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瑜也随之看向墙上画中的三位妙龄女子。
画中的三人,她已知的有原身的亲娘和闻应淮的亲娘在,既然如此,剩下的一人便是夏既明的娘。
哦嗬,合着她和自家大哥不光是亲戚,双方的母亲还都是闺蜜,这么一想,感觉关系更近了。
但她刚才只搞懂了哪个是她母亲,剩下俩人谁是谁妈并没有理清头绪。
夏知瑜一双眼睛不停地在闻应淮和夏既明之间来回逡巡,企图找到两人五官和画中女子的相似之处,可惜——失败了。
画里画外的四个人,她就算是交叉替换着来对比,也没找到一丝共同之处,她暗忖大哥这是什么眼神,当她近视所以指鹿为马么。
当夏知瑜的目光移到红衣女子身上时,禁不住频频点头,夏既明不光和她长得像,如今一看和原身的亲娘长得更为相像。
不过她只震惊了一小下,就释然了,她琢磨着原身亲娘或许和夏既明那一支还有些亲缘,要不也没法解释他们三个长得有些相像。毕竟这个时代大家族间喜欢结姻亲,连堂兄妹都能拜堂成亲。
想到这里,她恶寒了一下,她可是接受不了这种事,一想到万一谁叫她和夏既明成亲的话,那还不如杀了她罢。
“知瑜你这是什么表情?”夏既明一直抬着下巴等着其他人的附和赞美,结果半天都没听到任何声响。实在憋不住收回了下巴。准备在捧场王夏知瑜这里找找安慰,谁知安慰还没找上,先被夏知瑜脸上五光十色轮番上阵的表情震住了。
夏知瑜也有些忿忿,一脸我读书不少,你别想忽悠我的愤懑神色,“明明不像!大哥你别欺负我视力不好!”
“???”夏既明也无语了,一百个见过他们母子的人,一百个都会说他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突然有些担心地看着夏知瑜,他知道她间歇性的脑子不好,没想到居然还眼睛不太好。
夏既明一脸的欲言又止,但他看看这花厅内的其他人,想问的话又收了回去,还是不问了。纵使眼睛有疾也是自家的事,回去为她寻个大夫来先检查一番再做打算罢。
“大哥你方才是有什么话要说?”夏知瑜那股犟劲儿也上来了,她分明看到夏既明嘴都张开了,却什么都没说又闭上了。
真是逼死她这个强迫症了,好奇心害死猫,她现在抓耳挠腮地就是想知道。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夏既明多少也知道一些她这个爱刨根问底儿的毛病。但若是只有他们两人在家里,他也就直说了。如今这一屋子的外人,他怎么可能当着外人说一个妙龄女子眼睛有疾,是以他略一沉吟,祸水东引,“我是想说乐知和王妃长得不像,不及王妃分毫。”
夏知瑜听到前半句时,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但听到后半句时,就有些一言难尽了。她斜着眼睛看着自家大哥,闻应淮和他亲娘确实长得不像,但你以为你自己就像了?而且说闻应淮不及靖王妃分毫,这纯粹是夹带私货。
先不说男子和女子怎好放在一起作比较,就闻应淮这在京城堪称顶配的一张脸,就算和画中女子相比较,也不输分毫才是。
不过——说了这么半天,到底哪个是靖王妃,哪个是夏夫人。赶紧告诉她啊,万一下次见到真人,叫错了可怎么办。
正在她脑中反复思量着该怎么引话,才能得到正确答案之时,闻应淮出声了,“我的性格确实不及母妃灵秀外朗,较之母亲的言笑自若,我的长相和性格更多的还是随了父王年轻时的模样,徒有几分姿容,拙于言辞,惟愿以心相交。正如嘉月所评,闻某属实难当风流二字。”
夏既明类似的言论闻应淮已经听了好多次,耳朵都长茧子了。但他以前从没有反驳过,只因他并不在意容貌这些,懒得着了夏既明的道跟他争些口舌。
但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夏知瑜眼睛不太好,她听多了夏既明这些话,真的认为他长相欠佳怎么办?!
是的,闻应淮刚才听到夏知瑜说夏既明同夏夫人长得不像时,也有些欲言又止。不过他当然不会像夏既明一样把什么都挂在脸上。
闻应淮的唇角滑过一丝得意:他,闻应淮,一个沉稳的男人,自当不动如山。
但他倒是没将夏知瑜当成眼瞎,只当她是有些脸盲,毕竟他从前见过患有脸盲之症的人,或美或丑的人,在脸盲之人眼里,都不过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罢了。只有时常见面的亲近之人,才能被患有脸盲的人记住五官长相。
想到这里,闻应淮还有些唏嘘,他想到之前夏知瑜盯着他发呆的样子,能一下子认出他的脸,估计私下里不知将自己的画像拿出来看了多少遍,定是日日摩挲吧。
此时,闻应淮完全自动屏蔽了夏知瑜也能认出诸如将时、甲三、甲六、甚至就连香远居的掌柜廖声,她都能认得出出这件事。
夏既明被闻应淮一的一番唱念作打,冲击到了。
无他,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平日里只在一些女子聚集的场合,在她们偶有摩擦之时,才见过此等场面。
他经常觉得她们讲话时柔柔弱弱的有哪里不对劲,但他根本找不到症结在哪,一般只能感觉到她们句句珠玑应该是在夹枪带棒地互相攻击,力求杀人于无形。最后通常只会看到一方示弱,被示弱的那方却气得暴跳如雷。
没想到,今日竟在闻应淮身上,重温了一遍这番场景。夏既明瞠目结舌之下,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他根本就找不到反驳的点!他此时也终于能对暴跳如雷的那方女子,切身地感同身受了起来。
只可惜夏既明早出生了一千多年,如果生活在现代,他就知道,这种行为叫作茶艺,施展茶艺的人,叫作绿茶。
而闻应淮,无师自通了高级茶艺,堪称高段位绿茶。生性骄矜狂放自风流的夏既明,当然是堪不破也敌不过,最后只能甘拜下风鸣金收兵。
夏知瑜倒是闻到了熟悉的茶味,因为她也是茶艺高手来着。但当她颦眉看向面色坦荡的闻应淮时,瞬间就收回了自己的狐疑,暗啐自己真是魔怔了,怎么会怀疑闻应淮在茶呢。
只能说,问应淮的人设,实在是立的太好了。
收回怀疑的夏知瑜咂摸了下闻应淮的话,【灵秀外朗】【言笑自若】这两个词,对应画中剩余二位女子来说,指向性不要太明显,这不明摆着是在说居左的黄衫女子么!中间的白衣女子,根本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一下子给所有人都对号入座了,夏知瑜心下大定,目光又转向了画外的两位哥,嘀咕着没想到爱笑的妈生了个严肃的儿子,不爱笑的妈又生了个玩世不恭的儿子。就怎么说呢,基因可真是奇妙啊!
待她再看回画中人时,又不禁暗自好笑,她这个身体的原身听说是个窝囊性子,画里的原身亲妈又看着就是个不好欺负的。这还真是应了那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们三人愣是没一个性格随了亲娘的。
夏知瑜迫不及待地分享起自己的心得,“嘻嘻,我们都和自己的娘亲性格不一样呢~不过还好我长得跟我娘像~”
自打夏既明来了之后,将时一直在旦笑不语地看戏,夏知瑜说夏既明长得不像夏夫人,他还能理解成男子女子五官线条的不同。但此时听到她说她长得像岳阳侯夫人,将时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就连素来面瘫的甲三都有些面容龟裂。
就用脚后跟看,俩人都没一点相似之处。
“哈?你眼睛没事吧?!你分明和我姑祖母长得八分像!”一抹清亮的正太音自众人头顶传来。
夏知瑜倏地抬起头四处找了起来,还没等她找到人,躲在房梁上的凌南就轻巧地落在了画前。
室内的其他人倒是没人感到惊讶,他们早就知道凌南一直在跟着夏知瑜,从他们进花厅之后,他就一直躲在房梁上,根本就没管。
此时听到他道破夏知瑜的眼疾/脸盲,众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啊,他说出来了。
夏知瑜木然地跟着重复,“你姑祖母……”
凌南一身少年气,不懂眼色为何物,无视了夏既明的疯狂眼色,径自站在画前,端详了画中人一瞬,一颗小脑袋肯定地点了两下,因为身高差点,还不忘抬头指了指,“就是啊,剩下两位我不认识,但你分明和我姑祖母长得极为相似,刚才我又仔细看了下,八分我还说少了,怕是最少有九分。”
众人惊诧地看着凌南说不出话来,让凌南愈发得意起来,暗道这些岁数大的人,眼神真是差极了,这么多人都没发现这么明显的问题。
得意之下,他的嘴巴开始不受大脑控制,他将心中突然涌现的猜测也一并秃噜了出来,“话说,表叔,夏知瑜不会是姑祖母的女儿吧?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怪你非要让我跟着保护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