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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面

    “你仅知道是皇禁台与揽德芳起分冲突,而揽德芳似乎是在运输大批的石油入都,那批人很明显是伪扮的皇禁台,目的是利用皇禁台的势力将石油成功地运进都城,先前在茶摊上与我们起冲突的是镇北营的旧将,但据我所知这批旧将已经暗中为沈卫所控,可我的行踪却是被皇城司内里的偷偷泄露出去的,皇城司里有沈卫的眼线,但更准确来说,明面上是沈卫的眼线,实则却是太后的眼线,如果没有太后的授意,这件事不会传到沈卫的耳中,可见是太后对我起了忌惮之心,有意借沈卫的手来敲打我,还有,她现在知道你与我关系匪浅,沈国公府可能因为你而在定与我绑在一块了,太后接下来的选择无非是抬高沈卫,再除去你,而且还会借沈卫的手来除去你,接下来的沈国公府怕是会不大安生,你自己要小心,当日杀你那少年还没有找到踪迹,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早年间归属于定远军,因为我在他的杀招上看见了定远军杀招的方式,如果真的如此,怕是他已经查到了什么,认定沈卫与当年天子关兵败的事情有关系,将你视为仇人。”隋鄢直接道。

    卫令冷笑:“与沈卫有关系那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又与太后有多少关系这少年怕是知道不少当年的实情,我们得想办法找到他,还有这批石油如今被官府的人收缴,怕是闻闻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再打这批石油的主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用你的名义将这批石油运进宫,你要小心有大假传旨意,至于沈家,交给我来查,你放心我不会包庇他们,还有一点我在船上的时候听见他们提到了乌先生,因此我猜测此事和乌先生脱不开关系,甚至乌先生极有可能是幕后主谋,你在皇禁台多年,怕是知道这个乌先生的来历?他极可能是闻闻的王子,只是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进入都城,掌握了皇禁台的,此人怕是图谋不小。”

    “关键的症结怕是就在揽德芳这个备会上了,这下确会黑白两道通吃,明面上的副会长是鹿元玉。这次的行动这么大,他至少也是在船上的,那天我看见的人极有可能是他,只是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怕是我见到的那张脸也不过是张拙劣的人皮面具,但没有关系,人皮面具只能稍稍掩饰五官特征,却改变不了脸型,而且一般为了不失真,人皮面具与他原本的容貌至少会有四五分相似,金桃胡同里有位做瓷的巧匠,请他将此人的脸捏出来,我便可以通过摸骨推测他原本的面容。”卫令道,随后随手取过桌面上的纸笔,匆匆画出当天见到的那个人,隋鄢只是含笑看着她,卫令将画像给他后自顾身地走了。

    卫令掸了掸身上的晨露,坐上马,转头看见倚在门框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有人裹了油毡布的火把在昏暗的晨光异常明亮,借着火色望过去,可以瞧见他衣摆上绣着的玄色暗纹,那张脸裹着笑意,在俊美无匹的脸上增了明亮的色彩,远处的街道上只有稀寥的早行客。她正准备离开,却发现他向自己走了过来,于是她选择停下。

    他一言不发地伸出右手托住她的腰肢,接着低头去解马镫的革带,将她的脚踝往上提了提再系紧,灼热的触感在她的脚踝皮肤上传来,卫令心底泛着异样的感觉,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没有挣开,只听他道:“听说你昨日因子监出事了,上次当众报我奏折的那家伙上奏状告隋执臣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太后当众将此案让刑部主审,因为督察院的左右御史是叔父同年,因此要避嫌,此事就只落在刑部与大理寺,原本有意让司录司的那长安也参与,但有人扒出沈长安昔年上奏为我求过情,因此督定我们有私交,此事便不让他参与,秦叔王从刑部离了职任了地方州官,刑部目前的尚书是梧州谢氏出身的谢自何,他的妹妹是崔氏幼子崔州的夫人,而丞相崔颢正是崔州的远房表哥,所以崔氏是明目张胆地对我动手了,这几年叔父虽与我撇清关系,可若他被定下罪名,国子监就落入太后手中,她只会借此去查当年的溺毙案。”

    “什么溺毙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卫令正说话,隋鄢却也立刻翻身上马,从后背拥住她,泛着清晨潮湿气味和他身上的清冽气味混在一起似乎还有极其浅淡的酒气,“你喝酒了?”

    他握着她的手用力缰绳,马匹便向着城门外的方向奔去,卫令任由他将自己用力地紧紧环抱,他能感受到他波动的情绪,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他如此情绪波动,过的时候,远方的晨曦正渐渐升起,远远可以由看见冷金色的余光。

    隋鄢逼停马,他径直下马走到一颗桃树前,那桃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此时正值它开得好的时候,枝叶层层抽展,冒出新开的花苞来,似乎随时要绽放的样子,他搬开一块石头,挖出一坛酒来,酒的香味灌入她的鼻腔,他猛灌了口,苦笑道:“那是天卿年间的事情,当时的太后还是武王妃,因为迟迟未能有孕,又逢她的长姐因病去世,便将她长姐的孩子接到身边抚养,但有天他却被莫名发现死在宫里的湖边,冯氏当年大怒,下令彻查,查来查去发现原本的我也落过水,而救我的人是我叔父,其实不然,当年是我自己爬上来的,而冯氏过继的这名养子是约见我,想将我推入湖中,结果我拉他一同入水,当时的我爬上来后听见不远处有宫人的脚步声便匆匆离开,因为他一定会仗着身份反咬我,只有我离开现场才能有机会为自己辩解,在宫门口遇见了叔父,他听见后带我离开换衣,再出来后却听闻他已经溺死,叔父为了护我,只说是他与我入宫面见皇帝不慎落水,从未见过谢叔,皇帝也选择了隐瞒,但冯氏又怎会不起疑,只是苦于抓不到证据,只要叔父入狱,太后就有机会重新彻查此事,我这几年总在后悔,你请我在后悔什么?”

    “当年要杀我的根本不是谢叙,而是太后,太后借用了他的名义约我进宫,说是有问题请教,我后面再去看他当年写给我的书信,发现有一个“之”字不同,他虽常常欺负我,可他没有必要对我动手,杀了我的话他根本没有好处,顶多只是少了碍眼的人,反而是太后,如果我死在宫里,哪怕我再不受重视那也是名义上的世子,世子无缘死故地死在宫里这代表着两方的猜忌,圣人会疑山阴氏借机发难,而我的父亲对我不甚重视,极有可能借机提出利益补偿,那便是自断生路,很显然如果他不提,圣人也不会放过隋氏,因为此事会引起世家的恐慌,而隋氏如果安然无恙就代表理方的是皇帝,更何况太后一定会在那时散播皇帝有意针对世家的言论,圣人在之前就有过拔除世族的迹象,他们不会不信,又或者说是不敢不信,而皇帝只能被逼着处置隋氏,代表他们用此计来更换世人对设计皇室以此让那些世族放心,当时的世族地位还很牢固,皇帝还没有能力去铲除他们,只会被迫选择这条路,这正是太后当时的计谋,当时的谢叙根本不是要推我,而是要将我拉走,可是有人躲在暗处推了我,我便以为那是谢叙,太后有计就计没有让人救他,可没有想到的是皇帝选择了隐瞒。”隋鄢补充完。

    卫令听后叹口气:“哪怕谢叙当时没死,那又如何?他终归会死在太后手里,为什么?你应该也猜到了,谢叙身上有着皇室的血,是公主之子,他的地位会威胁二马氏将来孩子的地位,她的野心又是那高位,你觉得谢叙在她手里能活多久?棋子的生死其实走来走去最后都只有一个结局,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应该也用不着我来安慰你,你很清楚我所说的话,我和你是同类,所以我也很清楚你并不是在后悔自己杀了他,因为你早就想杀他了,这也是你会赴约的原因,你后悔的只是你这一生都得欠他人情对么?”

    隋鄢欠了人情,恨不能恨彻底,连讨厌也不能光明正大。当一份炽烈的恨意当中掺杂了别的东西,那便是显得复杂了,恨得不纯粹,对他来说最是折磨人。如果隋鄢当初没有选择救他,那么他还是会死在太后的手中,只不过隋鄢便不会再记得此人,这就是他的作风,她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是向其地相似啊。

    “所以你担心太后是借用此事为当初那件事翻案?你是担心若隋执臣真被定罪,太后就会指使人来作伪证说他推谢叙落水,按理来说此事由天卿帝亲口证明不易推翻,但若是太后非要将你也拉下水,那群吃里扒外的大臣定会将你视为讨好太后的投名状,为今之计,只有帮陪执臣洗清罪名,否则他们必定群起而攻之。”卫令推测道,却发现隋鄢正直直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翻涌,措不及防地他伸手揽过她的腰肢,他将头微微抬起,眸光垂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认真地端详她的脸,卫令也顺势捧过他的脸,那张脸仍是精致得如同美玉雕琢,只是他的眼尾似乎在此刻深的几分情欲,勾勒出几分魅惑与妖冶来,“你是不是喝醉了?”

    卫令接过他手中的带着泥土的酒坛子,发现里面的酒液已经见了底,光闻这气味便知道这酒得有多烈了,她刚想骂他,后脑就覆上了只骨节分明的手,手大于她的脑袋,可以将她制服得脱离不得,下一刻他的吻就裹着浓烈的酒意覆了上来,尖牙造成的微痛传来,隐隐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她的手抵在胸膛试图将他推远,却在不经意间将他的发冠扯乱了,他的手则顺势捏着她的下颈迫使她将头抬高,同时用力加深这个吻。

    卫令能感觉到自己胸腔中的空气正在被这激烈的吻缠渐渐抽离,面上涨上了短窒而造成的薄红,他似乎在沉迷的情乱中不经意地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如同她的错觉一般,她好似发觉他的眸色在此刻越发地深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卫令尽力用双臂撑着身体,但他却似乎是有意看她失态,将身体完全倾覆过来,面对他如同鬼鬼般妖冶的脸,以及可窥见的里面不断翻涌着的情欲,卫令的耳朵红得要滴血,她不是完全不知此事,只是当她直面他的热烈时仍是手足无措,舌腔里勾缠得愈发地火热,她甚至觉得舌头开始发麻快没有知觉了,而隋鄢还有闲心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身上缓慢地移动着。

    大概是思绪回归到当年,又或许是气氛烘托到位,她竟也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的腰肢,她能感受到身上的那道目光更加沉重。

    那双手毫无顾忌地紧箍着她的腰肢,背后的砾石磨得她的后背生疼,卫令试图坐起身猛地推开他,隋鄢却更急促地吻了上来。

    卫令的确不想拒绝他的吻,但也觉得痛苦,于是推开他,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软,若非隋鄢及时接住她,她怕是得摔倒,转头对上的是他未尽兴的深沉目光,于是连骂他的心思都歇了,只想痛殴他。她站起身向那匹马走去,重新上马,手执马缰恶狠狠地对他说:“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她扬起马缰策马离开,带起阵尘土飞扬,没有看见后面桃花树下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柳玉娘看见了高位上的男人,不禁吓得浑身一抖,男人却好似没有发觉般行至她的面前,他脸上的面具被他缓缓摘下,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右边脸颊上无端地多了道伤口,柳玉娘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抖如怖糠:“先生...是王娘没用...没有想到他庾元玉居然背叛了我们,那批石油现在仅缴在官府的手里,请公子给奴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奴婢定然想办法将这批石油调出来,届时就实行公子的计划,还请公子再相信奴婢一次。”

    邓暨掐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惊惶的脸:“讲实话这怪不了你,是我太过自负,竟被指使苦这个商会耍得团团转,此事不急,若是太快有所行动怕是会引人生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免得引火烧身,否则这么多年的筹谋岂不是付之一炬?皇城司这会儿怕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自己跳进去呢,这会儿双方比的就是耐心,至于商会那边,找几个人好好地盯着,庾元玉敢叛了会长的意思,那她也定不会容他。”

    “听闻那女会长向来是个心狠手辣的性子,公子确定还要和她合作么?这种人的眼中向来只有利益,与这种人合作很具有风险。”柳玉娘道。

    邓暨面上看不出情绪:“但是与这种人合作那才有趣不是吗?我向来只做有挑战性的东西,否则人生那就太无趣了,你跟在我身边很久了罢,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有,此次终究是你任务失利,你自去领罚,我也还是那句话,在这里没有人强逼着你留下,不该问的事情永远不要多问,知道的越多对你来讲不算是好事,我希望你能听话些好么?”他伸手去抚她的脸颊,指腹缓缓地揩去了她眼角残留的泪水,状似爱抚。

    “大人,老夫人找你。”有人上前小心地禀道,邓暨收回手冷声道:“谁?”

    “大人是不是忘记了,邓老夫人今日请了兵部右侍郎,陈外殿的独女来与大人相看?”“我还在热苦中,怎会在此时与人相看。”

    “大人有所不知,老国公去时为你和陈侍郎的女儿定了亲事,陈侍郎的父亲与老国公的父亲年轻时有过救命之恩,原本定下的是陈侍郎这辈的亲事,奈何双方都没有女儿降生,于是就将亲事定到公子这辈上,恰好陈侍郎家只有一个女儿,老国公原本不打算履行的了,因为陈侍郎家的那位女儿在京中颇有三发辣骄蛮之名,这陈侍郎也是个贪心的,老国公原本为他挑的三么子,但他不愿意非要将陈小姐嫁与您为妻,您在世子的位置上,老国公去家就是国方爷子,但碍于当时祖父奉定下的承诺,老国公还是同意了而且在遗书中表示希望您可以和陈小姐尽快成婚,不必待孝期,与其说是让公子与她相看,倒不如说是商量婚事。”那小厮在门口禀道。

    邓暨听完后笑了笑:“哦?那就见见好了。”

    柳玉娘已经恢复了该有的姿态,轻轻走到衣架前取下了那件淞江锦袍到他的身后熟练地将肩袖接口处对准了他的手往上一提,那件锦袍便顺溜地在背后穿上了他的身子,邓暨往前走,回头对她道:“小心些离开。”看着男人大步离去的背影,柳玉娘已经像阵风似地从后院离开,只留下一阵极轻微的响动。

    邓暨走的脚步顿了下,恢复了原本懒散的模样,只是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多了丝戏谑的笑意,右眼眼珠至右有个极缓慢的过程,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是他兴奋看见猎物时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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