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舒禾?舒禾?”

    梁知言一连喊了几声,方舒禾才回过神来。

    “啊。”

    “你在看什么?”

    “没事。”方舒禾收回视线,眼里难掩失落,“坐久了有点累。”

    两人刚说几句,方母就急匆匆赶来,问道:“圆圆,怎么样?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收拾好情绪,抬眼看向方母,边摇头边答道:“没有。”

    等方舒禾和方母回到家,那一大屋子的人已经离开,只剩方父在厨房做饭。

    “回来了,洗手吃饭,吃完饭吃药。”

    方舒禾站在原地,面上没有太多表情,淡淡地扫了眼方父和桌上的饭菜。

    片刻后她低下视线,坐到饭桌前。

    “圆圆,来。”方母夹了块肉到方舒禾的碗里,“多吃点补补身体。”

    方舒禾拿起筷子夹起,对着方母甜甜一笑说道:“谢谢妈。”

    方父坐在不远处,目光一直落在她们身上,表情些许凝重,思索再三问道:“听说你今天跟他们动刀了?”

    方母察觉气氛凝重,低声制止,“文进。”

    肉还未到嘴边,动作就停滞在半空,方舒禾沉默着缓缓放下手,简短道:“是。”

    “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话音未落,她就放下筷子起身。

    方父见状仍旧追问道:“你要干什么?”

    方舒禾置若罔闻,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圆圆!”

    方母赶忙起身稳住她,耐心劝道:“你现在身体不好,要吃一点东西才能够好得快一点。”

    “你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

    方舒禾顿在原地,视线一直落在地板上,极力忍耐着答道:“惯?那又怎么了?难不成还像你一样吗?”

    方父一时间语塞,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情绪太过激,沉默半晌后问道:“你被停学了,是不是?”

    “是。”

    她话语坦荡,转身迎上方父的目光,想要大声对峙,喉咙却好像被死死掐住。

    方舒禾装作一脸无所谓,“我打架被停学怎么了?”

    方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她问到一半欲言又止,随即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心头被千万吨的疲惫压住。

    良久,她继续说道:“没有像他们两个一样这么给你方家争气,是么?”

    “还是说,害怕我这个杀人犯......”

    “方舒禾!”

    “圆圆,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厉声喝止与哭声安慰交织,在方舒禾的耳边来回拉锯,仿佛要无止境折磨着她的耳朵。

    “好奇怪,为什么我说是方织遥陷害我的时候,你不信,那我现在承认了,你又不让我承认,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每天——”方舒禾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最终还是选择将话截断。

    她稳住自己的情绪,嘴唇却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既然一开始就没选我,那就一直保持下去不好吗?”

    那顿饭之后,方舒禾选择长时间窝在房间里,除了睡觉就是发呆。

    “圆圆。”

    门外响起方母温柔的声音,她起身去开门。

    方舒禾让出位置,问道:“怎么了,妈?”

    “老师给我发消息了。”方母将水果放在桌上,接着露出神秘的笑,“他说你明天就可以回学校了。”

    这么突然?

    方舒禾愣了几秒,随后应道:“好。”

    “圆圆。”

    “嗯。”

    方母目光落在方舒禾脸上,眼角的欣慰透着淡淡的笑意。

    良久,她说道:“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方舒禾愣神一瞬,内心不由忐忑,问道:“为什么突然间跟我说这个?”

    “我昨天本来想和你爸爸去咨询房子过户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他们知道了,还特地叫你表叔过来找我们。”

    方舒禾暗自松了口气,“是我们现在住的这栋吗?”

    “对,本来你爸是想给你,但是现在……”方母面露不忍,“他准备把这套房子给岁长。”

    方舒禾怔愣几秒,接着唇角扯出抹自嘲,她知道方父名下有两套房子,这套房子是方父的,另一套是在楼下,早在两人离婚的时候就把它给方母。

    楼下租给别人,这套房子给她们住,她还以为是方父愧疚想要弥补她们,结果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我一直都很想问,为什么他对方岁长这么好?”

    好得就像亲儿子,连自己的房子都要给。

    有那么一瞬间,方母想要告诉方舒禾,但最后还是忍住,笑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打算将事情揭过去。

    “你爸爸他......向来是很重视家庭的。”

    家庭家庭,方舒禾从小听的最多的就是她二叔方文远不在了,方父要担起方家这个重担。

    对于方文远,方舒禾只知道他和方父的样貌很像,自己小时候经常认错人老喜欢跟在他后面,听说因为这个方文远对自己很好。

    当年方文远不知道怎么和张瑛搞在一块,然后就和方父外出挣钱,两人天南地北地跑,等方文远知道张瑛怀孕时,方岁长已经出生了。

    方文远听说消息要回来,却在半途意外离世,最终只有方父活着回来。

    方舒禾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出现那件事,那方文远也不会出现意外,今天的局面也不会这样。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二叔当年——”

    “圆圆!”方母打断她的话,随后敛了敛神色,“你二叔他……从前对你很好,小时候还救过你一命。”

    “我知道。”这话方舒禾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小时候发高烧,是方文远背她去看的医生,但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随后,她颇有些无奈道:“我知道我们应该对他感激,但是他是他,那群人是那群人,难道要因为这个,他就要一直把我们放在最后?”

    “别说是最后了,永远都排不上号。”

    方母知道方舒禾这些年来心中有怨,可事到如今,她只希望方舒禾能不带任何负担长大。

    “答应我,不要在岁长面前提起你二叔,好吗?”

    “妈!”方舒禾心头躁郁,“不是我硬要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他们一直追着我们不放,难道又要我退让吗?”

    “妈没这个意思,妈只是......”

    “我没推他下水!”

    委屈从缺口喷涌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方舒禾颤抖着控制自己的呼吸,别过头避开方母的视线。

    半晌后,她声音发闷,再次解释道:“是方织遥叫他跳下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瑛一怀孕就进了方家的门,所有的活都被推到方母身上,她只是想分担一些家务,才去到池塘边去洗菜。

    至于两人为什么出现在那里,隔壁家的孩子明明看见真相却还说是她推方岁长下水,方舒禾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方母赶紧安抚方舒禾,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他为什么不信我?”

    就算最后大家的想法隐约动摇,方舒禾也知道罪名一旦成立,无论存在与否,自己这辈子都要被它捆绑。

    面对方舒禾的再次提问,方母像以往那样轻声答道:“你爸爸他,是信你的。”

    她见过方父的据理力争,也见过他为一点点线索奔波,但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方舒禾,方父的回应是让她快速学会甄别好坏,保护自己。

    方母不赞同,可是双方僵持在那里,她再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方舒禾眉眼半低,喃喃道:“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没说过。”

    至少没在方舒禾面前亲口说过,第一次乃至后面提及,永远都是沉默和避开。

    每次想到这种话题,方舒禾就会胡思乱想,以至于第二天差点起不来床。

    “小禾禾,你这是?”

    岑汀意盯着她那乌青的眼底,欲言又止,最后委婉道:“周末去动物园看亲戚了?”

    闻言,梁知言好奇地凑过去,“舒禾,你黑眼圈好重,真的很像熊猫。”

    “嘘。”方舒禾将食指放在唇边,接着趴在桌子上,“帮我跟体育老师说一声,我不舒服就不下去了。”

    岑汀意站起身,轻拍她的肩,“行吧,你好好休息。”

    梁知言低头思考,茅塞大开后抬头说道:“我也可以不去吗?”

    岑汀意:“待会你们两个就一起挨抓。”

    “好吧。”梁知言妥协,随后起身离开。

    方舒禾迷糊中突然醒来,抬头张望四周,发现有不少人在教室。

    她缓慢坐直,滞在半空缓解发麻的胳膊,彻底没了睡意。

    瞧见走廊阳光正好,她伸了个懒腰,慢腾腾地往外走。

    “方舒禾。”

    方舒禾转头,是乔寻暖。

    她站在几步之外,面上是难得的温柔,是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的。

    笑是很恬静,可方舒禾莫名觉得她有股淡淡的忧伤。

    “你回来了。”

    注意到乔寻暖抱着堆书,身后还背着包,一副要走的样子,她疑惑问道:“你这是?”

    “我要转学了。”

    故事要落幕了,方舒禾居然有些不舍。

    “为什么?”

    乔寻暖嘴角半扬,整个人看起来轻松许多,她避开了这个问题,问道:“有机会跟你聊个天吗?”

    方舒禾迟疑片刻,点头答应:“好啊。”

    乔寻暖眼神示意,“那走?”

    操场旁的树荫下,方舒禾坐在台阶上等乔寻暖,微风掠过,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给。”

    一杯蜜桃乌龙递到方舒禾面前,不过她没接,反倒是顺着方向看去。

    乔寻暖再次抬手,语气稀松平常,“你不是经常喝这个吗?”

    这次方舒禾倒是表现得十分大方,接过奶茶拆开吸管,嘴上还不忘调侃道:“这么喜欢我?”

    乔寻暖静默几秒,故意等方舒禾喝进去才说道:“吐出来。”

    “迟了。”一股舒服的凉意从体内四散,方舒禾又喝一口,虚虚地拍了拍旁边,“坐。”

    没等方舒禾说出口,乔寻暖就已经有所动作,直接在她旁边坐下。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

    方舒禾屈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托腮,另一只手晃了晃手中的果茶,“此言差矣。”

    乔寻暖突然道:“方舒禾,对不起。”

    余光接收到强烈的视线,方舒禾却好像看不见,盯着不远处的地面发呆,问:“为什么?”

    她知道原因,但不明白乔寻暖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

    “恩将仇报,之前对你态度这么差,利用你,还让你受到了牵连。”

    方舒禾被着掏心窝子的话弄得哑口无言,随后说道:“这么直白?”

    “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乔寻暖垂下眼眸,“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恩将仇报?”方舒禾岔开话题,“哪来的恩?”

    要说整个剧本,她和林意浓的接触最多,帮的最多也是林意浓。

    乔寻暖不由失笑,“岑汀意说得没错,你很容易忘记这种事情。”

    “你们在聊什么?”

    对话被终止,方舒禾循声望去,来的人是沈清许。

    他对方舒禾说道:“有人刚来找你。”

    “谁啊?”

    沈清许:“不认识。”

    “行吧。”方舒禾起身,颇有眼力见,“你们聊。”

    说完她转身离去。

    “方舒禾!”

    乔寻暖想挽留,她还没有跟方舒禾郑重地说声谢谢。

    可方舒禾离开有些距离,并且没有回头,而是举起手大力挥着。

    “希望你出人头地,以后能被我好好利用!”

    “乔寻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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