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夕林已经被这句话激得心神荡漾。

    作为本家的寻骨师，所有人在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就要接受开骨眼的仪式，用来填充“寻根人”的后备。

    但开骨眼的操作很难，十个人里面有3、4个人能开成功，都已经算是高概率了。

    至于常意禾说的英婆婆那派人的能力，他没听说过，因为英婆婆和另外一家叛离出去的人，都是本家的忌讳，他家奶奶哪一次说起英婆婆，不是欲言又止，讳莫如深的。

    只来回说“别学她，不要背叛本家”，多的是不愿意说的。

    因此周夕林不能保证眼前的常意禾说的是真话，可他心底已经信了八分。

    像是昨晚遇见的黑小孩，周夕林知道他就开了骨眼。

    年纪那么小就能开，谁帮的他，一目了然。

    他已经开失败过一次，再开几乎没有可能。

    可现在有个大好机会放在眼前，而家里的传家宝丢失这么多年，他们家也没出过什么意外，常意禾给出的理由不能不说是每句都说在他的心坎上。

    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的周夕林，开口说话：“我可以和你达成合作，但是你要先帮我开了骨眼后，我才借你灯。”

    常意禾心中只觉好笑，一时感到对方有些方面挺天真的。

    玉灯都在她这边了，与其说是达成合作，倒不如说是她来通知对方一声，可这人却要讨价还价。

    常意禾挑了下眉，心中转了一圈。

    “没问题，但你要顺便给我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在最初饭桌上的自我介绍，说自己擅长解梦和寻根，寻根是寻骨师这行里的‘黑话’，已知你骨眼没有开成功，所以这‘寻根’是怎么寻的？你是骗人，还是本家那边另有处理像你这些人的方法？”

    周夕林没想到对方听得这么细，顿时觉得之前自己的试探，反而暴露自己这方更多的信息。

    ‘怎么那么会问！’周夕林暗忖着。

    可下一秒，他还是将原因说了出来。

    “像我这种开骨眼失败的人，本家会派人教我们学会‘摸’。”

    “摸腐肉、摸骸骨，摸透了也能约莫推理出尸体的来源。”

    一想起过去那几年恶心可怕的训练模式，周夕林每次回忆起来都犯恶心。

    此时他的脸都蔫巴了。

    要是可以选，他肯定选择开骨眼这种高效干净方便的方式。

    “摸死尸啊……”常意禾喃喃，“原来是这种实在的方法……”

    听到她的慨叹，周夕林脸色微白：“但这个方法太恶心了，本家里也没几个人这样学，我是我奶奶逼着学的。”

    常意禾笑了笑，没在这件事上点评什么。

    她见说完自己该说的话，便站起来，道：“我会让明叔给你松绑，为了交易，你待会在他面前也表现老实点。”

    “我们这一行，只为了完成委托，所以等一会儿，明叔会让你陪同回去找白方勇问话的可能性比较大。”

    “明白了地骨经三者转换的原因，他现在只需要将蜕变到一半的、作祟的地骨解决掉，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周夕林听到这句话，脸上浮起讶异：“他就不好奇玉灯的作用，和谁背后在搞鬼吗？”

    常意禾这时已经转身迈步，露出精致的侧脸。

    屋里的窗户开了一半，昨晚的雨带来湿润的空气，阴凉的风吹起她的发丝，根根乌黑的发丝贴在常意禾的下颌边缘。

    只见她嘴角很轻地扬起。

    “知道我们这些年偷偷在本家眼皮下抢活，你们却没有赶尽杀绝的原因吗？”

    周夕林一怔，他想到一个答案。

    有着砂砾质感的女声响起：“因为阿婆死去后，我们从不多管事。”

    “调查真相什么的，是你们该解决的事情，而不是我们的。”

    ……