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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要命的沉寂仿佛过了一世轮回。
若芜深吸一口气,忽仰起脸一张嘻嘻笑脸:“那允许你亲我一下。”
君泽竟难得愣住。
若芜以往要求他做的事,通常非他情愿,只不过无伤大雅做了便也就做了。而放走广玉傀儡的那次,他有那么一瞬是真的想掐死他,不过也验证了一件事,若是运上九成力,他便可以违背灵契召唤。
而眼下这个要求,他毫无抗拒的接受了。
君泽伸手将她带进怀里,呼吸停滞片刻,缓缓低头,如她所言。
只是轻轻一吻,没有旖旎动作。
唇上柔软甜意犹在,君泽方才震怒的心情如浇过一层薄薄雨水霎时平复了不少。他望着怀里的人眼帘半垂,眼底目光似落在他唇上。君泽抬起她下颌使两人视线相对。待看清她眼中清澈的微光,君泽气息平缓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是他放了广玉的傀儡分身时,还是婚仪现场命他去打探新郎官时,亦或是在无影窖听从吩咐送桃子时,抑或是更早些时候,她第一次见到那些漫天飞窜的铁血蛇影时。
若芜眨巴着眼,一时也说不清,她是什么时候发现君泽无法违抗她的命令。她含糊其辞,总之这样、那样,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君泽搂着她,问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为何不来寻我。”
准确的来说,是没去寻他和白九,君泽自动省略了白九。若芜闻言奇怪:“怎么你和小九都这么说,我何时说过这话?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我才想问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泽见她说的认真,坚决否认自己做过不负责的行为,是以将自己的记忆陈述一遍。
据他所言。君泽与白九诞于若芜笔下的画卷中,初时,他们只是开出灵智,并不能跳脱于画卷之外,因此在画卷中将养了百年,许是诞世之日临近,若芜终于发现了他们将要跳出画卷的征兆,带着画卷去了一座洞府,便叫他们在那等她。可自他们在那僻静洞府挣脱画卷现世后,却一直没等到若芜去接他们。
若芜听完这一番安在身上自己却不知情的离奇事迹,头疼的毛病犯了:“不过不对,这都哪跟哪,我若是知道你们真能现世,定不会放任不管,那时我不过是个百岁小童,尚且不知自己造出灵兽,又何来后头一概事宜。”她挠了挠头,又道:“就凭这一点我也得回仙云求证一下,总不能凭白但一个不负责任的罪名。”
君泽对她所言并不尽然全信,可她至少否认了。盯着她看似诚恳的双眼,他不知觉已全然熄了火,默了默,不再追究其他,只嗓音平静地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不论我说什么,你还是要走。”
这话题算是千方百计都绕不过去了。
若芜心中叫苦,在他胸前埋脸思忖良久,还真叫她想好一番说辞,是以抬起脸颇认真严肃地道:“一码归一码,我本就是天族仙官,当时与你成婚结缘,也并未卸下官职,讲道理,我这小小文职虽是芝麻大点的小官,那也是我配得起的,怎的如今与你相认,与你在一处,我就要将那些过往全丢了?”
她难得这么认真的跟他掰扯这些,君泽虽满心满怀的不想听,但也耐住性子沉默着听完了,还思考了良久,想完还是觉得不妥:“可你到底入了妖族,以后怎能频繁往返两族之间……”
若芜打断他:“不论我在哪一边,你只要知道,既然你和小九都是我座下灵兽,我定不会让人你们流落在外,我定会回来保护你们。”
前一遭,澜青最后现身便是同君泽一前一后出现,此一遭倘若实在寻澜青不得,便也只能盯住君泽的动向。若芜厚着脸皮说好听话,勾住他脖子拉下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她主动投怀送抱,君泽果然神色松动,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哼声道:“保护我就可以了,不用管那只狗狐狸。”
说罢,君泽扣住她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两人不知不觉吻到了榻边,君泽脚下一斜,连人带上榻,若芜伏在他身上,任他扣在怀里索吻,吻到动情时,君泽忽然醒神:“换个地方。”
若芜被亲得双唇发肿,懵了一懵,满脸问号。
当君泽不顾抗议打横抱着她从院中穿过,大步流星迈进正殿时,若芜趴在他肩头余光瞥见白九无声嗷呜了几声,竟是被一道结界圈在原地,出不去撞不开,略有些沮丧地缩回竹窝趴着。
若芜登时无语:“你为什么和小九这么不对付?他怎么碍你眼了?”
如今,她已然确认这两只都是自己座下无名无份的灵兽,可怜惹人爱,说什么也不好叫他们窝里斗,届时两败俱伤,手心手背都是肉。
身后殿门一关,君泽将她放倒在床榻,这回感觉对了。
堂堂正牌夫婿,怎能委身偏殿,将来说起来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平白屈居人后,虽然这院中也没人敢嚼他舌根。他眯起眼,这才思量起她方才的话,道:“这事你问我?”
他眼中分明是疑她偏心的神色。若芜一脑门问号,早在若芜尚不知晓他们存在时,这两个家伙就结下梁子,如今也要怪到她头上?她当下奋起辩驳:“不问你问谁啊?”
君泽将她按回榻上,俯身压下,埋进她颈间白皙的肌肤啄吻,手掌寸寸抚过,滑入腰间。
若芜被啃得闹痒痒,正觉腰间系带似是松开了,忽听君泽嗓音含糊道:“……你说呢,你描绘他时想的是狐狸,同样出自你的手笔,凭什么就他是狐狸。”
话音不响,却如雷贯耳。若芜脑袋里猛然啪嗒一声,有一根名为坚强的弦,崩断了。
其实她一直以来也对这一点很奇怪。
照理说,她当年画的是“白狐林中跃、黑龙游九天”,却被澜青说成什么“白云苍狗、牛鬼蛇神”,是以,这一遭纵然重返画镜司遭难的三个月前,日日与君泽打交道,她都一直不敢确信君泽与白团子一样是自己笔下灵兽,甚至始终抱着一丝别的希望。
因他本该是一条黑龙,怎会应了澜青的胡说八道成了蛇君。她寻常虽不轻易显露心底怵蛇的事实,但事实如此,又怎会造出蛇身灵兽。
若芜百思不得其解。
颈项间湿意柔软,凉意从衣衫下滑入,缓缓游移至柔软敏感的凝脂上,若芜低呼一声,眉头微微拱起,眼神失焦片刻,轻舒一口气,揪住一把君泽垂落身前的发丝把玩,悻悻呢喃:“那你到底是……嗯,还是……”
君泽钻进薄衫埋首含咬,这种无甚章法的冲动最易叫人卸下防备,致使若芜言辞含糊。当然她也清楚这种提问过于离谱,离谱到说出来都有点丢脸。再往大了说,这种下笔失控的产物,甚至还有点儿惊世骇俗。
好一会儿过去,君泽才从温香软玉中嘬了一声抬起脸。
他唇瓣殷红水润,吐气沉沉:“你说呢,如今谁人不知,万妖山是蛇君执山。”
身前奇异的酥麻还未散退,若芜泄气地低嚎一声,颇有些懊恼还有些不可置信,捧住沿下舔咬的君泽的脸到眼前,轻柔哄道:“我想见见你的原身。”
她这句半问半求,算不上命令,是以君泽轻哼一声,毫不费力地拒绝:“不行。”
若芜睁大了眼:“为什么?!”
严格来说,他整个人都是她造出来的,凭什么不可以!
“丑。”君泽面上隐忍,言简意骇的回答却十分不留情面。
若芜略表不满:“你这是怪我喽?”
君泽在她唇上舔过:“不怪你,难道怪我?”
若芜手背抹过唇上湿意,底气不足地道:“当然,你反思一下,为什么小九就按我的想法化了形,虽长得……但阶品稍高的神仙都认得出他是狐狸。你怎么不按我想的长呢?”
君泽:“……”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复又低头吻她,若芜左右闪躲开,又道:“你会不会是别人家的灵兽认错了来的,其实你是澜青家的灵兽吧?”
她就那么随口一扯,眼见君泽的脸迅雷不及掩耳的黑了下去,连忙找补:“你可别误会,不是不要你的意思,总得确认清楚……”
君泽沉默片刻,低下头,与她额贴额传去一丝灵力。
灵契作用下,结契时的共同记忆在二人识海中闪现,早于白九之前,头顶两团丸子包的百岁小不点趴在案几上歪七扭八勾了条自以为是龙的小兽。若芜睁开眼,心下讪讪明了,讪讪搂下他的脖子亲住脸颊:“嗯,没错,你是我的。”
此时,她衣衫松懈,落在身下温言软语同他讲这般软人骨头的私语。君泽眼神微动,掌心游移向上,控制了力道地握住。
若芜猛地吸气,未及发出声,唇舌再次被侵占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