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面上白纸黑字写着:罪臣之女聂七七私自买卖兰晶石,已被缴获,现已认罪画押。
画押处还印着聂七七的手印,定是趁她昏迷之时所做的假证。
“不愧是父女,说话的方式都一样。”杨晖嘴角上扬,望向聂七七的眼神中充满狠厉。
他抬手将手中物件对着火光仔细查看。
聂七七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正是自己交给叶晨的那一颗兰晶石。
“杨晖,你狼子野心,就不怕被陛下发现吗?”她故意想套出杨晖的背后意图。
“哈哈哈哈哈哈。”杨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他指着自己道,“我?怕?”
杨晖语气猖狂:“你回想一下,在狩猎场陛下可曾说过我半句不是?”
“年轻人就是天真,虽然我是被停职,但是你们真以为自己可以掀起什么风浪吗?”
聂七七一瞬愣神,她回想在狩猎场的种种。
杨晖确实有恃无恐,看来如今他的势力滔天,甚至陛下已经逐渐沦为傀儡。
“当初,你爹也是在这间牢里畏罪自杀的,说不定他的亡魂还在看着你。”杨晖挑起聂七七下巴,迫使两人对视。
聂七七怒目而视,眼中压抑着悲愤与震惊。
“要不我做个好人,送你上路,让你们父女相见。”杨晖起身拿起一旁的铁钩,在火上来回炙烤,随即勾起嘴角注视着聂七七,“如何?”
杨晖举着发红的铁钩,步履缓缓朝着她走来。
聂七七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扭曲的愉悦。
就在铁钩距离聂七七还有一寸之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阁主,手下留情。”叶晨从暗色中现身。
叶晨微眯着眼,质问道:“怎么?舍不得?”
“不是。”叶晨果断否认。
他拱手解释道:“她就这样不明不白身亡,恐怕跟皇上不好交代。”
杨晖神情不悦,冷哼一声:“哼,皇上能奈我如何?如今兰晶石到手,兵符马上也可制成,皇帝只是个虚名而已。”
果真如聂七七所料,杨晖利欲熏心,不仅想垄断商户,如今就连皇上都已经被他架空。
“可是明面上您还是刑部尚书,还是不要太冒险的好,免得引起群臣的不悦。”叶晨好言相劝。
杨晖思考片刻,还是松了口。
他望向叶晨的双眸带着阴鸷:“既然如此,那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叶晨勾着唇角,笑容中带着危险:“既然我都来这儿了,自然是来向大人献上我的计策,保准一石二鸟。”
他俯身在叶晨身旁低语。
随后视线扫过聂七七,转而又道:“这样的话,就算账册在她手中也只是一堆废纸而已。”
杨晖点头,望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奸诈:“好,就按你说的办。”
最后不知道叶晨用了什么法子,杨晖居然答应将她送回酒肆。
明面上杨晖还是停职的状态,所以派遣了碧影阁的人将伤痕累累的她扔到了酒肆后院。
“聂七七,你自求多福。”叶晨丢下一句话,就带着碧影阁的人离开了。
聂七七挣扎着起身,还没走到门前就虚弱地瘫坐在门边。
门内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脚步声逐渐越来越近。
聂七七听到开门声,抬头望去。
“七七!”上官翎眼眸中满是慌张,他上前扶着聂七七的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我回来了,阿翎。”聂七七嘴角扯出笑容,抬手轻拂他泛红的眼角。
上官翎顺着血迹望去,胸口前的伤口触目惊心:“你的伤口。”
“阿翎,没事,我不是回来了吗?”聂七七开口安慰道。
“是我没用,怎么就能放心你一人去。”上官翎小心翼翼将聂七七打横抱起。
他脚步坚定,双眸中神色幽暗:“那些混蛋,你受的伤我一定会成百倍千倍为你讨回来!”
上官翎侧头吩咐道:“溯风,去将赵云溪请来。”
“是。”溯风回道。
“我的天,聂大小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了?”赵云溪才进门看到聂七七虚弱无力的模样,赶紧走到床边拿起她的手腕。
她神情严肃把着脉,后而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只是失血过多,没有伤及内脏。”
聂七七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脑海里面却思虑不断,碧影阁肯轻易放她回来定是憋了一个坏主意。
她心不在焉地接过上官翎手上的药汤。
“小心点,药都快撒出来了。”上官翎出声提醒道。
聂七七抬头望向上官翎询问道:“你说他们怎会如此好心将我放回来?”
“叶晨不知道给杨晖出了什么主意,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心里发紧得慌。
上官翎摸了摸她的头顶:“现在别想那么多,你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都快疯掉了。”
他视线扫过聂七七胸口的伤,双手不自觉收紧,修长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聂七七一手捏住鼻子,将药汤一饮而尽。
“我们七七真棒。”上官翎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聂七七神情微愣:“你干嘛?”
上官翎将轻轻搂住她,掌心轻拂她后脑勺:“我一定不会让伤害你的人好过的。”
聂七七头枕在他的肩膀处,没有瞧见上官翎眼里闪过的泪光。
“知道了,可以放开我了吧。”她轻拍着他的后背。
“再让我抱一会儿吧。”上官翎声线中带着些许的鼻音。
过了半晌,聂七七视线扫过门口,她小声提醒道:“快放开我。”
“咳咳咳。”门口传来聂夫人的声音。
上官翎这才反应过来将人放开。
“伯母。”他起身将床边的位置让给聂夫人。
聂夫人故意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俩了?”
“没有伯母,我就先告辞了。”上官翎浅笑,他眼神却恋恋不舍凝望着聂七七,认真嘱咐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上官府找我。”
“好。”聂七七乖巧点头。
等到上官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聂夫人的眼泪就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滴落下来。
晶莹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水晶手串,不断散落。
“娘,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吗?”聂七七一抬头就见到自家的亲娘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慌忙抬手为她拭去泪珠。
“从小到大你都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些苦啊。”聂夫人鼻头红红,轻抚着女儿的脸颊,“我们不要报仇了好不好,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娘,以前我不谙世事,你们带给我的世界都是美好的,不沾一丝尘埃。”聂七七笑容柔和,眼神坚定注视着娘亲,“如今也该是我为你们遮挡风雨的时候了。”
“而且这一战,也许不单单是为我自己。”聂七七想到杨晖狼子野心,不禁陷入沉思。
第二日酒肆还未开门,门口就站着一群官兵,许多凑热闹的百姓好奇地凑着脑袋往里看。
“谁是聂七七?”为首的侍卫,神情威严朝着店内的人询问道。
“是我,官爷有何要事?”聂七七缓缓走上前,脸色气色苍白。
侍卫并未答复,接着拿出明黄色的卷轴:“聂七七接旨。”
聂七七眼中闪过震惊,视线示意店里众人一起跪下。
侍卫不急不慢展开圣旨宣读:“陛下有旨,杨晖追查兰晶石有功,官复原职。”
“怎会如此?”柳芝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聂氏母女二人,偷藏禁物,心思不轨,念在老侯爷的功绩,且二人并无其他过错,暂不予追究,为表惩戒将二人驱逐出境,不得再入江州城。”
侍卫念完后,将圣旨递出:“聂七七接旨。”
原来,这才是叶晨要兰晶石的理由。
“民女聂七七接旨。”她走上前去接下圣旨。
四周民众们指指点点,讨论着各自关心的话题。
“听说她爹就是私售禁物畏罪自杀,没想到女儿也走上了这条道路。”
“不过她家的酒确实是不错,价格也实惠。”
“看来以后这酒肆又要关门啰,喝不了这么好的酒了。”
聂七七起身朝着门口深深鞠躬:“各位客官不用担心,今后酒肆还是会继续开下去,老板的位置我会让给柳芝姑娘,还望大家继续光顾。”
柳芝满是吃惊:“小七,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我不在江州城,酒肆的生意就靠你了。”聂七七扬起笑脸,拍了拍柳芝肩膀。
柳芝抿了抿唇,开口道:“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聂姑娘,还请快些收拾行李,跟随我们上路。”带头的侍卫不耐烦的提醒道。
“官爷还劳烦通融一下,这就当是请您喝酒了。”她悄悄将一锭银子塞到侍卫腰带间。
“姑娘有心了。”带头的侍卫收下银子,对着一旁的士兵道,“都去门口把守,不得有丝毫松懈。”
“那就在门外等候聂姑娘上路了。”他留下话就转身朝向门口走去。
侍卫一刻不松懈的守在酒肆门口,聂七七一行人挪至后院商议。
她嗤笑一声:“看来是我低估叶晨了,我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