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莲恢复意识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刺鼻的消毒水萦绕在鼻尖。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桑布卡倒下的画面,昏暗灯光下安室透的身影。
她闭了闭眼,将纷乱的思绪压下。安室透会出现在那里,自然是因为波本的身份。那家医院又和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安室透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她和萩原研二,他想要救他们。
望月莲动了动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感觉怎么样?望月小姐。”
望月莲转头望去就看见月见里凉太的那张脸,虽然还带着一丝虚弱,但相较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她微微颔首,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是望月小姐救了我,该说谢谢的是我。”月见里凉太说着就在她的床边椅子上坐下,轻声告知,“孩子的事情都已经安排稳妥,不用担心,他们都平安没事。”
望月莲的脑海中浮现出萩原研二的那张脸,脱口道,“我弟弟呢?他怎么样了?现在在哪儿?”
“他在那里睡觉。”月见里凉太说着就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语气温和,“我本来是想单独给他安排一个房间,但他坚持要守着你。”
望月莲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只见萩原研二蜷在沙发上,睡得正沉。她目光软了一瞬,随即又看向月见里凉太,“月见里先生,安藤院长他……”
“安藤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我的人正在全院范围内排查,目前医院处于封锁状态。”月见里凉太耐心解释,语气中带着感激,“多亏了你,望月小姐,那些孩子才能获救。”
“只要你和孩子们没事就好。”望月莲轻声说道,对自己受伤和被注射药物的事只字未提,仿佛那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月见里凉太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但望月小姐为此受伤。若不是你,桑布卡不会伏法,我和这些孩子也不可能得救。”
“桑布卡……她死有余辜!”望月莲说着攥紧了身侧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压抑着难以消解的恨意,“他就是一个刽子手!”
对于手刃桑布卡这件事,望月莲的心中并无半分悔意。是黑衣组织步步紧逼,是朗姆不肯放过她,她不过是挣出一条生路。
如今桑布卡一死,组织是否会暂时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至少短时间,他们该是顾不上她了,毕竟折损一员大将,需要时间调整内部结构。
可转念一想,那样一个冷血残酷的组织,又有谁会在意一个成员的生死?不过是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
v从皮斯克到爱尔兰,再到库拉索、宾加,似乎组织的每一个成员似乎都逃不掉死亡的阴影。
“凉太,望月小姐醒了?”
一道清朗的嗓音打破了病房的宁静。望月莲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站在门口,手中拿着病历本,目光快速的扫过纸页。
“你好,望月小姐。”他走近,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来自医生的儒雅,“我是你昨天晚上主治医生,我叫佐久间和也。”
望月莲看着他,不知为何,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佐久间医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
“是的。”佐久间和也颔首,低头翻着她的病例,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虽然你这么说让我很荣幸,但望月小姐,你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被注射不明药物,伤口愈合极其缓慢,你需要长期静养。”
望月莲正要开口,却被他打断,他的目光透过镜片看来,带着几分责备,几分不解,“而且,你此前是否受过重伤?在旧伤未愈的情况下强行行动,你不要命了吗?”
望月莲动了动喉咙,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她偏过头,沉默地看向窗外明媚得刺眼的阳光。
恰在此时,萩原研二醒了。一睁眼看见她清醒的模样,他立刻冲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未散的睡意和满满的担忧,“小清,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健一。”望月莲转过头,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温柔“帮我给小纯他们打个电话好吗?让他们不要担心。”
“我昨晚用你的手机练习过安室哥哥了。”萩原研二小声说,“他说早上会来看你。”
望月莲看了一眼旁边的月见里凉太,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晚上的那些场景。
思及此,望月莲点点头,“辛苦健一了,如果确定没有什么大碍,我想要出……”
“望月小姐,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允许出院。”佐久间和也打断她的话,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必须等到病情稳定。这对你后续的恢复至关重要。”
望月莲本欲坚持,可对上萩原研二那紫罗兰色的瞳孔时,她的心不由得一软,直接把他揽入怀中,“好好好,我就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反正之前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医院。”
看着萩原研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后,望月莲就让萩原研二把手机递给她,但将手机递给他的人却是月见里凉太,“现在应该能开机了。”
手机一打开,未来来电的提示接连弹出,目暮十三、黑田兵卫、佐藤美和子宫本由美还有风见裕也和安室透。
她迅速给安室透发了条短信。眼下情况特殊,他实在不适合现身。她请他安排风见裕也带松田阵平他们过来探望。
“望月小姐,你安心休养,别想太多。”月见里凉太起身说道,“后续的事,我会协助处理。”
“有劳月见里先生费心了。”望月莲诚恳道谢。
目送着月见里凉太离开的身影,望月莲将目光落在萩原研二身上,“我让透不用过来了。”
“为什么?”萩原研二急切问道,“如果他不来,我们还能相信谁?”
望月莲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安慰,“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又不是像上次那样摔下悬崖,这次基本上就是皮外伤。”
不等他反驳,她继续解释道,“不让他来,是怕被有心人盯上,毕竟他现在是以‘安室透’的身份来调查我。”
说完,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晚上安室透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他,越看越像黑衣组织的成员。不愧是被原著作者因为长得帅而被洗白的男人。(bushi)
“那等你出院了,我让他来接你。”萩原研二就趴在床边上,声音闷闷的,“小清,你要快点好起来。”
这厢,木马公寓内,安室透将昨天晚上的情况一一告知,他们都知道那是当下的选择,但还是不免为望月莲感觉到担心。
他还想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手机铃声的响起,他拿起手机发现锁屏界面上是望月莲刚刚发来的消息。
【透~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你的身份,你等一下就让风见警官把小阵平他们送过来就好~】
“怎么了,zero,是小清她……”几个人下意识的开口,一双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担忧。
“是小清让我暂时不要现身,吩咐我让我安排风见送你们去医院。”安室透说着就各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察觉到他们的情绪,安室透先把他们送去帝丹小学,随后又吩咐风见裕也下午过来接他们放学,直接去望月莲所在的医院。
坐回马自达内,安室透握紧手里的手机斜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望月莲之前发来的消息。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她在那样的紧急关头,也不曾流露出半分相识的痕迹;此刻,她仍在下意识地维护着他。
她并不在意他身为黑衣组织的安室透或者波本,她真正在意的,下意识维护维护的都是做为松田阵平他们同期的降谷零。
这个认知让安室透的心慢跳了一拍,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会产生的这样的想法。
大概是真的被同期幼崽给治愈了,至少有那么一束光照亮了他这条孤单徘徊在光与影路上的一角。
组织的作风就是他们根本不在意一个人的生死,一个组织成员的死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比起桑布卡的死,朗姆在意的竟然是望月莲。
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要让他留在望月莲的身边,她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既然她在保护他,那么他就顺了她的意,承下这份情,等晚些时候再去医院亲自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警视厅同事全都来医院看他们,就连黑田兵卫都一起来了。
“小莲,你怎么又受伤了。”佐藤美和子一脸心疼的开口,“你这两个晚上不见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啊,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担心坏了。”宫本由美也是一脸担心的开口。
“我没事,不用担心。”望月莲看着佐藤美和子弯起唇角,“让目暮警部和黑田管理官担心了,我真的不要紧。”
“望月,你安心养伤。”黑田兵卫沉声道,“事件已经基本调查清楚,安藤医院目前全面封锁,后续儿童的安置工作也妥善安排,你不必再操心。”
望月莲轻轻点头,随即抬眸看向他,语气较之前更为认真,“黑田管理官,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你说。”
黑田兵卫看着她片刻,颔首,“好。”
目暮十三和佐藤美和子、宫本由美她们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告辞离开。
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望月莲拿出手机把一个地址发到黑田兵卫手机上,“这里是组织的三号实验室,我带着桑布卡出来的时候,里面的人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组织应该也会派人过去清理,我也将能用的东西全都储存起来了。”
“你啊,你啊!”黑田兵卫说着就点了点她的脑袋,语气里带着长辈的疼惜,“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想到这些。”
望月莲别过脸去,悄悄平息翻涌的情绪。片刻后,她转回来,目光坚定,“黑天管理官,实不相瞒我一直很想要找到杀害诸伏前辈的凶手。我确信警视厅内部有组织的眼线,只要揪出这个人,就能为诸伏前辈报仇。”
这番话让黑田兵卫神色微滞,他像是长辈一般伸手拍了拍望月莲的脑袋,“望月警部,如果诸伏还活着,知道有你这样的后辈,一定会很欣慰。”
黑田兵卫临走之前仍是没有忘记让她好好休息,望月莲则表示一定会好好休息,早日回到工作岗位。
黑田兵卫离开之后,萩原研二悄悄凑近,轻声问,“小清,你想要给hiro报仇?”
望月莲看着萩原研二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缓缓点头,“是。如果不给hiro报仇就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但是你放心,在这期间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保护你们。”她说着就揉了揉萩原研二的脑袋。
“等一下是风见警官把小阵平他们送过来,我让透不要过来了。”望月莲又将目光落在萩原研二身上,“他那个身份如果现在出现,会有麻烦,到时候我会让风见把你们都送回家。”
“小清。”萩原研二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发紧,“我想留在医院陪你,可以吗?”
“不可以。”望月莲斩钉截铁地拒绝,语气却温柔地不像话。“你要回家好好休息。”
她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顶,看着他瞬间耷拉下来的嘴角,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
“即使露出这么委屈又可爱的表情,也不可以!你之后还要正常上学呢,我这边有医生护士照顾,不会有事。”
萩原研二不情不愿地点头,小声嘟囔,“那好吧。”
傍晚时分,风见裕也带着松田阵平一行人出现在病房门口。孩子们几乎是冲进来的,瞬间将病床围得水泄不通。
“小清……”娜塔莉和宫野明美两个女孩子瞬间红了眼睛,声音哽咽。
望月莲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安抚着开口,“乖啦,乖啦~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这个笨蛋!”松田阵平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讶异的颤抖,“为什么每次都要把自己弄伤?”
望月莲看了一眼松田阵平,柔软地开口,“我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而且一点都不疼。”
她也不等他开口,又继续道,“他还好吗?”
“小清,他很好,你不用担心,他只是稍微有点自责,他最初只是想要去救你们,最后却……”站在一边的诸伏景光接过话头剩下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我真的没事。”她说着就揉了揉他们的脑袋,“最多几天我就能出院了,到时候,你们再好好补偿我,好不好?”
望月莲也不给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身上,“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和hagi两个人救了很多和你们一样大的孩子,那些孩子都已经被‘死亡’了,我身为警察,要继承你们的遗志,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去救他们。”
“你这个笨蛋!(小清你太傻了。)”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几乎是同时开口。
看着他们的样子,望月莲指了指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你们两个人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还有hagi也是。”
望月莲又安抚了他们一会,他们才乖乖的跟着风见裕也一起回去。
病房重归寂静。望月莲的脑海中想着桑布卡的那张脸,又想起一些关于黑衣组织的事。
晚上九点,她正准备睡觉时,就听见熟悉的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她转头望去看见安室透站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