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

    季云姝想起了今日阮千岁说的话,便想了个理由带着忘诀离开了此处,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柳渡生和阮千岁二人。

    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且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刻,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自从六百年前那一事情开始,他们二人好像好久好久都没有好好地说过一次话了。

    “江临跟我说,这里的后院很漂亮,一抬头便可以看见空中的圆月,去吗?”柳渡生小心翼翼地看着阮千岁,生怕她一张口就是拒绝。

    “好啊,那去呗。”

    阮千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便大步流星的向着后院走去,柳渡生还以为他会被拒绝呢,没想到阮千岁答应得这么爽快。

    忘诀家的后院确实要比想象中的漂亮许多,而且这里并没有被魔气污染,是焱罗殿唯一的一片净土。

    或许是因为忘诀也经常来这里,又或许是因为这里也曾是季云姝最喜欢的地方。

    阮千岁四处转了一圈,柳渡生也在阮千岁身后乖乖跟着,嘴里也一直不断地吐槽着阮千岁什么时候能停下安静的待一会。

    “这里居然还有秋千?”阮千岁看见秋千兴奋地坐了上去,想都不用想这个秋千肯定是给季云姝准备的,要么就是季云姝坐过的。

    “臭魇妖,你来推我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柳渡生愣在了原地,想着阮千岁难道还在生气吗,气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过来啊?愣着干嘛?”

    “···来了。”

    柳渡生走到阮千岁的身后,温柔轻盈的推着阮千岁,一缕微风吹过,阮千岁的发丝的裙摆在空中飘动着,月光洒在他们二人的身上,美的像一幅画卷。

    “不是我说你啊,明明是你约我来这里,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阮千岁一句话打破了此刻的僵局,柳渡生听到阮千岁的话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轻笑一声。

    “我有话说啊,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算了?什么算了,是这些话算了,还是他们两个就这么算了?

    “你知道我不是一个爱强人所难的人,我们玩个游戏,敢不敢?”

    “敢啊,怎么不敢?”

    “你推我十三下,推一下说一句过往种种你想跟我说的话,什么都可以,我都不会生气,等到第十三下推完你若还是没有说出你真正想跟我说的话,那就这般如你所说,算了。”

    柳渡生皱了皱眉,这是阮千岁给他的一个机会,同样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至于为什么是十三下,是因为黑斗人的话在阮千岁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在阮千岁的心里,她还是很想和柳渡生和好的吧。

    不然阮千岁这般聪慧,又怎会这么容易轻信那个黑斗人的胡言乱语?

    “好,我答应你。”

    柳渡生推了一下阮千岁,从此刻开始推一下便是一句柳渡生想说但一直都不敢说的话。

    “第一下,第一次你大胆地闯入我的玄冥山中,还把我的山给我炸了,我当时真的很想杀了你。”

    阮千岁笑了一声,过去这么久了,要是柳渡生不说,阮千岁还真差点忘记了还有这茬。

    紧接着第二下···

    “随随便便在路上带上人就走,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第三下···

    “嘴上说着自己惜命,但总是为了别人做伤害自己的事,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很傻吗?”

    第四下···

    “在得知你是忘诀妹妹后,有一段时间我忍不住地想要杀了你,可是你总是在我对你起杀心的时候,数不尽的一次又一次的帮我。”

    第五下···

    “命运总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没想到我和你在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第六下···

    “晟以陌到底有什么好,明明我也是救了你,一路帮你找到魔物的救命恩人,你为什么眼中就只有他呢。”

    第七下···

    “我曾以为我和你会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渐渐地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第八下···

    “当初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那是我想到的救你的最好的办法,所以从那时我开始思考,或许晟以陌当初说得对,你需要的是一个信任你的爱人。”

    第九下···

    “被剥夺五感,重创神魂,遭遇法术反噬,如果这些全是我来承受就好了。”

    第十下···

    “我们之间的隔阂好像越来越深了,我是要尊重你的选择呢,还是依旧坚持我那可笑的想法。”

    第十一下···

    “过去我让你受到了很多伤害,明明这些你本不应该承受的,这些痛苦和委屈结痂在你的心里,不好受吧。”

    第十二下···

    “我能成为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也算是一种幸福。”

    第十三下···

    柳渡生开始哽咽,这是最后一句话,柳渡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毕竟不知道这句话后,他们二人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一直忘了跟你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谢谢你曾有一双爱我的眼睛。”

    柳渡生没有继续推,站在阮千岁的身后,泪水无声无息地已经从眼角滑落。

    总结来总结去,柳渡生其实想要的是和阮千岁和好,但倘若不能重归于好,那他便守着和她的回忆继续走下去。

    阮千岁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了柳渡生,许多人看见阮千岁的瞳孔都会害怕,会被嫌弃,会被辱骂,在阮千岁的记忆里,很少人夸过阮千岁的眼睛漂亮。

    但正是阮千岁的瞳孔才造就了她与旁人不一样的独特魅力,就连阮千岁都没有想到,柳渡生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用谢。”

    阮千岁将手抬起来,许多年前柳渡生送给阮千岁的星落镯出现在阮千岁的手腕上。

    柳渡生看着星落镯明显怔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他本以为阮千岁会因为那件事把它丢了,可她却没有,原来一直以来她只是将它好好保存起来了。

    柳渡生总是把错误归结于自己,可他却不知道的是阮千岁早就原谅她了。

    很早很早以前,她在觉醒魔魂珠的时候,星落镯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因为巨大的法术冲击碎了一地,或许那个时候也只有阮千岁看到了它。

    阮千岁离开后,她带着已经碎了的星落镯离开了那次,此后星落镯便一直被阮千岁带在身上。

    直到今日季云姝跟阮千岁谈完话后,阮千岁才重新将它拼好戴回了手上。

    尽管星落镯曾破碎过一地,但阮千岁还是带着它走了六百年。

    尽管她和柳渡生的感情已经破裂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在阮千岁的心里或许早就丢不下这份情感了。

    “星落镯?”

    “没想到吧,它还在。”

    阮千岁将手镯摘下,轻轻地握住柳渡生的手,将手镯递给了他。

    柳渡生抬起手仔细看了一眼星落镯,却发现星落镯上仍留着曾经破碎的裂痕。

    “它在魔魂珠觉醒那天,因为法术冲击碎了一地。”阮千岁耐心地解释道。

    “是你把它拼好的吗?”

    阮千岁嗤笑一声,那当然了,不是阮千岁还能是忘诀吗?

    “不是我还能是忘诀吗?”

    “真没想到你还会把它拼起来啊,明明已经碎得那么严重了。”

    星落镯是柳渡生用法术变出来的镯子,在柳渡生拿到手的那一刻,阮千岁给星落镯施加的障眼法也失效了,阮千岁是不可能做到完全复原的,光亮的表面之下,破碎的痕迹非常明显。

    “是啊,它都已经碎成那样了,我还愿意带着它走了六百年,它都已经碎成那样了我仍愿意将它再次拼好。”

    阮千岁话音一落,柳渡生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想赌,但又不敢赌。

    柳渡生拿着星落镯在手里摸了摸,星落镯的裂痕消失不见。

    “你还愿意接受这颗曾碎裂过的星星吗?”

    柳渡生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拿着星落镯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当然了,这是我的东西,哪有人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这是你为我摘下,属于我的星星。”

    阮千岁将手伸出来,笑着看向了柳渡生,柳渡生看着这张久违的笑脸,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既然是你送给我的,那么你来帮我重新带上吧?”

    “···好。”

    柳渡生小心翼翼的将星落镯重新带回了阮千岁的手上,随后猛然抱住了阮千岁,这给阮千岁吓了一激灵,不过,无妨。

    阮千岁犹豫了一会,回抱了回去。

    阮千岁,她瘦了,不过幸好,还是她,她还在。

    “我好想你。”

    “能让你个臭魇妖开口说想我,真是怪不容易啊。”

    柳渡生被她的话逗笑了,果然还是那个原汁原味的阮千岁,依旧什么都没有变的阮千岁。

    “你也没有变啊,懒花妖。”

    阮千岁皱了皱眉,越想越不对,柳渡生这个魇妖的身份到底是怎么瞎乱编造出来的?

    她挣脱他的拥抱看着他,一脸埋怨的表情。

    “你为什么一开始要说你是魇妖啊?跟你这个山神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因为在你闯进我家,烧了我的山之前不久,我杀了一只误入玄冥山的小魇妖。”

    “然后你就把人家身份盗用了?”

    “不行吗?”

    阮千岁无语地笑了笑,她见过盗贼,也见过采花大盗,但是这采身份大道她还是一次见。

    “那个黑斗人,说得还挺准。”

    “什么黑斗人?”

    “今日我和云姝出去逛街,他好像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他告诉我让我谨记十三。”

    柳渡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十三个想要说的话是这么来的啊。

    “他运气好罢了。”

    “唯一让我想不通的是,旁人好像看不到他,只有我能看得到。”

    这世上玄乎的事有很多,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

    今日一过,距离七日就只剩下三日,阮千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季云姝和忘诀剩下三日肯定是继续没日没夜的黏在一起。

    那么这就是阮千岁调查那个黑斗人最好的时机。

    阮千岁坐回秋千上,整个人往后倾倒靠在了柳渡生的身上。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调查一下那个黑斗人,你不觉得他有点问题吗?”

    “他既然知道我们的事情,那就说明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倘若你想要去,那我便陪你。”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么阮千岁肯定要动身了,就凭阮千岁和柳渡生这对双A组合强强联手,她就不信了调查不出什么来。

    ······

    第二天一早阮千岁便拉着柳渡生出门,他们重新来到了那条大街上,走向了昨日她被黑斗人拉住的地方。

    可谁知阮千岁拉着柳渡生找了一上午他们都没到黑斗人的一丝丝痕迹,甚至透过法术他们都找不到他,那个黑斗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奇了怪了,人去哪里了。”

    柳渡生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都说一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既然那个黑斗人都暴露过身份了,今日又怎么可能会重新出现在这里。

    “要不然,我们先去歇一歇?”

    “可是···”

    还没等阮千岁说完话,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子突然倒在地上抱住了阮千岁的大腿。

    “哎···哎?!你哪位啊!你谁啊!”

    柳渡生看到便把这个男子一脚踹开,将阮千岁搂入了怀里,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那位男子被踹到了一旁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爬向阮千岁。

    “救救我···救救我们!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

    阮千岁从柳渡生的怀中挣脱开来,这个人显然已经是精神不正常的一个疯子了,说的话自然也不可信,可阮千岁看着他却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走向前看着趴在地上的疯男人,微微皱眉。

    “你是谁?我为何要救你,我该如何救你?”

    疯男人抬眸看着阮千岁,缓缓开口:“世间尽毁,众生皆苦,唯有一主,乃苍生之大爱,乃我等皆楷模!”

    “什···什么?”

    柳渡生拉住阮千岁的胳膊,把她从疯男人的面前拉了回来。

    “你刚刚听懂他说的话了吗?”

    “什么?他刚刚有说什么吗?”

    ······?

    阮千岁摇了摇头,看来又是单独讲给阮千岁的小秘密。

    她看着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疯男人,想着是否能帮助到他点什么时,那位黑斗人却机缘巧合地出现,他路过他们二人的身边,将那个疯男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黑斗人路过的那一瞬间,阮千岁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法术的气息,而且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法术气息。

    黑斗人刚想拉着疯男人离开此处,阮千岁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

    黑斗人微微回眸,看了一眼阮千岁便开始打量着站在阮千岁身旁的这个男人。

    “看来,你相信我的话了?”黑斗人再一次开口,这一次阮千岁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你是谁,你为何会知道我的事情。”

    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越来越多,黑斗人没有再开口,反而是带着疯男子消失于此。

    “不好,快追!”

    还没等柳渡生开口阮千岁便追了上去,他本想劝阮千岁还是谨慎一点为好,没想到阮千岁这个鲁莽的性格还是没有改掉。

    一路跟着黑斗人,黑斗人停到了一处河畔,果不其然阮千岁也跟了上来,渐渐地柳渡生也跟了过来。

    黑斗人没有说话,把疯男人施法绑到了树后,他背朝他们,三个人安静的只听得见叶子簌簌地落地声和流水潺潺声。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

    终于,阮千岁开口了。

    黑斗人依旧默不作声,但这次,他摘下了他的黑斗,他微微回眸,随后渐渐转身。

    看到黑斗人的模样,阮千岁和柳渡生二人大吃一惊。

    黑斗人竟然长得和柳渡生一模一样!柳渡生什么时候学会的影分身,她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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