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鹤推开后窗的时候,后面的确没什么人,但三人出来后选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小路走了没几步就在前方的大路上看到有两拨人打了起来。
唐风在这里呆的比较久,认出了那两拨人分别是睚眦寨的和蒲牢寨的,估计是朝风寨夹在中间,又是最弱的,两拨人都盯上了这里。
结果还没打完朝风寨,这两拨人就因为都想吃这块肉,相互殴了起来。
“咱们往上爬。”千予指着前方没有路的山坡道,虽然爬坡费力,但今天上午已经打了好几轮,诸源也一直打到当上了寨主,要跟这群人继续正面冲突下去,怕没有体力继续救外祖母。
她说完第一个出手抓住了一个树枝,朝着林子里钻了进去,诸源紧随其后,唐鹤则在最后放风。
山里的路虽然难走,但没有人,既然逃离了打杀的场合,找了块石头,躲在了下面歇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爷您就等他们斗完了再出去。”唐鹤道,目光落在诸源身上,诸源没有做声,而是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混进来了?”
“六个,不过分头行动,我就碰上了三个,其中一个在囚牛寨,我在朝风寨,还有一个狻猊寨,最后一个混在蒲牢寨。其他人不知道去哪了,估计都没能进来,在山里迷路了也不一定。”唐鹤道,他说的是实话,过那些环龙河他可是直接游过来的,不过他昨天下午过来的时候天气好,所以还能忍。
游过三次环龙河他就在朝风寨附近蹲守,然后溜进去找了件衣服换上,混在其中。
“等他们打也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去,你知道通往大当家处的地道吗?”诸源又问道,只见唐鹤点头。
“知道是知道,不过现在牛霸王的死讯传来,每个山寨的密道尽头都封了。据说是要等外面分出了胜负,选出了大当家,龙头山那边才开门迎接新寨主。”
“这群人也真狠,打来打去不都打的自己人吗。”诸源有些无奈道,不明白这山头的贼匪是怎么混下去的,这种相互捅刀子相互伤害,该早就灭绝了才是。
“都是亡命之徒,在这里身份便是打出来的。我昨日进来的时候,还有一个汉子抢女人,把另一个汉子的肠子都给掏了出来。”唐鹤说道这里的时候还干呕了一下,可见那画面的吓人之处。
虽然是身手了得的御林军,可他们御林军杀人果断干脆,哪里还会这般把人家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徒手抓出的。
想到那人用斧头劈开对手的肚子,再把手塞进去的画面,唐鹤又是止不住的干呕。
北疆这边,宋博渊一抵达黑河,就让手下的兵给恙国国君带信,抓了余木弟,并告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次日便让人在城墙上吹起了号角,高台上将余木弟斩首示众,因为隔着黑河,城外并没有什么看客,倒是远远地黑河对岸,又一行人骑着马在观望。
余木弟死的干脆利落,刽子手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尸体责备一脚踹到了城外,头则被用长枪插进去,立在了城墙上。
没过一个时辰,守城就来报,有几个身着便衣的人划船过来,并将余木弟的尸体抬走拉回去了。
这才过两日,宋博渊居然得到了千老太太和千南航被郑阳城外乌龙岭贼匪抓获的消息。得知此时,宋博渊坐立难安,北疆要地他不能擅自离守,而已故发妻的至亲也是他的责任。
就在他焦虑的时候,皇宫的鸿雁传信,皇上在心中细说了一切,看着信中的文字,宋博渊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将手中的信丢进火盆,宋博渊叫来了自己的小将姚旭荣。
“速去召集两万精兵,我要去郑阳剿匪。”宋博渊道,说着走向一旁挂着的戎装上,他端详着自己的这身铠甲,伸手抚了抚上面不平整的地方,而姚旭荣却没有急着去复命。
“将军,擅自离守要被圣上知道,可是要——”
“圣上刚刚信上说了,准许我行动。”
“是。”
柳如汀从保庄回来后就得到了郡主要去郑阳乌龙岭的消息。
根据披露的行程,是明日一早出发,至于抵达郑阳去乌龙岭倒没有具体的信息。
柳如汀想着既然南溪王和宋千予已经去了郑阳,那明日去郑阳的马车里就一定不是宋千予。
宋千予和南溪王是秘密去的郑阳,燕阳城的老百姓都不会知道她已经离开。虽然她现在对付不了宋千予,但可以让整个燕阳城的人知道,明日得马车里不是她,这样一来压在她身上的孝道枷锁就会让宋家人不得不出来解释。
如果出来的解释是宋千予其实早就秘密动身去了郑阳,那么乌龙岭的山匪就会提高警惕,严加防范,说不定还能将宋千予抓到手。
若是宋家不出来解释,接受了宋千予是因为害怕才找的替身,坐实了宋千予懦弱不孝,那这对宋千予在燕阳的名声,也就毁了一半。
有了主意,柳如汀叫来身边的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嬷嬷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出去办事。
因为太累,千予坐在石头下面的时候靠着岩壁又打了一个盹,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身边的诸源轻轻拍醒,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说刚刚他与唐鹤下去查看了一下,来打朝风寨找不到他这个寨主的睚眦寨和蒲牢寨已经分出了胜负,赢得是四当家的蒲牢寨。
“五当家的狻猊寨和一档家的囚牛寨也分出了胜负,囚牛寨闯进了狻猊寨并打赢了,现在睚眦寨的人也去了狻猊寨,要分出个胜负,朝风寨已经没什么人了。”唐鹤轻声道,千予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们可以走了?”
“走吧。”诸源道,千予便随着他们一起站了起来,此时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时辰,天色也暗了下来,肚子刚好有些饿了,这个时候唐鹤很符合事宜地掏出了几个鸡蛋,一只烧鸡给他们递了过来。
“打探消息的时候,从厨房的锅里顺的。”唐鹤得意洋洋,千予也没有客气,拿了就剥开吃,但诸源这边去接的时候,唐鹤把手收回去了:“王爷,我给您剥。”
“不必。”诸源道,夺过了另一个鸡蛋,往一旁的树干上一敲,就剥开了壳。
三人一边吃一边走,这个时候进了下路拐进了大路,看到了不少寨子里的人,不过都是些小孩和搀扶着受伤男人的妇人,诸源能感受到路人落在他身上怪异的目光,有些受伤的男人甚至还朝着他啐了一口。
“王爷,他们应该是看不起你躲起来。”唐鹤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诸源没有说话,可唐鹤却要面子,于是朝着那些人喊道:“我们寨主才没躲起来,他跟他男伴打野战去了,我才给叫回来。”
唐鹤朝着那群人一遍喊着一遍指着一旁挨着诸源的千予,两个当事人愣住,千予还没明白野战的含义,诸源就一巴掌拍在了唐鹤的脑袋上。
唐鹤摸着脑瓜子哀嚎,嘴里却不忘大声嘀咕:“寨主,我在山里找到您俩的时候你都没不好意思,现在怎么就——”
“闭嘴!”诸源已经红了脸,唐鹤忍住笑地捂住了嘴,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因为揭露了秘密而被揍后捂嘴停止爆料。
在这群人眼里,欲望比懦弱更容易接受,便都真的以为他们打野战去了,这样一来,后面人看诸源和千予时,眼神里都带着几分玩味和遐想,弄得诸源更是不自在。
本以为是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的地牢等着自己,没想到来这土匪窝居然还对她好吃好喝的伺候。
千老太太喝着递过来的茶,打量了两眼身边伺候的女子,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这两女子盯自己紧,因为最开始她想当众抹脖子,现在她们生怕自己寻短见。
千老太太琢磨着,这两天她一直提出要见儿子,可面都没碰到。
茶是熟悉的味道,品种年份都是她经常喝的,还有昨天起的吃食也是她最爱的口味,更别说生活中的一些细节,比如房间里她用的香薰,喜欢阅读的书籍——
作为一个人质,她更像在自己家里。
这世界上这般了解自己的人,除了死去的丈夫和女儿,以及贴身伺候的老嬷嬷,只剩下千南航。
想到这个养子,千老太太笑的苦涩,在这里这般自在她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悲凉。
三人一起去囚牛寨,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朝风寨的人,这群人见寨主还在,又听议论说是去打野战耽误了作战时机,便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囚牛寨的当家是牛霸王的好友外号牛魔王,因为牛霸王之前就是囚牛寨的寨主,并且深得上一任大当家的信任,偷袭前任大当家夺得主位后,牛魔王变成了囚牛寨的寨主。
牛魔王正打算率领得力的部下去大当家的龙头山当他的大当家,就看到闯进来朝风寨一行人。
刺猬为首,对的,他今天得知朝风寨新任寨主叫刺猬。
他牛魔王是男女通吃的,很多时候是以女人为主,但腻了也会换换口味。不过跟过他的男人骨子里都带着一股媚态,与眼前刺猬的这位相差甚远。刺猬身边的这个,眸色冷淡,虽然长的不差,但却没有魅惑力。
牛魔王好奇刺猬长的也不差,怎么会是这种口味,可又一想,说不定他的男宠明面上看着不吸引人,但是在床上又是另一番风景呢?
牛魔王正想着的时候,来了一个人在他耳边报告说刺猬刚刚不在是和男宠打野战去了,听到这里牛魔王看那男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果然与他想的一样,明面上是个不谙世事的冷淡模样,私底下——这种反差,不更能拿捏男人的征服欲望。
千予不明白那首座的牛魔王为何一直盯着自己,这男人一脸络腮胡子,膀大腰粗,没穿衣服的上半身体毛厚重。她倒是不怕的,对方看自己,她也直视了回去。
诸源不喜欢牛魔王打量千予的目光,便站了出来,将她挡在了身后。
然小芷也不喜欢上座男人看主人的眼光,悄悄地从千予的靴子里溜了出去。
“该我们决一胜负的时候了。”诸源道,只见牛魔王身边的一群人发出了不屑的哄笑,而囚牛寨的的部下,都朝着他们围了过来。
“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干仗,你却在干男人,凭什么你说决一胜负,我就与你决一胜负。”牛魔王拿着自己的镶金斧头,手摩挲这冒着银光的斧刃道:“你要我跟你决一胜负可以,不过我也要尝尝你男人的味道。”
牛魔王说完,脸上的淫意掩饰不住,此时周围的笑声更大了,但诸源却受不了他这般言论,顾不得周围越涌越多的囚牛寨的手下,举起斧头就要开战,可就在此时只听到“咚”地一声巨响,牛魔王直接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