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柏襄俯首叩地,“我知道怎么做了,我愿用我的命换殿下饶她一命。”

    “哦?孤可没有吩咐你去做任何事情,同样也没有答应你任何事情。”

    柏襄抓起包裹起身,“我这会儿便出发去皇宫,途中佯装被七殿下的人截住,将此罪证送到他手中。以他的心思,绝对会有所动作,他之前就曾抓过我,有招安之意,我愿替殿下潜伏在七殿下身边。”

    楚辛珏冷笑,“你说你没背叛暗影,如今去执行任务怎么还与孤谈起条件了?你以为生了成家心思想脱离组织就不是背叛了吗?”

    面对他的连声质问,柏襄无言以对,他原本就打算将这些证据交出后就与薛凝月归隐山水。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早些时日,你将这些罪证交与孤,孤或许还能派上用场。可你沉溺在情爱中,早就延误了最佳时机,如今与孤而言不过是废纸一堆,你若是想送给楚景知你就去吧。”

    “是,那就预祝殿下旗开得胜,早登乘龙位。”柏襄深深看了他一眼,揣上包裹匆匆告退。

    楚辛珏摇了摇头,叹道:“看来这情爱果真碰不得,直叫人昏了头。”

    他缓步走向床榻,卸了外袍钻进被窝,却发现里头那娇小的身影缩成一团,就像小猫一样酣睡着。

    他将她暖和的身子揽进怀里,低声自嘲道:“可孤又何尝不是昏了头?有时竟觉得世间所有都不及逗卿一笑。”

    怀中的宣岁宁偷偷睁开眼,轻嗅独属他的清冽沉水香,微微笑着,她好像知道了近些日子心头乱跳的原因了。

    她心动了,为他。

    那个从前避之不及的大恶鬼,如今在他身边却令她十分的心安。

    她以为自己应该是讨厌他的,可身体并不排斥他的亲近,许是人本能在作祟,她的身体向来比她的心诚实。

    她抬手,放在他腰间,回抱着他,脸颊蹭在他胸口,温声问:“疼不疼?”

    楚辛珏挑眉,有些吃惊她蓦然的亲昵之举,“岁岁在装睡?”

    他拽住她的手,轻轻摁在伤口上,“自然是疼的,可我舍不得你疼,你是我的妻,今后你的疼都由我替你受。”

    宣岁宁没有否认他的话,她抽手,怕弄疼了他,“不用,我没那么娇气。”

    “以后我纵着你,你大可比任何人都娇气。”他的声音温柔似水,宠溺十足。

    她才明白自己心思,一时还不想直白的告诉他,眼下生死攸关,或许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他是储君,在争夺属于他的至高之巅,她不能在此时让他昏了头。

    宣岁宁推开他,如往常那般平静道:“夜深了,睡吧。”

    “……”楚辛珏有些迷糊了,她这番忽冷忽热的是何意?

    想了想明日还有事情,便也没再刨根问底,只轻轻捏着她的手“嗯”了一声。

    翌日早朝。

    冯皇后公然被御史台弹劾,冯家多年卖官敛财、勾连贪墨、贩卖人口的罪证被一一公开。

    群臣惊讶之余,瞬间见风使舵,众口铄金矛头直指冯皇后勾连外戚、公然窃国,理应抄没冯家、还政于楚。

    冯皇后面露沉色,事情的发展超过她的预期,她正暗中准备篡位之事,竟被先发制人反将一军。

    如今人心尽失,她是如何也走不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了。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有人将昨日冯皇后诛杀太子的事说了出来,甚至还添油加醋,说她故意撺掇太子与七皇子内斗,坐收渔翁之利,太极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皇后娘娘想以冯代楚,改换大燕日月,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成帝诸位皇子皆已长成,太子殿下铁血手腕,七殿下仁者贤明,皆能匡我大燕社稷!”

    “是啊,皇后娘娘一介妇人,还是莫要生出那祸国心思!我等誓死捍卫楚氏天下!”

    “恕臣直言,皇后娘娘当政的这几年,手腕有余,魄力不足,于江山社稷并无贡献。而且纵容冯家以势欺人,京都乃至天下,苦冯久矣。”

    群臣附和,人心尽失。

    “圣上体弱,本宫代政期间每日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不说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到众卿嘴里,本宫成了那一无是处的罪人了?”冯皇后站起,冷声辩驳。

    “当初一个个的谄媚殷勤,如今墙倒众人推,都等不及要往本宫身上泼脏水了。”

    众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这时,楚景知姗姗来迟,躬身行礼:“母后恕罪,昨夜奉命追杀二哥,今日睡沉了些。”

    冯皇后蹙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宫何曾令你追杀珏儿?”

    楚景知轻笑,“如今这种境况,母后还打算隐瞒诸臣吗?母后曾多次命我暗中行刺二哥,说二哥是你登顶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势必要除了他。”

    “一派胡言!”冯皇后眯眼,“连你也要来咬本宫一口,看来你的狼子野心更比天高。”

    楚景知将几次刺杀说得栩栩如生,有理有据,众人面色各异,却都表现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

    昔日冯后一党,今日都异常默契,要不缄口不言,要不也跟着踩两脚。

    楚景知顿了一下又说:“刚刚我进殿的时候,见殿外徘徊着一道身影,好像是荣妃娘娘,不知她是否是有急事?”

    有眼力见的人立即说:“定是有要事,虽说我朝有女子不得随意进出太极殿的规矩,可这规矩坏了也不止一两年了。”

    “诸位大人,本宫有要事启奏!”荣妃深受刀伤,在婢女的搀扶下,虚弱地迈进太极殿。

    冯皇后一怔,攥紧指尖,厉声问:“荣妃,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荣妃当即冷笑,不复以往温和模样,“皇后娘娘,我做小伏低多年,忍你已久,眼下你四面楚歌,我自然要来添一把火,一把足矣将你挫骨扬灰的大火。”

    爱闻辛密的人立即兴奋地竖起耳朵,楚景知默默退至一边,将主场交给荣妃。

    荣妃从袖中掏出一枚褐色药丸,“诸位大人可有谁识得这是何物?”

    有通药理的大臣走过去一闻,脸色骤变:“这,这是取人血研制的妍息丸,可提精养神、延年益寿,是难得的圣药。可因炮制手法太过残忍,我朝早就禁止制售此丸,连配方都被毁了,荣妃娘娘这枚妍息丸是从何而来?”

    “大人好眼力,这妍息丸乃本宫亲手所制,每日供给皇后娘娘使用。本宫祖上出过神医,有此秘方不足为奇。从前也只是自己练来试试效果,谁知无意中被皇后娘娘知晓了,她便胁迫我日日为她练药。”

    “可这药引实在残酷,需得新鲜少女入药,皇后娘娘为了提养精神、永葆青春,不惜暗中搜寻众多少女圈禁京都,每需要制作新药丸的时候,她都会暗中派人送到翠熹宫去……”荣妃扼腕痛惜,说得绘声绘色。

    “天呐!原来他们冯家贩卖人口就是为了练此等邪药!”

    “如此祸国殃民的恶毒妇人,竟把持江山多年,实在是荒唐至极!”

    冯皇后眼含杀意,递给吴内侍一个眼神,吴内侍会意后躬着身子从龙椅斜后方小门悄悄退了出去。

    她睨着下方众人,坐回椅上,“既然尔等都对本宫心存怨念,不如趁此机会都一并说了。”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恨不得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抖出来。

    与此同时,两万薛家军已经抵达京都城外,楚辛珏提前签署一份放行书,交由守城禁军。

    禁军统领袁辉接令后,秘密斩杀共守城门的皇城司统领,悄悄将薛家军放进了城。

    崔歧携白婉去接应镇北军已有些时日,据传来的消息,最快可明日抵达京都。

    楚辛珏知晓今日朝中不会安宁,早早就穿戴整齐带了堆人马进了宫,他放心不下宣岁宁,便将人扮成侍从模样带在身边。

    车驾行至太极殿附近宫道,驱车的侍从瞧见吴内侍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不知作甚,便汇报了一句。

    楚辛珏撩开车帘,阴森地看着吴内侍,“别来无恙啊,吴内侍。”

    吴内侍立下吓得背脊一抖,手中火信子还没点着就熄灭了,他两眼一闭,心想完了。

    “去将他抓过来。”后头侍卫立马持刀上前,牢牢扣住吴内侍带到车前。

    “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太极殿侍奉母后上朝吗?可是出了什么事?急得你这会儿出来唤人。”在楚辛珏的示意下,侍卫搜查吴内侍全身,除了几根信号烟弹并无其他发现。

    “就地斩杀。”楚辛珏放下车帘,坐回车中。

    对面的宣岁宁欲言又止,楚辛珏淡然道:“岁岁,你已经救过他一次,这一次无需再开口,孤定要他死。”

    宣岁宁缓缓点了下头。

    须臾,车外一身闷哼,吴内侍倒地挣扎两下便再无动静。

    车辙继续前行,楚辛珏端着如山,神色看不出有何异样。

    “你这是要去太极殿?”宫中的路她都记得,心里有些担心。

    “嗯,这场好戏,自然不能少了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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