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种“你终于发现了”的欣慰：【宿主！您终于意识到了吗！这就是气运之子的强大之处啊！】
【天地所钟，万物归附。凡事只要与他有丝毫关联，最终的好处都会微妙地流转过去。这说明什么？说明攻略他是天命所归！是效率最高的积分获取方式！】
沈知意冷冷打断它：“这只能说明他位高权重，善于经营，跟气运之子有什么关系？”
【哎呀宿主，您怎么还不开窍？这不是简单的权势问题，而是一种命格的体现。宿主，不要再犹豫了，趁此机会，上前搭话，哪怕是敬一杯酒……】
“你疯了？”沈知意差点没控制住表情，“我去给他敬酒？以什么名义？感谢他手下的人间接促成了我闺蜜看上他手下？”
“然后呢？等着他用那双能冻死人的眼睛看我一眼，或者根本不理我，让我成为全场的笑柄吗？”
“系统，你的数据库里有没有‘自取其辱’这个词的解释？”
【宿主，风险与收益并存……】系统还在努力劝说。
“并存个鬼！我只看到风险，没看到收益。远离他才是王道。”沈知意斩钉截铁地终止了这个话题，决定不再去看主位那个碍眼的存在，专心扮演她的背景板。
宴席在一种各怀鬼胎的氛围中接近尾声。宾客们陆续起身告辞，沈知意也暗自松了口气，随着人流起身。
林婉儿还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地说着下次要约她去哪里玩，她耐心一一应着。刚走到府门廊下，准备等自家马车过来，就听到旁边几个同样等候的官员家眷在低声交谈。
一位夫人语气带着几分感慨：“……真是没想到，那般清高的一个人，竟也肯低头了。”
另一位似乎知道些内情，接口道：“谁说不是呢。那柳寒舟虽有才名，可性子孤拐，之前多少王公贵族想招揽他，他都拒了。都说他宁愿守着那破书斋清贫度日，也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怎的突然就投了靖国公门下？”
“许是靖国公手段非凡，能让他折服吧。也或许是……看清了现实？光有清名，在这京城终究是难以立足的。”
“靖国公如今权势正盛，投靠他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只是可惜了那份清名……”
柳寒舟？
沈知意心一沉。
这个名字她记得。不久前，她为了给另一位身份相当的贵女牵线，曾暗中匿名给这位颇有才华却家境贫寒的柳寒舟，送去过一些资助和几本难得的孤本典籍，期望他能崭露头角，有机会匹配佳人。
她当时还觉得这两人一个才子一个才女，甚是般配。怎么……怎么他突然就投到了顾逸之门下？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升起，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系统！”她疾呼道，“怎么回事？柳寒舟怎么会去了顾逸之那里？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为了逼我去攻略他，连我别的cp线都要搅黄吗？！”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冤枉，甚至有些慌乱：【宿主！绝对没有！本系统严格遵守规则，只会发布任务和提供辅助，绝不会直接干预世界任务的重要抉择！柳寒舟投靠靖国公，这……这完全是世界自行演化的结果！】
“自行演化？”沈知意根本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前脚刚帮他，他后脚就去了我最不想扯上关系的人那里？这分明就是……”
后面的话噎住，一个更让她毛骨悚然的念头浮现出来。
难道……不是系统？
那会是谁？
那个坐在上首，八风不动的靖国公顾逸之？
沈知意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那处小院。
宴席上的觥筹交错，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尤其是顾逸之那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和柳寒舟的变故，让她神经紧绷了一晚上，此刻只想立即钻进自己的屋子，关上门，把所有的纷扰都隔绝在外。
小桃跟在她身后，也有些疲惫，小声嘟囔着：“总算是回来了。小姐您累坏了吧？我去给您打点热水来泡泡脚……”
沈知意胡乱点了点头，推开自己房门，脚步却在迈入的瞬间顿住。
她的房间陈设简洁素净，一眼便能望尽。而此刻，就在房间中央那张平常用来放置茶具的小木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锦盒。
那盒子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雕着简洁的云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这东西，不属于她这间屋子。
沈知意心头一跳，下意识回头看向小桃：“这东西哪来的？”
小桃也愣住了，睁大眼睛看着那盒子，茫然地摇头：“奴婢……奴婢不知道啊。出门之前，屋内肯定没有这个的。会不会是夫人或是哪位嬷嬷看小姐您身子弱，送了些补品过来？”
沈知意抿了抿唇。
嫡母若有这份心，太阳怕是打西边出来了。更何况，这盒子的用料和做工，并非安亭伯府内院常见的规格。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桌边，指尖微微发凉。盯着那盒子看了几息，才伸手打开了盒盖。
盒内铺着深色丝绒，上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左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叠银票，还有几锭雪花纹银。银票的面额她一眼扫过，心算之下，数额让她眼皮微跳。
右边，则放着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瓶身素净，没有任何标签。
银票和银锭下方，压着几张纸。
她手指微颤，将那几张纸抽出来展开，只一眼，浑身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住。
那上面清晰罗列着一笔笔款项支出。
某年某月某日，通过“墨香斋”匿名转交，银二十两。某日，购入《山河舆图志》孤本一册，耗银三十五两。某日，托人代赠湖笔一套兼紫金墨锭，值银十八两……
林林总总，时间、地点、方式、数额，一笔不差，正是她这数月来暗中资助那位寒门才子柳寒舟的所有明细。
在明细最后，另起一行写着一句话：资银如数奉还，另附三成，聊表谢意。
谢意？什么谢意？谢她资助了柳寒舟，然后让他投入了顾逸之门下吗？
顾逸之不仅知道，还知道得如此详细。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探查，这是将她那点自以为隐秘的动作，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摊开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沈知意看向那叠银票和银锭。所以，这些就是那“如数奉还”外加“三成谢意”？
她又拿起那枚白玉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清雅药香溢出。
瓶身下也压着一张小笺：观姑娘气色欠佳，此药可固本培元，聊表心意。
好一个聊表心意。
这哪里是心意，分明是警告，是示威，是用最从容不迫的姿态告诉她，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退回银钱，是划清界限，表明不欠她这份人情，甚至反过来用利息羞辱她。赠送珍药，是居高临下的关怀，更是毫不掩饰的审视。他知道她“气色欠佳”，知道她需要“固本培元”，他甚至知道她那些装病的小把戏吗？
这种被彻底看穿、毫无隐私可言的感觉，比直面刀剑更让她恐惧。
沈知意之前还觉得，顾逸之是气场强大，需要远离的人物。此刻才真正意识到，那根本不是气场不合，而是对方早已无声无息地将她置于股掌之间。而她像个傻子一样，还在为自己那点小小的伪装和计划沾沾自喜。
“小姐……这……这是……”小桃也看到了那盒子里的东西，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这么多银钱，还有这药……这到底是谁送来的？”
沈知意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强迫自己镇定，将纸张重新叠好，却发现在那明细纸张的最下方，还有一张更小的纸条，方才被完全压住了。
上面只有一句话：如意之笔甚妙，盼新篇。
沈知意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扶住桌沿才勉强撑住身子。
他连如意夫人都知道！
“如意夫人”这个她自以为隐藏得最深的马甲，在顾逸之眼里，恐怕早已和“沈知意”这三个字画上了等号。
所以，他退回资助柳寒舟的银钱，是因为柳寒舟已归他门下，不需她再多事。那他点破“如意夫人”又是为何？警告她不要再写，还是真的在期盼“新篇”？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沈知意感到一种灭顶的窒息感。
“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小桃见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扶着桌子摇摇欲坠，吓得连忙上前扶住她，“是不是这东西有问题？我……我这就去把它扔了！我去禀告嬷嬷！”
“别……”沈知意抓住小桃的手臂，“别声张，谁也别告诉，嬷嬷回来也别说。”
“可是小姐……”
“把盒子盖起来。”沈知意声音虚浮无力，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放到……放到衣柜最底下，谁也不准动。”
小桃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模样，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知事情严重，不敢多问，连忙依言将锦盒盖好，快步走向衣柜藏匿。
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但这一次，那声音里却没了往日的跳脱，反而透出一种罕见的急促与失真。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流冲击，系统运行协议部分发生紊乱……】
沈知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暂时压下了对顾逸之的恐惧：“你怎么了？能量流是什么东西？”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奇怪的杂音：【原因不明，正在分析……可能与本世界底层规则波动有关，也可能源于系统自身迭代需求，数据库部分连接不稳定。】
“说人话！”沈知意只觉一阵心烦意燥。
【简单说。】系统的声音似乎稳定了一些，但依旧透着一股力不从心的机械感。
【本系统可能即将进入强制升级程序，持续时间与升级内容未知。在此过程中，系统部分功能可能受限，包括但不限于实时危险预警、高精度扫描、以及对宿主的部分应急保护机制。】
沈知意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应急保护机制？”
【意思就是，像之前兑换‘烟雾弹’这类即时应对危机的操作，在升级期间可能会延迟或无法响应。本系统无法像之前那样，相对及时地为您提供防护了。】
沈知意几乎要跳起来：“就在我刚得罪……不，是被那个阎王爷盯上的时候，你告诉我你要升级，还保护不了我了？！”
那她的体质怎么办？没有避险指南，那个顾逸之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冷眼旁观，她可能就会被自己的倒霉体质给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