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小呆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一连串的提示音响起。
她抽抽搭搭地低头一看，瞬间噎住了。
只见她的社交账号后台，突然涌入了无数条打赏和留言。
那金额大得吓人，留言全是“小姐姐不哭！”“资本圈太黑暗了！心疼妹妹！”“我们等你复出！”
最离谱的是，她的账号居然自动开启了一场直播！
镜头正对着她哭花妆，一人蹲在马路牙子上的狼狈样子！
直播间名称还被自动修改为——《直面资本打压！坚强女孩绝不认输！》
观看人数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飙升。
小呆目瞪口呆地抬头，看向陆斯年。
陆斯年面无表情地冲她摇摇手机。
“现在直播有了，热度也有了。满意了？可以起来了吗？”
小呆看着直播间里滚动的打赏和鼓励，又看看陆斯年那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一时之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打了个哭嗝，傻在了原地。
最终，这场发生在星耀公司门口，真实到土味的直播，因其“真实惨状”和“戏剧性反转”，真的爆了……
只是……
星耀门前的“惨状直播”意外爆红后，小呆的明星梦，似乎朝着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
她的娱乐圈画风彻底跑偏。
呆圆圆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接到高端代言或偶像剧，反而因为“哭得太真实”“惨得太有喜剧效果”，莫名其妙成了“土货商家”和“沙雕综艺”的新宠。
某档名为《极限生存挑战》的综艺现场里，其他女明星都在优雅地完成品茶、插花任务时，小呆抽到的任务是——十分钟内，在泥潭里捉到足够数量的泥鳅，换取晚餐食材。
这显然是特意为她写的剧本。
不过，小呆倒是毫无偶像包袱。
可能是因为刚拍了抗战剧，她一脸义无反顾地扑进泥潭里，滚得比泥鳅还欢实。
最后，呆圆圆举着一条疯狂扭动的泥鳅，对着镜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晚上加餐呀~”
远处，来探班的陆斯年默默叹口气。
呆圆圆下午还有另一档美食综艺。
别人都在摆盘，她却因为偷吃食材被主持人抓包，情急之下，居然连同装饰的柠檬也一起塞进嘴里，酸得五官皱成一团，眼泪狂飙，却还坚称。
“这柠檬很新鲜啊！”
不久后，该片段就被做成“牛马的痛苦面具”表情包，风靡全网。
当然，她贡献的最离谱表现还是在一场公益直播里。
呆圆圆原本需要安静地画画，然后拍卖自己的作品用作慈善经费，却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盘，慌乱中竟调用了过去的数据库，完成了一幅抽象派作品。
主持人当然不明白画作之意，但依旧保持着职业微笑，试图挽救局面。
“看来我们圆圆是开创了一种全新的艺术风格呢！这大胆的用色，这自由的线条……充满了后现代的解构主义气息！”
呆圆圆看着画布上那一片色块，露出“我记起来啦”的表情。
她指着画布正中央那团浓郁的紫色漩涡，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个灵感来自于……嗯……我凌晨四点睡不着，看到的窗外天空！"
接着，她的手指移向旁边几道凌厉的黑色笔触。
“这几笔，象征着现代人在都市生活中的压力……”
最后，她指向画布边缘那抹顽强向上延伸的亮黄色，语气突然变得欢快。
“而这个！这个代表着幸福的瞬间！就像……就像在漫长创作后，突然吃到一口让人幸福感爆棚的……呃……那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红色美味！”
主持人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红色美味？是指什么特别的食物吗？”
呆圆圆赶紧捂住嘴，眼睛滴溜溜地转——陆斯年可是让她严格践行低脂食谱的。
可不能在这暴露偷吃的事！
最后她灵机一动。
“是西红柿！对！就是西红柿那种饱满多汁的红色！象征着创作灵感的迸发！"
弹幕顿时笑成一片。
【她刚才绝对想说辣条！】
【辣条，又名西红柿。】
【我作证，辣条确实是红色的！】
【这解释没毛病，辣条确实让人幸福感爆棚！】
此时，等在一旁的陆斯年低头敲了几行字。
“秦屿，去趟我家，去把小呆藏起来的所有吃的都没收。包括番茄味薯片。”
最终，呆圆圆的抽象派画作居然还卖出了当晚最高价。
晚上，陆斯年接到助理小王的电话。
“陆总……现在找上门的工作，都是让左小姐去体验密室逃脱和美食节目的，甚至还有邀请她表演短剧……她说特别有挑战性，就都接了！”
陆斯年：“……”
挂断电话后，他转向对镜练习“如何哭得更好看”的小呆，把平板拍到她面前。
“这就是你想要的明星生涯？”
小呆看着自己各种沙雕出圈图，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眼睛亮晶晶的：“老板我跟你说！我现在热度可高了！大家都说我不是矿泉水公主，是‘快乐瀑布’！而且！”
她骄傲地挺起胸。
“我赚到的演出费，都够买一车库草莓蛋糕了！”
还快乐瀑布呢！
依他看来，分明就是痛苦泥石流！
陆斯年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个只会运货的物流机器人。
这种忽然有些心疼，又有些吴下阿蒙的骄傲感是什么？
最终，陆斯年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开口毒舌，从平板里点出两份合同，送给了小呆。
“《跟着贝爷去冒险》和《全球奇葩食物测评》，签了吧……既然要丢人，索性就一丢到底算了。。”
小呆欢呼着扑过来。
“老板最好啦！……等等等等……《全球奇葩食物测评》里面包括鲱鱼罐头吗？”
她的脸一下垮了。
“……包括。”
“……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违约金十倍。”
陆斯年声音平淡。
“……”
某顶级慈善晚宴设在半山腰的私人庄园，山路蜿蜒陡峭。
大雨如注，黑色的轿车依据最先进的系统，依旧平稳行驶在山道上。
陆斯年正闭目养神，小呆则对着小镜子最后检查自己的妆容和礼服，小声嘀咕。
“老板，这条裙子真的不会太闪吗？我刚才下车时好像勾到……有没有破啊？”
话音未落，车身猛地一颠，随即传来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
紧接着，方向盘猛地锁死，刹车踏板也根本踩不下去。
车子理所当然的失控，朝着狭窄山道外侧的护栏冲过去。
窗外就是陡峭的山崖！
陆斯年第一时间去拉手刹并试图控制方向，但车速过快，加上控制失灵，车身依旧不可抑制地甩尾侧滑。
加上下雨视线很不好，轮胎抓地力也因为雨天路滑而锐减。
“老板小心！”
小呆惊呼。
她几乎是立刻松开抓紧扶手的手，目光飞快扫过剧烈晃动的中控台和窗外路况。
“可能是刹车液压泄漏！”
她语速极快，精准报出故障点。
此时此刻，就像台高速运行的机器。
“左侧山体，右侧悬崖，当前坡度约17度，摩擦力不足！”
“……”
陆斯年全部精力都用在和失控的方向盘搏斗上，手臂青筋暴起。
小呆却没有停下，她死死盯着前方弯道和右侧越来越近的护栏，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不过，作为一个承载AI逻辑分析和模拟推演能力的……人类。
她当然是达不到AI时期的能力。
“老板！”
她声音紧绷。
“油门！点踩！保持一点牵引力！找掩体……掩体！”
小呆指着右侧护栏与山体之间一个极其狭窄的缓冲带。
“老板！撞过去！用右侧车头擦撞护栏减速！”
这个指令有些疯狂。
这是要主动制造一场可控的碰撞来换取生路。
陆斯年瞳孔微缩，但此刻，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没有犹豫，依言猛地修正方向盘。
同时按照小呆的提示操作油门和残存的刹车。
刺耳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右侧车头狠狠蹭上护栏，火花四溅。
巨大的惯性将两人狠狠抛向前方，还好，又被安全带勒回。
车子在令人鸡皮疙瘩起一身的声音中，硬生生靠着这搏命般的摩擦减速。
最终，在撞上山体前险险停住了。
车头冒起白烟，右侧彻底变形，但万幸！
没有翻下悬崖！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安全气囊弹出的轻响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小呆脸色发白，手指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和一种……
近乎本能的冷静。
她下意识地喃喃。
“损伤评估……右侧结构性损伤……需立即撤离。”
陆斯年猛地转头看她。
他赶紧解开安全带，第一动作不是查看车况，而是伸手抓住小呆的肩膀，上下打量。
“伤到哪里没有？”
小呆吸了口气，摇摇头，低头看到自己昂贵的礼服裙摆被勾破了一大片，手上也蹭了些黑灰，苦着脸：“老板……怎么办？裙子坏了！要赔好多钱的啊！”
陆斯年看着她这副又后怕又心疼裙子的模样，再回想她刚才那精准的指令，眼神复杂难辨。
他松开手，声音有些沙哑：“人没事就行。裙子的钱，我会出的。”
陆斯年转了转车钥匙，试图发动车子。
钥匙拧动，仪表盘微弱地闪了闪，引擎连一声咳嗽都欠奉，彻底沉寂。
他拿出手机。
“今晚的晚宴，看来要缺席了。”
只能叫救援和拖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