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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杨冽颜指尖微蜷,迟疑了半晌。脑海中忽又闪过炎恺被刺时的画面,那时的沈卿樾红着眼,剑势凌厉得近乎狠戾,与平日里温润谦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功夫,是背着自己偷偷练了不成?

    沈卿樾不知她心中翻涌的疑虑,只当她仍在纠结前事,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温和,柔声道:“也罢,我不逼你。等你想通了,愿意说了,再告诉我便是。”

    话音落,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牵住了杨冽颜的手腕。那动作熟稔得仿佛两人已是相伴多年的老夫老妻,不带半分刻意。

    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瞬间蔓延开来,肌肤相触的细腻摩擦,让杨冽颜蓦地倒吸一口凉气。指尖不受控制地僵住,整个人如被惊雷劈中,脚下像生了根一般,久久未能迈出半步。

    慌乱之余,她侧头朝沈卿樾瞥去,却见他正含笑回望,明眸皓齿,笑意清浅得沁人心脾,手上的力道却稳稳妥妥,未曾松开半分。

    她压抑着内心的悸动,却发现是徒劳,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沈卿樾却先一步低笑出声:“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管,先前当你是默认了……我们先回去吧!”

    换做旁人,敢这般逾矩牵她的手,杨冽颜早便拔剑相向,教他知道什么叫分寸。可眼前人是沈卿樾,是那个总能轻易牵动她心绪的——沈卿樾。

    “你俩这旁若无人的样子,真是够了。”

    老张早已察觉二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情愫,不由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故意板着脸,从两人身边大步走过时,还作势抬手道:“再这么黏黏糊糊的,我可要去前头找谢大人投诉,说你们公然怠工了!”

    “别啊张哥!”沈卿樾陪笑道:“我这不是心里高兴嘛……”

    老张斜睨了一眼墨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冷脸,不动声色地将沈卿樾拽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小兄弟,敢情你前些日子失魂落魄、痛哭流涕,就是为了这姑娘?”

    沈卿樾被他说得一愣,瞧着老张神神秘秘的模样,满头雾水道:“……怎么了?”

    “那姑娘,不是叫墨影吗?”老张飞快地扫了一眼走在前头的杨冽颜,声音压得更低,一双眼睛却瞪得溜圆。

    “是啊!可这有什么不对劲的?” 沈卿樾愈发不解。

    “不对劲?”老张咽了口唾沫,后半句话几乎是贴着沈卿樾的耳朵说出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忌惮,“那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啊!”

    他刻意加重了“女杀手”三个字,生怕沈卿樾听不明白其中的凶险,末了还警惕地往杨冽颜那边瞥了瞥,仿佛生怕自己的话被风吹过去,惹恼了那位煞神,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谁知沈卿樾听完,却只是弯了弯眉眼:“她呀,其实性子很软,待人最是温柔。”

    “什么?!”

    老张惊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引来周围人几道疑惑的目光。他这才反应过来,对着众人干笑两声,紧急闭了嘴。

    沈卿樾见杨冽颜已经提着剑,不声不响地与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他连忙朝老张摆了摆手,快步追了上去:“等等我!”

    老张站在原地,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再看看沈卿樾身旁那道清瘦挺拔却总透着几分疏离的背影,忍不住咂了咂舌,连连摇头,低声嘀咕道:“真是鬼迷心窍了……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还温柔?这姑娘到底给这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沈卿樾脚步轻快,带着几分雀跃奔回杨冽颜身边。方才与老张的谈笑还挂在眉梢,眼底的亮泽尚未褪去,可刚靠近,便见到杨冽颜紧抿着双唇神情严肃,下颌线绷得笔直。

    他心头一咯噔,下意识便想到方才老张的议论。

    莫非是被她听了去?他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两句,手腕却猛地一紧,一股力道将他往后一拽,整个人瞬间被杨冽颜护在了身后。

    “有埋伏!”

    杨冽颜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破风般的锐利。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脆响骤然炸响在耳边,那是铁器坠地的刺耳声响,惊得沈卿樾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过瞬息,他便镇定下来,猛地睁开眼,只见杨冽颜背脊挺得笔直,如一尊不可撼动的山岳挡在身前,右手握着的长剑还微微震颤。

    而在一旁的地面上,一支乌黑的弓箭静静躺着,箭羽微微颤动,那闪着冷光的箭头上,赫然萦绕着一抹诡异的暗绿色,让人望之生畏。

    “大家当心,箭上有毒!” 杨冽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十足的警示意味。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凛,瞬间收起了懈怠之心,纷纷抽出武器戒备。

    紧接着,又是几支冷箭从暗处射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指众人要害。好在众人反应迅速,各自挥舞兵器格挡,“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挡下了这一波突袭。

    挡下冷箭后,众人并未放松警惕,而是纷纷四处张望,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周围的山林草木,试图寻找敌方的蛛丝马迹。

    山林间静得出奇,可越是安静,便越让人觉得压抑,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随时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地埋伏我们!”

    一名随行者沉声喝道,语气中满是愤怒与警惕。

    杨冽颜眉头紧锁,目光落在那支带毒的弓箭上,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可能是瘴母谷的人。”

    “瘴母谷?”

    沈卿樾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难道他们的人赶来了?”

    杨冽颜侧过头,看向身后的沈卿樾,“嗯有可能,你跟着我,别乱跑。”

    她深知瘴母谷之人的阴险狡诈,稍有不慎便可能中招,如今最要紧的便是保护好身边的人,同时找出埋伏之人的踪迹。

    谢临见状,当机立断吩咐道:“派一队人去打探情况,务必查清埋伏之人的底细与退路!”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顺便拦截他们的密探信子,绝不能让他回去通风报信!”

    随行之人领命,正欲动身,谢临却突然抬手阻止了他们,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低头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改变了主意,沉声说道:“等等,不必拦截。”

    众人皆是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谢临并未再解释什么,心里早有了盘算。

    让隐于暗处的探子回去告诉瘴母谷的人,炽铁山和无回崖都已被天枢卫覆灭。他们得知这两处据点失守,军心必然动摇,到时候他们再行事,或许会顺利许多。

    这无疑是一招妙棋,既能不费吹灰之力动摇敌方军心,又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主动,可谓一举两得。当下,众人只按照谢临的吩咐,一边警惕地戒备着暗处的埋伏,一边派人悄悄跟踪那名可能存在的密探信子,确保他能顺利返回瘴母谷,将消息传递回去。

    而山林间的气氛,依旧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杨冽颜敛息凝神,耳廓微动,将周遭的声响一一筛滤——虫豸爬行的窸窣、鸟儿振翅的扑棱、队友脚步声中的沉稳,尽数被她摒除在外。唯有指尖那枚透骨钉,冰凉的铁棱硌着掌心,成了她此刻唯一的锚点。

    三枚透骨钉在她指间轮转,仅露出半分银亮的钉尖,泛着冷光。

    忽有一阵极不自然的响动钻入耳膜,那是布料摩擦树皮的涩声,混着一丝刻意压抑的呼吸,从右侧三丈外的古松上传来。声响极轻,若不是杨冽颜自幼修炼“听风辨位”的绝技,寻常武者也未必能察觉。

    她眸色一凛,无需回头确认,仅凭声响的方位与轻重,便已断定树上藏着至少一人,且气息不稳。

    “唰——”

    三道银芒破风而出,流星赶月般射向那棵古松。透骨钉的轨迹刁钻至极,分别瞄准了树干中段、枝桠连接处,以及那人藏身的阴影死角,封死了所有闪避的可能。

    “啊——!”

    惨叫声陡然撕裂林间的静谧,刺骨的痛楚让那名男子瞬间失控。他双手捂着右眼,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淌落,糊住了大半张脸。透骨钉精准地穿透了他的眼眶,倒钩死死勾住了眼后经络,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抽搐,再也无法攀附树枝,重重地摔落在地。

    “砰” 的一声闷响,腐叶被砸得飞溅。那男子蜷缩在地上,四肢胡乱蹬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惨嚎,鲜血浸透了身下的泥土,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戒备!”

    谢临沉喝一声,话音未落,随行的两名弓箭手已弯弓搭箭,箭矢如两道黑影,精准地射向那棵古松的不同枝桠。“笃笃” 两声,箭矢深深钉入树干,震得松针簌簌掉落,却并未再有异动。

    显然,对方要么只有这一名暗哨,要么便是见暗哨失手,不敢再贸然暴露。

    谢临目光扫过地上挣扎的男子,眸色深沉。他深知此行任务紧急,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风险,况且这暗哨已失去行动力,不足为惧。

    他挥了挥手,“不必纠缠,继续赶路。”

    队伍再次启程,脚步声踏过腐叶,渐渐远离了那片血腥之地。他们身后那名暗哨的惨嚎渐渐微弱,最终淹没在林间的风声与虫鸣中,眼中却无半分波澜。

    行至一半,周遭忽然传来一阵“簌簌”异响,比先前暗哨的动静更显诡谲。

    杨冽颜耳尖微动,正要凝神细辨,却觉一股甜腻的腥风扑面而来,那气味混杂着腐叶与毒花的气息,直钻鼻腔。

    她心头一凛,忙闭了呼吸,从怀中摸出一枚蜡丸,捏碎后将里面的解毒药粉涂在口鼻处,转身又给沈卿樾抹了点,接着从行囊中掏出一个面罩,给沈卿樾戴上。

    谢临大声发令道:“是毒气,快戴上面罩!”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飘出数十道纤细的黑影。那黑影约莫手指长短,通体墨绿,翅膀扇动时带着细碎的磷光,竟是瘴母蝶!

    此蝶翅膀上的磷粉沾着瘴母谷最烈的毒,便是铁石心肠的武者,沾染上也要顷刻间浑身溃烂。

    江闻夜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大声嘶吼提醒道:“是瘴母蝶!快护好周身窍穴!”

    杨冽颜对沈卿樾叮嘱道:“别让自己的皮肤暴露在外。”

    “好,我知道了。”沈卿樾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点头。

    老张抽出腰间长刀,刀风横扫,将扑来的几只毒蝶斩成齑粉。可那磷粉落在他的刀鞘上,竟 “滋滋” 地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刺鼻的黑烟袅袅升起。

    “啊!”他大吃一惊,连忙把刀丢地上。

    杨冽颜没有拔刀,而是手腕疾扬,数枚透骨钉脱手而出。这一次的力道拿捏得极准,钉尖不偏不倚地刺穿毒蝶的翅膀,却不伤及蝶身——磷粉一旦溅开,只会徒增麻烦。

    银芒闪过,十几只瘴母蝶应声坠地,翅膀上的磷光迅速黯淡下去。可瘴母蝶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波未平,又有数十只从毒雾里钻出来,它们似乎被生人气息吸引,铺天盖地地扑向队伍。

    谢临见状,当机立断:“列阵!盾手在前,弓箭手压制蝶群!墨影,你随我探路,务必找出控制它们的瘴母花,从而斩草除根!”

    杨冽颜听令颔首,杀出重围。而右前方的一处岩壁,竟盘踞着一株通体血红的怪花,花瓣如蛇信般微微颤动,花蕊中不断向外喷吐着灰紫色的毒瘴气,而那些瘴母蝶,正围绕着怪花飞舞,如同朝拜的信徒。

    那便是瘴母花——瘴母蝶成群攻击他们的源头。

    杨冽颜正要出手,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她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随行弟子不慎被瘴母蝶的磷粉扫中脖颈,那处肌肤瞬间红肿溃烂,黑色的毒线正顺着血管向上蔓延,弟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口中涌出黑血。

    “不好!”

    她心头一沉,知道不能再拖延。手腕猛地一振,数枚透骨钉如流星般射出,直指这株毒花最脆弱的所在——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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