，柚子对黑蛇应该没什么了解，自然也不知道黑蛇身上的贯穿伤。

    如果是伤口恶化导致的，那就麻烦了。这世上多的是抓蛇的人，却很少有人会给蛇治病。

    不一会儿，笼子里的黑蛇安静了，麦瑟却不敢忽视这个小插曲。

    “这可不行……得找医生给它看看才行，要是没到国都就死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麦瑟喃喃自语着上楼睡觉。

    麦瑟走了以后黑蛇又不安分了，它也不撞笼子，就只是发出一些细微的、有奇妙节奏的声音吸引柚子注意力。

    柚子对这个声音很熟悉了，蛇发出这个声音就是想让她到笼子那里。

    柚子熟练地掀开遮光布，黑蛇果然已经凑在笼边了。

    “你想干什么？”

    蛇不说话，还是把头往笼子外面挤。

    柚子赶紧伸出爪子去推：“不能沟通还真是麻烦，还是像前辈说的那样，用积分先把跨物种沟通的权限开了。”

    但黑蛇明显很喜欢这样玩，哪怕酒水滴到它的眼睛上，辣得它眨眼睛。

    “呼呼——”柚子凑近帮它吹了吹眼睛。

    “酒味太重了。”柚子也不喜欢酒精味，狠狠皱了皱鼻子。

    和果酒还不一样，这种纯小麦酿的酒追求浓度，越烈越畅销，麦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来一杯这种酒。

    云朵听到这边的动静，按捺不住好奇心小步跑过来。

    它看到笼子里的黑蛇，第一时间哈气、弓起背做出攻击的架势。

    “停停！”柚子拱开云朵，可云朵还是执着看向蛇笼。

    黑蛇倒是没什么激烈反应，它甚至饶有兴趣地把尾巴尖尖伸出笼子。

    云朵把这视作挑衅，它挤开柚子，扑到笼子边，两爪对着蛇尾来了套丝滑喵喵拳。

    黑蛇也不恼，还把尾巴尖尖竖得高高的，引得云朵抱上去撕咬。

    真是够了，柚子一个头两个大。

    她上去咬住云朵的脖子，见云朵老实松嘴就把它拽下来，拖到两米外的地方：“不能咬，它是很恐怖的动物，惹它生气说不定它会吃了你！”

    云朵歪歪头说道：“那为什么你要离它那么近？”

    柚子：“我们商量好一起逃走，你别去招惹它就行。”

    云朵：“那好吧。”

    看云朵走远了，柚子又回到笼子前，对着黑蛇探出来的尾巴狠狠咬了一口：“你也不是个省心的，吓唬它干嘛？”

    黑蛇被柚子训了有点委屈，轻轻把尾巴往外拽。

    柚子也不是真的生气，顺势松口了。

    “它很胆小的，你这样吓它可能会让它生病。”

    第二天一早，士兵敲响了旅馆后院小门。旅馆主人来不及穿好衣服，提着裤子跌跌撞撞跑下楼，扑到门前开门。

    “大人，大……”

    领头的小队长懒得和旅馆主人说话，侧身招手示意。后面的士兵鱼贯而入，抬起摆在院中的笼子，一时间不安的狗叫、猴叫乱成一片。

    麦瑟闻声开窗，只来得及看见几名士兵将蛇笼抬出院子。

    旅馆主人看到窗前的麦瑟，手脚并用地比划刚才的情景。

    ……

    “城主大人，我的动物。”麦瑟跟在鲁卡赫身后，紧张地捧着一束粘着晨露的玫瑰。

    “没什么，帮你升级一下把戏道具而已。”鲁卡赫提着剑走在花园里，顺手斩下一枝开的正好的玫瑰，抛给身后的麦瑟。

    “啊啊，那真是太感激大人了。”麦瑟接住花和手里的拢在一起，干巴巴地感激道。

    鲁卡赫在这个事情上确实没有撒谎的必要。

    柚子和马戏团的所有动物已经转移到鲁卡赫在郊外的私人马场去了，现在安置在空马厩里。这里的环境比之前要好多了，防风防雨。因为空间够大，猴子的味道可以草料压下去。

    因为柚子和云朵一直住在篮子里，马场的负责人没有收到上面的要求，也不敢像拴马场猫一样拴他们。

    等到中午，太阳正好的时候，鲁卡赫的团队来到马场。他们之中既有兽医，又有服装店有名设计师。

    兽医先给所有动物检查健康状况。

    猴子和狗各有各的问题，藓和寄生虫是躲不掉的，不过都是用些药洗个澡就能好的常见问题。

    兽医带了几个学生，他们把笼子抬到外面太阳底下，给它们身上撒了药粉揉搓用水桶冲洗。狗还得到了耳朵清理、剪指甲和修毛的服务，清理之后可以说是焕然一新了；但猴子这样阴晴不定的生物就没有人愿意把它们放出来了。

    老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老了，它被兽医抓在手里翻来翻去，即使奋力反抗，连毛线手套都咬不破。

    “这老鼠，啧，怎么还有人养老鼠啊？”兽医蹲在太阳底下，不解地看着手里的老鼠。

    “哗——”

    “老鼠挺聪明的嘞。”一旁冲洗药粉的学徒这样说道。

    “这老鼠也太老了。”兽医仗着带了厚手套，捏开老鼠的嘴给学生看。

    “你看这个牙，过长了，状态也不够好，算是高龄鼠了。”

    他拿猪毛牙刷分别沾了点手边的驱虫、治藓药粉，给老鼠简单干刷了一遍，不洗是怕洗出病来。

    等掀开蛇笼的遮布，饶是年轻时走南闯北学习技术的兽医也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蛇。

    他的老师倒是有收藏一张很大的蛇蜕，却也比不上眼前这条巨蛇。

    “老师，这怎么办？给它洗洗还是就不管了？”学徒在旁边拿着大刷子手足无措。

    兽医仔细看了蛇的眼睛和鳞片状态，总的来说处于正常状态，他拿过刷子戳蛇尾巴，蛇完全不理睬，兀自缠在圆木上。

    兽医当然也注意到了蛇身上的铁钉，他使唤学生搬来梯子靠在笼子上，就那样爬上去了。跪在笼子上正好能看清蛇身上的的贯穿伤，两指粗的铁钉穿透蛇身，伤口处潦草地裹着布条，上面伤药的味道已经很淡很淡了。

    “至少得把药给换了。”他让学生把包扔上来，从里面找出一把长剪刀，小心剪断布条，那里的蛇鳞炸开露出粉白的肉。

    他用冲洗药剂冲掉蛇伤口附近残留的药渣，拿出药粉，在撒上去之前犹豫了。要说肯定是换个绷带包扎效果好，但让他面对这么大的蛇实在是怵得慌。又想到这旧包扎已经被他给拆了，如果蛇出问题鲁卡赫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爬下梯子把所有学徒都叫来，还喊上了马场原本的工作人员。

    “等下你进去先把它的头罩住，无论如何不能放手！”

    学徒手里攥着麻布口袋，站在笼子门口手足无措，他的老师亲自打开了笼门。

    “你放心，我们在后面会按住它的。”兽医用鼓励的目光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