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餐，许悠和顾景延陪灿灿去北陵的游乐场。
这是全国最大的游乐场，也是大小朋友们的终极乐园。
去游乐场的路上，许悠看到一家药店，吩咐顾景延将车停在路边。
“你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顾景延说着就要转向，带她去附近的医院。
“不用，我只是想买点儿药。”
许悠急忙拦住他。
“真的没事？”
顾景延狐疑。
“真的”
车子缓缓停下，许悠推门下车。
一旁的主驾驶室也开了门。
“是这几天太累感冒了吗？还是上火？痛经？发烧？”
他还在纠结许悠生病的事情。
“你如果不舒服的话，咱们现在就回家，明天去游乐场，或者后天，灿灿那边我来哄。”
说话间已经走到许悠身边。
“我真的没事，你别管了，在车里等我。”
许悠有些不耐烦。
“没事你买什么药，难不成刚刚煎蛋的时候手被烫伤了，要买创可贴，那不用买，我车里就有。”
说着他就要去拿创可贴，被许悠拉住。
“我没受伤。”
“那你去药店究竟想买什么？”
见他打破沙锅问到底，不问出结果誓不休。
许悠长叹了一口气。
“我要买的是，避孕药。”
气氛陡然凝滞。
顾景延的脸瞬间铁青。
“你……”
他看着许悠的眼睛，眼底万千情绪涌动。
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不肯让她去。
良久，才挤出一句。
“不买行不行？”
许悠垂眸，淡淡开口。
“不行”
又是一阵沉默。
顾景延忽的松开了手，又为她拉开车门。
“我去买吧。”
说完，不等顾景延有所动作，抬脚朝着药店门口走。
不多一会儿，顾景延拿了药和矿泉水回到车上。
他将手里的矿泉水拧开，递给许悠。
又在她接住的前一秒钟收回半寸。
“许悠，我这么做，不代表我就此放弃，我只求你心甘情愿，你不愿意的事情，我永远不会逼你。”
说完，又重新将水瓶送到许悠手里。
车子缓缓开启，许悠看着手里的药片，又想起一周前，灿灿在飞机上安抚小宝宝的场景。
明明自己还在需要人哄的年纪，却哄得小弟弟哈哈大笑。
后来灿灿告诉她，好朋友辉辉家里有个弟弟，每天放学的时候，辉辉妈妈都会带着弟弟一起接他放学。
回到家后，他们也会一起玩玩具，一起看动画片，可有意思了。
他说他也想要一个弟弟，陪他一起玩耍。
“可是如果家里有个弟弟的话，妈妈要忙着照顾他，就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你了呀。”
许悠记得，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我可以帮你照顾弟弟，然后你们陪我一起玩呀。”
灿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许悠到现在都记得。
她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灿灿。
小朋友坐在安全座椅上睡得很香，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嘴角还挂着笑容。
许悠收回目光，抿唇看向车前，熟悉的街景依旧。
她又想起昨晚。
那一声“好”，究竟是酒精战胜意识后的随意附和，还是她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
许悠不得而知。
可过往的背叛、前路的迷茫，心底的恐惧又在时时刻刻告诫着她。
所有的人都不可信，都不能信。
心里一瞬间涌现出无数个想法，像是无数疯狂生长的野草。
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心一横，将手里的药片塞进嘴里，就着水送进喉咙。
陪灿灿去游乐场玩了一天，小朋友开心得全程合不拢嘴。
离开游乐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小朋友肚子已经开始打鼓，三人干脆在游乐场附近找了家餐厅吃饭。
吃过了饭，顾景延给许悠一个地址，说是有人在那里等她，自己则先开车送灿灿回老宅，再过去找她。
许悠虽然不解，却也没有拒绝，独自打了车去往他所说的地址。
其实那里，许悠比顾景延还要熟悉。
“素色”。
当年许家风头正盛的时候，许悠没少在那里请朋友喝酒。
当时的“素色”，还不是北陵城规模最大的酒吧。
许悠踏进酒吧，里面的风格已经大变。
帅气的驻场歌手在舞台上唱歌，下面坐了不少的人。
许悠没心情欣赏帅哥的表演，直奔203包厢。
原本她以为，等她的人是顾景延的那些个朋友，今天准备跟她好好拼一拼酒量。
进去之后才发现，一切跟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包厢里的，不是严墨和陆梓衍等人。
而是她曾经的“朋友”。
一字排开坐了一排，还有几个站在一旁，拿着酒杯说笑些什么。
而许悠常坐的位置。
如今已经换了人。
换了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高雪琪。
有人发现包厢门被打开，视线无意间扫过来。
登时认出进来的人是谁。
“许悠？”
明明上一秒钟包厢里还很热闹，明明包厢外喧嚣声不绝于耳。
可似乎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声“许悠”。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门口。
他们的目光有好奇、有厌恶，甚至许悠还看到了嫌弃。
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半点善意。
许悠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呀，来都来了，叙叙旧呗。”
说话的人是姜园。
许悠冷笑一声，头也没回。
“咱们可没什么好叙旧的。”
“喂，许悠，你也太没礼貌了吧，姜园好心好意邀请你，你就这副态度吗？”
许悠笑了。
虽然没有转头，她却已经听出了是谁在说话。
赵恬。
当年那个总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叫自己许姐的女生。
为此，许悠当年没少帮她家牵桥搭线拉资源。
“我什么态度，又关你什么事，少在这里现眼。”
许悠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抬脚准备离开。
可那些人明显不想放过她。
“你怕不是知道了顾总的身份，后悔当初甩了他，现在死乞白赖想求复合吧？”
许悠的脚步顿住。
“好了大家别说了，许悠如今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也别跟她多费口舌了。”
是高雪琪的声音。
可效果并不如意。
“那肯定是呀，她如今一穷二白，来这里除了想要攀龙附凤，还能是干什么？”
“啧啧啧，当年把握不住机会，如今想追回来了，怕是顾总连瞧她一眼都嫌脏吧。”
那人说着，又瞥了一眼坐在最中间的高雪琪。
随即有人出声附和。
“顾总如今有了雪琪，肯定不会正眼瞧她一眼了。”
“大家别这么说悠悠，毕竟我们之前是很好的朋友，还是让她走吧。”
温温柔柔的声音，和记忆中的一样。
许悠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雪琪你还护着她，当年她那么指使你，你都忘了吗？”
“就是呀，雪琪也是心善，要是我的话，看到当年欺负我的人，都恨不得狠狠踩上两脚。”
“……”
许悠冷笑一声，缓缓转过头。
眼前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过她或她家里的照顾。
如今却成了反咬一口的恶狼。
许悠心里积攒许久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你们是不是有病，老娘从进来到现在，统共就说了一句话，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回来攀龙附凤了？”
她又扫了一眼众人。
“还是说你们狗改不了吃屎，说人坏话成习惯了？”
她将视线定在最开始说话的陈晴身上。
“如今在这里跟刘婉搂肩搭背，当年当着我的面骂她死婊子的，不是你么？”
她又看了一眼面色不对劲的刘婉。
“你也不是什么善茬，当年小雨成人礼上的黑色墨汁，是你泼上去的吧？”
视线缓缓移到一旁看笑话的程度身上。
“还有你，现在还喜欢勾搭女朋友的闺蜜吗？”
许悠说完顿了顿，目光挨个从众人的面上扫过。
当年她是这群人的核心，很多人有事都喜欢跟她诉苦。
她帮过他们许多，自然也知道许多。
“许悠，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的关系。”
最后还是陈晴强装镇定，站了出来。
“我挑拨？”
许悠冷笑。
“一个蠢到用大号去投稿别人家庭隐私的人还需要我去挑拨？”
“什么大号？”
发问的是陈晴最好的朋友，张艺。
“没什么，你别听她瞎说。”
陈晴伸手想要拦住张艺，却也是徒劳。
“哦，你们家的那些家庭秘辛，私生女爱上表哥什么的。”
张艺闻言脸上一白，身子摇摇晃晃。
许悠从云空间里找出那张私信截图，递到她面前。
“看吧，这就是你口中最好的姐妹。”
“这肯定是p的，人家的私信截图你怎么会有？”
陈晴还想辩驳，许悠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那个吐槽墙是我运营的呀，没想到吧。”
她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最中央的高雪琪。
“高雪琪，你知道当年是谁带姜忠强去pc的吗，是徐强，你的亲亲表哥。”
她勾了勾唇。
“原本想瞒你一辈子的，可既然你们无情，我也没必要讲什么义，对吧？”
“你撒谎，许悠，你就是嫉妒我们如今过得比你好，你嫉妒我陪了景延五年，你嫉妒他和我的关系。”
高雪琪愤怒地指着许悠的鼻子，全然忘记了刚刚自己一心想赶她离开。
话音刚落，许悠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是顾景延打过来的电话。
她点击“接听”。
“这就是你说的，有人在等我？”
许悠的口气并不算好。
“对呀，跟朋友聊得怎么样？”
“朋友？我可没有这样的朋友，如果知道坐在这里的人是他们，我决计不会过来。”
许悠开的是免提，包厢里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