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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来人是他,聂宇震惊万分。而在她消化事实的这几秒,孟京阳已经将车子开了过来,停在了距离她一米多远的地方,打开车门下了车。
“怎么是你来?”看到完整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聂宇回过神来了。她慌忙往前走了两步,迎了上去。
“你给小戚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刚到家。”
简单解释了句,孟京阳就将目光移向了林虹岩。聂宇动动嘴唇,没再说话。她其实想问的是他今晚怎么回来了,原定的不是应该在一两周后吗?
“林老师,又见面了。”
这一回孟京阳穿的是冬常服,肩上两杠一星的肩章在路灯和雪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整个人也颇具威严。林虹岩迟了一两秒才伸出去右手,回应他的问候。
“你好,小聂家属。”林虹岩笑一笑说,“你来了我就算完成任务了,天冷,你们快回去吧。”
“不急,占用你的时间在这儿陪小宇,我先送你回学校吧。”孟京阳说。
“不用麻烦。”林虹岩微笑拒绝,“我跟小聂说好了,要走着回去。今晚吃多了,正好消食儿。”
“……”孟京阳没说话,看向聂宇,仿佛是确认,也仿佛是问她的意思。
聂宇本来是想送林虹岩回去的。但一来发生了刚才那个让她不适的瞬间,二来,现在来接她的人有所改变。聂宇下意识觉得,还是不要坚持比较好。
“那林老师,我们改天学校见?”
聂宇这样说着,见林虹岩点点头,又回看孟京阳。孟京阳示意她先上车,待副驾门关上后,他向林虹岩告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林老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
林虹岩继续微笑应声,看着孟京阳上车,然后驱车带着聂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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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渐有下大的趋势,外面窸窸窣窣,车里却异常沉默。
孟京阳上车就加大了暖风烘热,一阵热意吹来,让聂宇感觉舒适许多。她看了眼在认真审视路况的某人,待车子行稳之后,才出声问道:“怎么今晚突然回来了?还以为要过一段时间呢。”
距离孟京阳上次休息还没过去多久,按照他以往的忙碌程度,间隔这么短他基本不会回来的。
“明天有事要去军区,今晚就先回来了。”孟京阳平静回答,看她一眼,提醒道,“安全带。”
?聂宇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安全带没系,赶紧系上。再抬头时,孟京阳已经移回了视线,在认真开车。
聂宇心里此刻有些擂小鼓。刚才孟京阳出现的时机过去凑巧了,以至于她怀疑他是不是看到了那让她不适的一幕。聂宇有心想解释,但又怕万一他没看见或者没多想,她自己这一说反倒弄巧成拙。
聂宇纠结片刻,决定暂且作罢。但与此同时她也没了再起话头的心思,不一会儿困意上涌,竟兀自打起了瞌睡。
孟京阳:“……”
十几分钟后,孟京阳将车子开回了家属院。有光透过车窗照进眼里,聂宇睁开眼,看看周围的景致,发现回的是他们的小家。
“怎么回这儿来了?”她下意识地问。
“这更近点儿,雪越来越大,不跑那么远了。”孟京阳瞅她一眼,语带玩味,“醒了?”
“……”聂宇莫名有种羞愧感,不接他的话,只问,“那车怎么办?明天再开回干休所?不影响老爷子用车吗?”
“老爷子去南边了,刚走没几天。”孟京阳说着,一把将车停进了楼下的一个空位,然后熄火拔钥匙,“到了,下车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到单元楼,回了家。刚一进门,一股干燥的暖热袭来,聂宇没忍住,站在原地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随后,堵了大半晚上的鼻子终于畅通了,好不舒服。
孟京阳却皱起了眉头,换好鞋走到她面前,他问:“感冒了?”
聂宇点点头:“可能是着凉了,没事儿。”
孟京阳不听她的,用手探了探她的额温,一抬下巴示意:“先坐到沙发上去。”
聂宇乖乖听话地坐过去,一会儿觉得有些热便把棉服脱了,身上只穿一件浅色的毛衣。孟京阳过了会儿才过来,手里端着一杯刚烧好的热水,还有几粒药片。
“把药吃了。”
“想先洗澡,身上都是火锅味儿。”
聂宇颇为嫌弃道。
“感冒了,今晚凑合一宿,明天再洗吧。”
孟京阳提议,聂宇坚决表示拒绝。
“不要,不行,不可以。”
到了自己的地盘儿,又是在孟京阳面前,她放松多了。孟京阳不由笑了下,示意她快去,尽量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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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一个澡出来,聂宇感觉舒坦多了。孟京阳在沙发上坐着,待她出来,让她立刻喝了药,去床上休息。
聂宇这会儿倒是来了精神,想跟他说会儿话,毕竟明天一早某人就要走了。但孟京阳却表示不配合,将人撵回床上之后,他立刻进了卫生间。
钻进温暖的被窝,聂宇一边任由这份安逸吞没自己勉强清醒的意识,一边在复盘孟京阳刚才的反应,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某人似乎不高兴了。对此聂宇虽然感到意外,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于是她强撑着让自己不要睡着,等着孟京阳洗完澡回来。
孟京阳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某人不停地眨眼来保持清醒的样子。心头一时发软,留下一盏床头灯后,他走过去掀被上床,问她怎么不睡。
聂宇“嗯”了一声,过一会儿才开口回答——或者说是反问:“孟京阳,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孟京阳怔了下,发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谁能想到呢,就是那么凑巧,让他刚好看见了林虹岩对聂宇“动手动脚”的那一幕。但要不要为此质疑什么,他还没想好,或者说理出头绪。方才一路回来,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结果一转头,有人已经睡着。
想到聂宇竟如此“没心没肺”,孟京阳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转眸看向她,见她在缓慢地眨着眼皮,他忽然稍稍起身,向她倾了过去。
聂宇脑袋转了转,才意识到他是要吻她。一时间有些慌,瞌睡也被赶跑了一大半。她立刻用手捂住嘴,同时惊斥道:“你疯啦?我生病了,小心传染给你!”
孟京阳停了一下后,继续不为所动地施行他的企图。这态度也激起了聂宇的倔劲儿,她翻过身把脑袋几乎整个埋枕头里,严防死守,竭力不让他得逞。
然而就此却将整个后背暴露给了狡猾的敌人,孟京阳不由轻哂了下,扯过被子将她整个人盖严实,他略略低头,将吻落在了她露出的白皙脖颈上,慢慢地在那一片流连,沿着那道优美的颈线向下。
聂宇这会儿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个“顾头不顾尾”的大错,难不成这人本来就准备“声东击西”?奈何此刻已经木已成舟,聂宇无法,勉强抵抗一会儿后,不得不因体力不支头昏脑涨而投降。这一下可不得了,最后直接被某人吃干抹净。
好一会儿之后,雪继续下,房间里又恢复了静谧。孟京阳将人揽在怀里,被子严裹着后面,依旧俯首时不时亲吻聂宇的鬓边。怀中之人却不住轻喘着,伴随着细小的抽噎和抽气之声,听上去甚是可怜。聂宇简直不能动弹,过去了许久没忍住又抽动了一下,被孟京阳扣着后脑勺按在怀里亲。此时此刻,已经无人在意什么病不病,或传染不传染。
聂宇气的想捶床。
“你、你这个人,简直坏透了。”她低声抱怨,“我都生病了,还要留一堆烂摊子让我收拾。”
她指的是床上这个“犯罪现场”,简直荒唐得很。
“留着,等我回来洗。”孟京阳说。
这话可不是托辞。随着同床共枕的时间久了,最初聂宇为自己定的那个底线越来越守不住了,每次发现一些贴身衣服被孟京阳清洗干净后,她也没当初那么抗拒了。唉,人啊,妥协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就如同现在的她一样。
“等你回来就已经要腐化了好么……”
聂宇幽幽地,孟京阳被她逗乐,忍不住又想亲她了。
“你想抱怨我总不着家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某人不要脸地曲解她的意思,聂宇听了却没有反驳。孟京阳顿时感觉心里像是被谁揪了一下似的,后悔开这个玩笑了。他用手轻抚着聂宇的背,像是安慰,又像是在表达歉意。
聂宇也渐渐安静下来,以至于孟京阳都以为她要就此睡了。结果就在某一秒,她忽而轻声开口道:“不要生气,林老师就是以为有一块雪落我头上了,怕加重我病情,就帮我取了下来。我觉得他没有别的意思,但我以后会跟他保持距离。”
孟京阳沉默几秒,没有说话。
他并不觉得事情像聂宇说的那么简单,或者说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否则不会提出保持距离。但这个事情又着实可大可小,端看他要如何处理了。
回看两次跟这位林老师的接触经历,孟京阳都隐隐感觉到一种不适在其中,这让他莫名,也让他心生警惕。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不要深入了解一下这个“林老师”呢?
目前除了这三个字,他可以说是对他一无所知。
孟京阳在心里拿定主意,口吻便渐有缓和:“我知道,我相信我的澄澄。”
?原来饱足了的男人嘴能这么甜?聂宇决定使唤使唤他。
“你,抱我去洗澡,我懒得动。”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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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聂宇醒来的时候,孟京阳已经不在家了。她起床去洗漱,发现堆在卫生间的那些换洗衣物都不见了,转去阳台一瞧,果然已经被洗好并晾晒了起来。聂宇闻着淡淡的洗衣粉香气,内心甚是安恬,仿佛连病都已经好了。
算了,看在他如此勤快的份儿上,就再纵容他一回吧。聂宇愉快地想,瞬间原谅了自己的“毫无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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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安心养了两天的病,周一回到学校的时候,聂宇已经没什么不适。她神清气爽地和舍友一起去了上课的教室,一边预习着功课,一边听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说小话。
关于林虹岩请的那顿饭的尾韵,还在他的学生中蔓延着,成为了他们茶余课后的谈资。聂宇听了之后心里当然有所触动,但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在意。
怀疑一个被很多人崇拜和喜爱的人的师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受林虹岩一直以来的正面形象影响,聂宇事后再回想那晚的那个瞬间时,总是会难免找出一些理由,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多想。但她还是会保持跟林虹岩的距离,避免任何可能发生的误会。这不光是为了孟京阳,也是为了她自己。
在时间进入一月份之后,聂宇大一上的课业开始进入收尾阶段,各个科目的期末审查工作也逐渐被提上日程。不少人都感到了压力和紧迫,因为这毕竟是进入大学后的第一次考试,大家都想有个好的表现。
聂宇这段时间也没再回家,留在学校里安心上课和复习。多亏了一直以来的勤奋好学,聂宇的备考压力其实并不大,甚至连一直苦手的英语,她都不觉得太有负担。但她还是决定在这个科目上多下一点功夫,谁让她是课代表呢。
继那次停场车的一面之后,聂宇时隔小半个月才再次在课堂上见到庄沁蕾。据说她是受邀去当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的评委去了,名头前还冠了“首席”二字。再次见面,聂宇心里多少有些起伏,庄沁蕾却淡定亲和如故。在她的影响和带动下,聂宇也渐渐恢复了冷静,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当天课后,因为交接结课小作文的关系,聂宇多留了一会儿。等两人对完之后已经快十二点半,庄沁蕾看了眼表,提出请聂宇吃饭。
“这会儿食堂的饭肯定被抢光了,你去了大概只能吃点冷菜冷汤。”庄沁蕾笑说。
“没事儿,我随便对付一口就行啦。”聂宇婉拒道。
“那可不行。”庄沁蕾假意瞪眼,“女孩子身体健康最重要,你必须跟我去。”
聂宇只得接受她的邀约,两人一起回庄沁蕾的办公室放下作业,然后去了附近的教师食堂。
得知是在食堂里吃,聂宇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庄沁蕾带她去吃什么大馆子,浪费时间不说,更浪费钱。要知道庄沁蕾肯定不会让她买单,而她又不想因此欠她什么情。
两人一人打了两个菜,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起享用午饭。聂宇大概算了一下这顿饭的价钱,决定等考完试后买些水果送到庄沁蕾的办公室。
一个老师请学生吃饭是一件相对正常的事,但莫名地,聂宇不想承庄沁蕾这个情。大概是因为这会让她感到一种关系上的不平等,而她会控制不住地将这种不平等代入到她与孟京阳之间。唉,兴许是她矫情了,但这一刻聂宇决定随心。
“Lila,方便说下你和京阳是怎么认识的吗?”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庄沁蕾笑着问。而Lila,是聂宇的英文名,花一分钟翻英文字典起的那种。
聂宇轻咳一声,说:“就是很普通的长辈介绍,相亲。”
这是她和孟京阳对外的一致说辞,毕竟当初费那么大劲儿安排了一次“相亲”,不能浪费呀。
“相亲?”庄沁蕾有些意外,因为这种方式跟她预想的很有落差,非常不浪漫,也不像孟京阳的处事风格。但他能结这个婚就已经很让她惊异了,相比之下相亲这种庸俗方式已经算不了什么。
男人啊,平时再风流倜傥潇洒自如,对婚姻似乎也有一种执着,毕竟他们是最大受益者。所以假使孟京阳真的会为此做出什么妥协,她也可以理解。
“通过这种方式结成的婚姻,跟自由恋爱又有什么区别呢?感情深浅是不是有所不同?”
庄沁蕾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肆无忌惮地打听着他们的隐私。而聂宇虽说对她没有太多防备,却也不是那种喜欢大谈特谈房中秘事的人。
“我只体验过其中一种,所以没法对比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但我想感情无论深浅,婚后都是需要精心滋养和维护的,否则早晚都会耗尽。”
聂宇体面而礼貌地回答,庄沁蕾笑一笑,一副很受教的样子。其实她确实赞同聂宇的观点,而且也不觉得维系一段男女感情有多难。说白了,无非床上那点事。在这一方面,合法夫妻具有天然的优势,但也有弊端——一些感情不深的会受这种低级快乐的蒙骗,以为这就是真爱。
“抱歉,我的问题有些冒昧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庄沁蕾也不追问,找了个体面的话术结束讨论。她看着聂宇空掉的餐盘,一扬眉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打一些,或者来点儿饭后甜点?”
“不了,我待会儿还想去游泳,中午不能吃太多。”聂宇示意了下被她放到一旁的书包,“我带了泳衣,打算吃完饭就去。”
下午没有课,聂宇准备挤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去运动一下,活动一下筋骨。
“你喜欢游泳?”庄沁蕾讶然,“是有专门学过吗?”
“小时候学过,和跳水一起练的,还差点儿进了市体校。后来家里反对,就当做业余爱好了,只为强身健体。”
“你的意思是,这两项你已经练到了可以走职业道路的水平——”庄沁蕾说着,目光定定在她脸上审视片刻,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别说——”她笑了,是觉得有趣,也觉得好笑,“你跟她还真有点儿像。”
“跟谁?”聂宇不解。
“你不知道?”庄沁蕾更是惊异。
她说那句话是抱有一点刺激聂宇的意思的,没想到她居然都不知情。这下好了,庄沁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毕竟这不算一桩小事。
“我要知道什么?”聂宇隐约有一种预感,但她强压着情绪,让自己不要太激动。
“这话要说了,那我可真是要做一个恶人了。”庄沁蕾无奈道,语气中藏着七分真三分假,“京阳的前女友就是职业游泳运动员,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泳池边,她来教他游泳。”
“……”聂宇沉默了,这事她真的是头一回听说。
“Freya,你说——我跟她很像?”片刻后,聂宇试探着问。
“我只是觉得你们长得有些像,因为当时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也在。其他方面——”
庄沁蕾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些,意在考虑聂宇的心情,以及给她一定的反应时间。因为,她和林虹嘉在其他方面更像,有相同的爱好,都跟水有着密切的关系。
不出意外,聂宇领悟到了庄沁蕾的未尽之意,忽然有些讨厌她——最起码是眼前的这个她。她简直要怀疑庄沁蕾是故意跟自己说这些了,但又立刻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迁怒。
“其实也没什么,游泳是个很大众的爱好。”
聂宇耸肩,故作平常地说了句,但谁都能听得出她话中的勉强和无力。
“是这样。”庄沁蕾点点头道,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一点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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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聂宇没有去游泳,而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宿舍里只有宁露一个人,而且也是在休息,听到频繁响起的床板吱呀声,忍了又忍才出声提醒一句:“小宇,你要不困,就去自习室学会儿习吧,或者去体育馆泳会儿游。你那样动来动去,很影响我睡午觉……”
自从孟京阳来学校露过一次面后,宁露比之前更安分了。聂宇当即向她表示了抱歉,但提起游泳,她又陷入了犹豫。
“露露,你是外国语学院的,应该上过庄沁蕾老师的课吧?能说下你对庄老师的感受吗?”想起什么,聂宇试探地问。
“Freya?你们不是都挺喜欢她的?怎么突然问这个?”宁露淡淡反问。
聂宇没吭声,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或许她就不该问这个问题。而在她短暂沉默的这一分钟内,宁露察觉出不对,翻过身来,隔空审视着她。
“不管怎么说,你这人还挺聪明的。反正Freya这人,不好评价。我只说这一句,多余的你就别问咯。”她跟她之间没这份儿信任。
聂宇果然不问了,她要找的其实应该另有其人。
第二天周末,聂宇下定决心回了趟家,想要把这件事向孟京阳问清楚。但是在电话里,且又是军线,不太方便谈这种儿女情长的私事。
于是就只能等他回来,但一时又觉得遥遥无期。聂宇想来想去觉得头都快炸了,狠狠甩了好几下头,结果还真给她想出办法来了——聂宇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电视柜前拉开右上第一个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张纸条来,那是某次孟京阳给她留下的他的外线电话,让她有紧急事找他时拨这个号码。
没想到第一次打他手机竟是为了“质问”,聂宇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事儿有些可笑。但她不想等,不想胡思乱想,所以只能这么办。
聂宇将外线电话接上,口中逐字默念着这些数字,将电话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